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瑤一臉懵懂的從屋裡出來,還來不及與欽原道聲別,攬著她胳膊往外帶的欽原便附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別說見過我,無論對誰都不能說!“
莘瑤還沒從她的話中反應過來,欽原已經鬆開她的胳膊,身後的房門脆響的關上。
她站在門前微愣了楞神,蹙著眉頭從欽原的獨門小院裡出來。
莘瑤順著彎曲的迴廊出來,沒走出多遠,迎面便走來一個身著水藍色長衫,披著刺繡竹紋的斗篷,風度翩翩,姿態閒適的男子。
她的眉目微蹙了蹙,收回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
隨著她的視線收回,莘瑤明顯感覺到,那男子的視線循著她的方向投過來。
兩人錯身的一瞬,那男子身上淡淡的藥香味兒,卷著冷風飄入莘瑤鼻間。
“姑娘留步!“
莘瑤的腳步邁出去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溫厚的聲音。
轉身望過來,莘瑤疑惑的目光落在男子的臉上。
“姑娘~,是來找欽原祭司的?“
男子溫潤的聲音,謙恭有禮,神色淡然的對著莘瑤輕笑了笑。
莘瑤微點了點頭,神色淡漠的回了句,“是,只是祭司大人好像不在,我敲了半晌的門,也不見屋裡有動靜。“
“敢問,這位大人也是來找欽原祭司的嗎?“
莘瑤盯著殃黎的臉,疏離客套的問了句。
“是,看來姑娘能進這座院子,便是欽原的朋友了,既是欽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姑娘不必客氣,喊我殃黎就好!“
殃黎說著,衝著莘瑤的方向微微頷首。
莘瑤疑惑的望著眼前的男子,這男子總給她一種莫名危險的感覺,雖說他的臉上掛著笑,她卻總覺得心慌。
“殃黎大人,小女子不過只與欽原祭司有過兩面之緣,算不得朋友,更不敢直呼大人的姓名,我還有事,就不耽擱大人的時間了。“
莘瑤說著,脣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絲疏冷的笑意,低了低頭,便要起步。
“誒?姑娘!“
莘瑤的腳步方纔盈動,殃黎的聲音又傳了來,“殃黎不才,可否告知姑娘的芳名?姑娘看起來,倒不像我們北冥的女子!“
莘瑤擡起的腳尖猛的一頓,微垂著的面上,忽地緊繃了一下,這男子,果然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眼睛竟這樣毒辣。
不過一瞬,莘瑤面上的情緒,便被她斂住。
對著幾尺遠外的殃黎,面色淡淡的答了句,“莘瑤!“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角門外,長廊上的殃黎依舊站在那兒,彷彿定格的雕塑一般。
莘瑤,莘,瑤……
莘瑤從欽原住處回來,宮女們唯唯諾諾的模樣,她也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今日之事太過巧合了,若說槐漓說的是真的,他沒有故意擄了青姻來,瞞著她,那青姻爲何會無故被帶走了?
莘瑤思來想去,能想到的也只有槐漓話裡話外,向她試探的那個人,冥曜!
只是冥曜爲何要這麼做?他要見青姻何須如此興師動衆?
況且他能讓青姻照顧她,就表明青姻是他信任的人,他爲何要對自己的人動手呢?
莘瑤躺在榻上輾轉反側,她不願懷疑冥曜,但想到最後,唯一能得出的結論,便是和槐漓說的一模一樣。
青姻必是知道很多過去的事情,劫走她的人,若不是同樣想讓她恢復記憶,就是怕她恢復記憶,故意如此行事。
砰——
女子正躺在榻上難以入眠,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悶重的扣響聲,好像什麼東西砸在了房門上。
莘瑤猛的從榻上驚坐起來,翻身披了件衣裳便下了榻。
推開房門,寒風凜冽刺骨的撲進來,莘瑤緊了緊手中抓著的衣衫,目光四下眺望的望了望。
雪夜沉沉,昏黃的燈籠隨冷風搖曳,忽明忽暗的燈光灑在門前玉階上,四周安靜極了,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雜著風聲落入莘瑤耳中。
莘瑤遲疑的攏了攏衣裳,眼角的餘光瞥到正寢的窗戶開著一條窄縫,淡淡的燈光從縫隙裡漫出來。
她收回目光,抿了抿脣,心中大惑,難道是她聽錯了?
女子站在門前,輕嘆了口氣,目光又望向槐漓的寢殿門口,呆呆的望了片刻,才轉身往房間裡去。
她收回的目光,無意的往房門上一瞥,門框上,一隻鳥羽深深的嵌入了木頭裡。
莘瑤驚詫的望著房門上的羽毛,是誰,竟能在她和槐漓眼皮底下,做出這樣的舉動。
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若是阿念一個人獨居這深宮中,豈非連送了命都無法察覺?
莘瑤的心底狠狠地戰慄,渾身的寒毛都張開了,一陣冷風打著旋,冷冷的捲過來,莘瑤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裡,果然比她想象的還要恐怖的多,她和阿念,隨時隨地都生活在周圍人的眼睛裡。
回了神,她舉步上前,將那並不多見的黃鳥羽毛取下來,進屋關了房門。
“明日巳時,晨冥宮外雪峰峰頂。“
莘瑤望著靈羽上顯現出的幾個字,施著法力的手輕緩的落下來。
自然聯想到,今日欽原跟她說過的話,不是說晌午過後嗎?怎的又變了時間,連地方也變了。
想到欽原謹慎的模樣,和她紅了的雙眼,莘瑤不禁蹙了蹙眉,許是她真的有很重要的話要說,那個故事真的是揭開這一切謎底的鑰匙,所以她纔會如此謹小慎微吧。
莘瑤正握著手中的羽毛髮呆,門外忽然傳來輕微的叩門聲。
女子打了個激靈,剛準備收起羽毛去開門,一抹淡淡的黑色煙霧便出現在了房間裡。
“在做什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來。
“呃,我,我白日裡睡多了,還不困。“
莘瑤揹著手塞了塞袖中的羽毛,囁嚅的應聲道。
槐漓一眼便發覺了她的不對勁,眉眼淡淡的落到她臉上,低語,“揹著手作什麼?手中有東西嗎?爲何半夜披著衣裳站在這裡發愣?“
莘瑤被他接二連三砸來的問題,問的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站在原地,雙臂自然的垂落下來,低著頭悶不應聲。
槐漓以爲她還在爲長生殿的事生他的氣,今日他對她,的確是太過冷淡了。
畢竟那冥曜照顧了昏迷的她四千多年,她心中信任冥曜多過他這個與她相識沒幾日的男人,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