展顏託著腮坐在窗前,眼神沒有焦點,一看便知道神遊天外去了。小薇見了輕嘆一聲去廚房忙活了,郡主定是碰上了極爲難的事情。
展顏無意間呼出一口氣,爲什麼心緒這麼亂,難道我喜歡洛酒?展顏輕輕搖頭,洛酒帥氣、陽光、聰敏、機警對我……不得不承認對我還是挺好的,這樣的人不可能讓人心生惡感的。只是要說我是那種的喜歡和愛肯定不是,這一點她十分清楚。
想清楚了,展顏伸了個懶腰大聲道:“小薇薇我要紅燒肉!紅燒肘子!還有紅燒豬蹄!嗷嗷!”
小廚房就在展顏對面的小屋,小薇聽了笑著回道:“小姐,晚上吃那麼油膩的可不好,我做了清淡的白肉清筍湯,和野菜肉饃饃,這就好了。等著啊。”
看吧,她就是這麼沒地位,小丫鬟就這麼隨隨便便把菜譜給改了,著郡主當?shù)恼娌话詺狻U诡伆蛋低虏郏斎涣怂难e明白這些事是爲了她好,所以並不放在心裡。
展顏酒足飯飽了,舒服地拍拍肚子,小薇的手藝就是贊,不管多麼簡單的東西到了她的手裡就變得特別有滋味。要是她是男的一定要娶小薇,而且房本上一定寫她的名字!唉,我要是個漢子,一定是個好丈夫,奈何老天爺不給我這個機會呢。
夏尚紅笑著走進來道:“展顏,紅姨來了,還不出來迎接!”
展顏胡亂披了件衣服連忙走出臥室道:“侄女有失遠迎,還請紅姨見諒!”
夏尚紅伸手點了點她的腦門道:“調(diào)皮!”
展顏見她雖然好像很高興,可微微蹙起的眉頭暴露出她的心事。
展顏拉著她坐下,這時小薇端來兩個白瓷小碗,笑道:“本來是要泡茶的,又怕二位走了困,就把剛釀好的杏花釀拿來了。”
夏尚紅不由得稱讚道:“一看就知道是你的丫頭,大方得體又利落。”
小薇欠身道:“多謝王妃稱讚!”
“小薇,你不用侍候了,去睡吧。”看紅姨的樣子定然是有事要說纔會這麼晚來到訪的。
小薇走出屋給她們關(guān)上門,展顏才道:“紅姨,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不妨直說。”
“既然你這麼痛快我就不饒彎子了。”夏尚紅拉起展顏的手,“展顏,你說紅姨待你怎麼樣?”
展顏誠懇道:“極好,您是重情重義的奇女子,我不光敬重你,還很喜歡你。”
夏尚紅眼圈一紅,“我也喜歡你,紅姨眼下有件爲難的事兒要麻煩你。”
“紅姨不要客氣了,儘管說來,展顏願意盡綿薄之力。”展顏隱隱覺得這事估計和項佐行今天的欲言欲止一定有關(guān)係,不管怎麼樣,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洛酒出事了。”
展顏道:“我?guī)煾柑崞疬^,是跟青桐派石英的婚事?”
夏尚紅點頭道:“正是。”
“我不明白,這婚事還沒有最後下旨,有我娘在朝廷周旋不是非結(jié)不可。爲什麼你們都把這件事看的這般嚴重,是不是還有別的隱情?”展顏一直很奇怪,拓跋菀在京中的勢力不可小覷,要成全
件婚事很難,要破壞件婚事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爲何每個人都如臨大敵般,除非著背後有上位者的政治意圖。
夏尚紅沉沉道:“正是你娘給我的消息,朝廷一直對洛王府有忌憚,換句話說對御風門有忌憚。”
展顏眸色一變,接道:“所以,洛酒這婚事其實是衝著御風門來的?”御風門雖爲武林門派,卻也免不了和當?shù)氐膭萘ο⑾⑾嚓P(guān),畢竟能夠在柳州的地界屹立兩百多年兒不倒,除了有實力有手段,也是免不了俗的。像洛王府、公孫世家等都和御風門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係。
“這是你孃的猜測,你知道你娘最擅長揣測人心,特別是是那位。”夏尚紅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
展顏有些費解:“對,我娘說的應(yīng)該是對的,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guān)係。”
夏尚紅滿眼的期待:“要想在這件事上謀條出路,只有你能幫忙了。”
“您說。”展顏是最怕麻煩的人,可這事著實不能不管。
彎月西墜,天幕低垂。綺語閣靜靜的立在那,只有不知名小蟲發(fā)出的聲音,讓人聽在耳裡分外鬧心。
展顏抱著被子翻來翻去,怎麼都睡不著覺。
展顏實在忍無可忍,便抱著被子坐起來,吶吶道:“我居然失眠了!天下奇聞!”想當日,剛穿越來的時候也沒這麼失眠過。
展顏又癱在牀上,眼睛睜大,想著夏尚紅對她講的話。
“要破這個困境,只有委屈你以郡主之尊與洛酒定親。當然這事權(quán)宜之計,我們當大人的不會逼迫你,等著局勢緩緩,便會有轉(zhuǎn)機。”
“咱們拓跋人不會像漢人那般注重勞什子名字,和離再嫁也是常有的事。何況你只是與洛酒定親,還是假的,只要你以後不嫁漢人,沒人會在意你定過親的事。”
“不是紅姨自私,這要是隻有洛王府的事我斷不會向你開這個口,你知道御風門對我們這些弟子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精神支撐,意味著生命!御風門要是沒了,就是要我們的命!”
“展顏,你也是御風門的一份子,這件事你好好想想吧,無論什麼決定,紅姨絕不怪你。事後也不會怨你。”
想?想什麼?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答應(yīng)的話就是置御風門的安危與不顧,要是答應(yīng)的話,又覺得自己爲這事妥協(xié)心裡很不舒服。總覺得這是在變相逼迫。
展顏又坐起來,快速地穿上衣服,這事要去問問親爹去,項佐行這麼疼愛這個女兒,那就看看他怎麼說。
菀園裡一片黑暗,忽的東廂房的燭光亮了。
展顏一看,便直接走進去了,果然見項佐行已經(jīng)穿好了衣衫,從臥房裡出來,正點著外屋的燭臺。
“師父,您也沒睡嗎?”展顏一邊問,一邊坐到?jīng)鰶龅刂裆t上。
“嗯,我一向淺眠,有了心事就更難成眠。”項佐行點完屋內(nèi)的八盞燈盞,坐到展顏的對面。
展顏聽了這話忽然想起了崔永元的一句話:“像我這樣小心眼的人才睡不著呢!”不禁莞爾一笑。
“看來你也沒我想象中的
心情極壞,這不還能笑,看來我是敗擔憂了。”
展顏一挑眉道:“誰說的?我心情糟透了,不然,你看我什麼時候失過眠?”
“爲難了你了孩子。”項佐行輕輕嘆道。“我是你的親爹絕不會讓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只要你說你不願意沒有什麼後果爹擔著,沒人敢說你一個不字。”這一番話說的十分肯定。
展顏啊,你可別怪爹啊,都是你娘讓我說的啊。
拓跋菀今日也來信了,只告訴項佐行:“展顏這孩子吃軟不吃硬,性子灑脫可內(nèi)心很重情義,這一點可能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要她答應(yīng)很簡單,先曉之以理,再用真實局勢誇大告之,後動之以真情。展顏是明事理聰明的孩子,最後一定會這麼做。”
所以今天,借夏尚紅的口讓展顏瞭解了當今的局勢,展顏一定不會貿(mào)然全信,她必會向項佐行問清楚。夏尚紅的動之以情對展顏起不到多少作用,展顏是個對感情很謹慎的人,但她對父愛有著特殊渴望,那就只有讓項佐行粉墨登場了。
展顏看著項佐行那一臉認真的表情,旋即低垂眼簾,掩飾她欲落的淚花,這纔是父親呢,無論女兒做了什麼都會有人承擔,真好。
展洪波你看見沒,你不願意當我的父親,自然有人願意,你後悔去吧!抱著和你沒有半點血緣關(guān)係的小孩跟哄祖宗似的,有多少人在背後罵你是個大傻缺,你還挺美的呢。
片刻後,淚水被她逼了回去,她擡眸燦然一笑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做就做了唄。”
項佐行聽了,心裡愧疚不已,張了張嘴,又想起拓跋菀最後的囑咐,道:“真的不爲難?”
展顏的眸子閃亮亮的,“真的不爲難。不過嘛,讓我應(yīng)下這麼大的事總可以讓我提點要求吧!”
項佐行忙不迭地道:“當然可以,無論什麼要求都可以答應(yīng)。”阿菀還真對這孩子的心理把握的恰到好處。
展顏起身把宣紙鋪開、研磨,然後將毛筆蘸好墨,遞給項佐行道:“請君執(zhí)筆。”
展顏則起身慢慢踱步,邊想邊道:“鑑於這次突發(fā)事件的嚴重性和複雜性,我方(展顏)提出幾點合理要求:第一:我們只是訂婚不是結(jié)婚,這段關(guān)係展顏我不承擔任何感情負擔,第二:如果在訂婚這段期間,洛酒或是展顏有了心上人,那這段關(guān)係立刻終止,第三:展顏不附贈任何肢體接觸……”
聽到這,項佐行的手控制不住抖了抖,這孩子真是什麼都敢放到明面上,果然是拓跋人,這麼豪放。
“這個第三就不用了吧,洛酒不是那樣的孩子。”
展顏撇撇嘴,很不贊同,上回洛酒發(fā)春的時候您是沒看到。所以正色道:“還是有必要的,像我們這樣的合作關(guān)係比較敏感,也比較特殊,細化一下於我方有利。”
“就這些?”項佐行問道。
展顏想了想,道:“嗯,沒什麼了。唉,對了,我?guī)吐逋醺@麼大的忙,就沒有以資鼓勵啥的?”
項佐行看了她一會,沉吟道:“我很懷疑,白沫是不是跟你學的財迷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