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捨的, 可白琦還是將暖玉作爲(wèi)定金先給了鐵哥。這一路上,白琦便與和親公主一起跟著商隊行路。行程比之前快了不少。
白琦的家當(dāng)都讓他們看了,也不怕他們謀財害命。後來白琦想了想, 又與鐵哥談了一次, 將自己的處境與他說了, 告訴他這次漠北之行是在冒險, 想讓他們有些心理準備。
當(dāng)時鐵哥聽完之後沉默了很久, 忽然擡頭笑著說:“白駙馬你真的太誠實了,我知道你們這一行風(fēng)險很大,其實藏了心思, 想著那一天把你們甩掉,可是沒想到你居然會對我如此坦白, 算了, 你這單生意我鐵哥接了。你別這樣驚訝地看著我, 不知道奸商奸商,不奸不商?”
白琦從他身上收回目光, 極其誠懇地說:“好吧,多謝您手下留情?!?
鐵哥擺擺手,說:“別,幹我們這一行可是將自己的性命別在腰上,不留個心眼兒怎麼成?說吧, 你需要我們做什麼?”
白琦知道他這是願意幫她們了, 於是告訴他到了漠北之後請他們見機行事, 白琦負責(zé)弄清漠北這次和親的真正目的, 如果漠北心存貳心, 請商隊及時脫身出去,將消息告知大夏。
鐵哥深吸一口菸草, 說:“這可不是一塊暖玉能夠打發(fā)的事情??!“
剛還對他改觀的白琦立刻無語,於是白琦說:“好吧,我給你立字據(jù)行不?回去找公主府要?!?
鐵哥樂了,說:“依,我可是聽說公主已經(jīng)打算將你休了,別到時候你捐軀漠北了,我拿著欠條回去,公主不認了。”
白琦差點忘了這一碴兒,頓時青筋直露,“如果我真的捐軀漠北了,也算爲(wèi)國捐軀,真不行你找皇帝要。“
鐵哥還想抱怨,見白琦已經(jīng)瀕臨暴怒,只好作罷,算了,只當(dāng)做好事。反正要是漠北不存什麼好心,以後苦的還是他們這些老百姓。
白琦與商隊進城的時候存了點心思,與商隊分開進城。白琦遞上通牒,漠北士兵看了看通牒文書,連忙放行。白琦她們與商隊在一家酒店會合。
酒店的掌櫃是一個精明幹練的女子。鐵哥與她很熟,鐵哥說這個女掌櫃其實是個大夏人,是因爲(wèi)在大夏呆不下去了纔來漠北的。至於爲(wèi)什麼呆不下去,鐵哥也說不出來,白琦便也沒有多問。
商隊的人坐了幾桌,大酒大肉地吃。白琦與和親公主坐在鐵哥這一桌,這一桌倒是斯文些,可是究竟都是些大男人,和親公主似乎很怕生,怯怯的,並不動筷子。白琦這纔想起和親公主雖然是在民間長大,可是這樣的場面大概並沒有見過,便起身說自己累了,想去先休息,一會兒勞煩將飯菜送到房間。
女掌櫃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讓夥計引白琦回房間。白琦彎腰問公主的意思,公主連忙迫不及待地起身。商隊對他們的離開並不在意,有和親公主在場,他們喝得也不痛快,這樣剛剛好。
白琦與和親公主的房間相鄰,白琦囑託夥計先送一份飯菜到公主房裡。夥計答應(yīng)下來。
雖說這一路白琦都是與和親公主同行,可是現(xiàn)在白琦與她共處一室,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於是白琦思量著等夥計將飯菜送過來之後自己在回房間,現(xiàn)在只好倚著窗子看窗外的風(fēng)景。
漠北氣候寒冷,百姓多穿皮毛製品,飲烈酒,性情豪爽。酒店外是一番熱鬧景象。忽然一隊鐵騎飛奔而來,愈行愈近,最後在酒店門口停下。爲(wèi)首的是一箇中年男子,手中繮繩一緊,馬匹戛然停下。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褐紅色朝服,動作利落,翻身下馬。女掌櫃連忙迎了上去,揚聲說道:“呦,這不是司大人嘛!有失遠迎,請進請進?!?
白琦本來遠遠看著這個漠北官員,覺得他的身形有些眼熟,聽到這聲司大人,不由想起曾經(jīng)見過的一個人,頓時臉色一白,問正在佈菜的夥計,“請問,司姓在漠北常見嗎?”
夥計搖搖頭,回答道:“並不常見,我們漠北只有祭司一族是這個姓?!?
白琦眼看著司大人被迎了進來,心中暗覺不妙。她是在等漠北宮裡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麼快,而且來的還極有可能是她認識的人。
當(dāng)日挾持她的那夥人中,那位“司大人”以斗篷掩面,聲音裝的嘶啞,可是這步態(tài)卻與樓下那位司大人有些相似。白琦暗暗責(zé)備自己大意了,於是對夥計說:“請老闆娘想辦法攔一攔司大人?!?
夥計爲(wèi)人機靈,見白琦一臉嚴肅,連忙點頭下樓。白琦雖然知道當(dāng)日綁架的那羣人行事毒辣,與漠北極可能有很大的關(guān)聯(lián),可並沒有想到會與漠北皇廷有什麼關(guān)係,更沒有往著上面想。她想試一試,想要一己之力探一探漠北和親的意圖,全然沒有想過當(dāng)日綁架的人會是漠北皇室的人。這麼看來這一行更是兇多吉少,可是她根本就是沒有半點防備,現(xiàn)在該怎麼辦?
白琦腦海裡一片亂麻?!芭尽钡囊宦?,瓷器掉在地上的聲音嚇了白琦一跳。
白琦回頭看到和親公主彎腰撿地上的碎片。白琦有些內(nèi)疚,如果這次和親是陷阱,那麼受到連累的不僅僅是她一人,還有這位和親公主,於是心中不忍,抓住公主的手腕,認真地說:“這次和親恐怕真的有問題,這邊我先頂著,你趕快與鐵哥他們會合,儘快出城?!?
和親公主受了驚嚇,一時慌亂,臉上的面紗沒有掩緊,琉璃色一閃而過,卻又立刻躲開。白琦心中生疑,還想再上前看清,卻聽見女掌櫃近在咫尺的聲音,“哎呀,你找的是大夏的和親公主?她正在吃飯,來,走來這邊?!?
白琦立刻將剛纔的一切當(dāng)成錯覺,丟到一邊,聽著女掌櫃將他們引到別處。如果不出所料,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並且酒店外面應(yīng)該已經(jīng)派人把守,想要兩人逃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於是白琦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裡的和親公主說:“請公主脫衣?!?
和親公主發(fā)抖的身子不再抖了,頭卻往膝蓋裡埋得更深了。白琦暗叫棘手,解釋道:“公主不要誤會。本官是想著假扮公主,查明漠北和親的目的,不想讓公主與下官一起深陷險境。”
公主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白琦心中一喜。於是幾分鐘後,從牀榻的繡簾內(nèi)伸出一隻玉手,拎著的正是和親公主身上那件紅色嫁衣。不難想象此時繡簾內(nèi)的公主應(yīng)是隻穿著中衣。白琦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順手將假喉結(jié)、護胸丟掉,衣服倒是剛剛好,可還是感覺不對勁兒。已經(jīng)有人在敲門,白琦眼前一亮,慌忙低聲說道:“面紗。”
一張紅色面紗從裡面拋了出來。白琦學(xué)著和親公主之前的模樣,將頭包了嚴實,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掀開簾子,低聲對裡面說:“保重。”便去開門。
女掌櫃一臉堆笑地對身邊的司大人說:“你看,這不就是你要找的公主大人嘛,我還能將她弄丟了?!闭f著話,眼睛往白琦身後瞄,顯然有些疑惑,正要開口,白琦搶先問道:“掌櫃,這位是?”
女掌櫃聽過白琦的聲音,片刻之間已經(jīng)明瞭白琦的意思,於是收回目光,說:“這位便是司大人,是來接公主進宮的?!?
司大人目光如炬,打下大量白琦一番,忽然望向白琦身後,厲聲說道:“屋裡有人,搜?!?
白琦來不及阻攔,漠北官兵已經(jīng)破門而入。白琦的心懸在當(dāng)空,正要發(fā)怒,卻被女掌櫃拉了下衣袖,停頓一下,已經(jīng)有士兵回來彙報,“司大人,屋裡沒有人?!?
司大人親自入內(nèi)。白琦進入屋裡,果然看到繡簾後面空無一人,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司大人也沒有搜到任何人,目光落在女掌櫃身上,“人呢?”
女掌櫃疑惑著,“什麼人?”
“方纔公主開門的時候你在找誰?”
“有嗎?我只是被公主的美貌晃了眼,有些失神罷了?!迸茩櫛犞劬φf瞎話。
司大人也拿她沒辦法,於是目光落在白琦身上,“方纔真的只有個人?”
白琦下巴微擡,冷聲說道:“你是誰?”
方纔女掌櫃已經(jīng)介紹過司大人的身份,可是白琦此時再問並不是要得到司大人的回答,而是讓他明白他的身份,還有她的身份。不管他們是否有誠意和親,如今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大夏國的和親公主,他們當(dāng)衆(zhòng)翻臉的可能並不大。
司大人“我......”字脫口而出,卻立刻明白白琦的意思,頓時變了臉色,只是片刻收起臉上的尷尬,冷著臉,伸手做請,“公主,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