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玉,你做的很好!”鳳鸞公主明明是稱讚,白琦卻覺到身邊的溫子玉打了一個寒戰。
溫子玉立刻收起笑臉,單膝下跪,恭聲說道:“子玉前來認罪?!?
公主手指輕叩著桌面,拿眼斜了白琦一眼。白琦立刻垂下頭,聽見公主說道:“這事先就這樣了,沒有下一次。你起來吧!”
溫子玉起身,老實多了,與白琦站在一起,兩人一起充木頭。
白琦輾轉思量,請辭的話一直沒說出口。日漸落,白琦已是飢腸轆轆,那邊鳳鸞公主與方漸離還在悠然下著棋,白琦和溫子玉時不時還要接受方漸離同情的目光?!肮緡!保皇撬?,是溫子玉的肚子在響。
鳳鸞公主向白琦這邊瞄了一眼,這才緩緩開口道:“哦,已經這麼晚了,大家一起去用餐吧!”
明明不是白琦的肚子在叫,可白琦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溫子玉正要擺手拒絕,卻受到鳳鸞公主的一記冷光,立刻將手生生收了回來。白琦知道溫子玉有所忌憚,可是她與鳳鸞公主無怨無仇,應該還好說話,便開口道:“還是不勞煩公主了。白琦還有要事,不便多留?!?
鳳鸞公主琉璃色的眸子立刻向這邊望了過來,落日的餘暉的映照下,像是還發著光,像極了貍貓的眼睛,她的眼神落在白琦身上,“哦?明日就要進宮面聖,王爺在此留宿一宿豈不更方便?”
白琦頓時如遭五雷轟頂,面聖?誰要面聖?爲何要面聖?
這邊溫子玉已經開口道:“明日是公主您御前選婿的日子,也沒子玉什麼事,子玉這就先行告退了可好?”
公主鳳眸一掃,悠悠說道:“皇祖母甚是思念姑姑,早就嘮叨著要見見溫世子。你可不能讓皇祖母失望纔是。”溫子玉立刻蔫了,半句話都未多說。
白琦這纔想起來當今皇帝的妹妹嫁給了一個溫姓的王爺,原來溫子玉便是長公主之子,也算是皇親國戚。
結果四人一起用餐,洗漱,就寢,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侍女拿來一件新的衣服過來。
看到侍女手中捧著的衣裳,白琦微皺了眉頭,可還是揮退了侍女,自己換上。
這件衣服顯得有些女氣,紫金髮冠束髮,白色中衣,青色開襟薄衫,襟口、袖口繡著精緻的祥雲圖案,外罩是一件薄如蟬翼的雲羅蠶絲紗罩。雖說白琦本身就是女子,可她從未穿過女裝,平時也多是一件對襟的長袖襦衫,雖也顯得文弱些,可從不像這樣女氣外露。白琦將外面的那件雲羅輕紗罩脫了,才覺得自在了些。
白琦走出去的時候,溫子玉抓著她哇哇大叫,“好俊朗的公子呀!”
白琦冷著臉瞪了回去,他又拉著方漸離說:“你說說我說的對不對?”
方漸離摸著下巴,眼神深淵地打量著白琦不說話,看的白琦甚是不自在。白琦總覺得他似乎看穿了什麼。
他們三人先去皇宮,鳳鸞公主倒是沒有同他們一起走。想想這位鳳鸞公主確實是受寵,竟然驚動這麼多大臣皇親爲她的事忙活,還來什麼御前親選。
皇宮,大夏的權力中心,是大夏國最尊貴,最權威的人居住的地方。白琦如何也想不到一個月前還在西陵郡的街頭晃盪的她,會有一天進入皇宮。
紅牆綠瓦,重重疊疊,隔斷多少人的相識,勾起多少人對權力的慾望?
周遭一片吵雜,穿著朝服的大臣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寒暄,驚得水中的魚都不敢靠岸。
溫子玉一進宮便不見了蹤影,方漸離則在一旁與大臣們聊談,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白琦也不認識周圍的人,周圍也沒有認識她的人。沒有人過來搭理她,她也懶得去搭理其他人,於是悠然自在地賞著景。
池塘邊遍植垂柳,綠意濃濃,有些柳枝伸進水面,引得一池小魚爭先恐後地啄食。白琦不由看的入了神,直到一聲唱諾:“皇上駕到?!?
白琦回過神來,周圍立刻一片肅靜,一整衣衫,與衆人一起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身時,白琦看到上首坐著一個穿著龍袍的中年男子,容顏並不顯得老,可兩鬢已經染了白霜,與他並肩坐著的是一鳳冠美顏的中年女子,以她的著裝不難看出她便是當朝皇后—韓氏?;实鄣淖笫诌吺且簧泶┳辖疱\袍的年輕男子,弱冠,臉上卻未見絲毫稚氣,看上去似乎確實如傳言所說:“當今太子穩重,仁慈,寬厚?!?
白琦覺得一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迎著過去,正看到坐在皇帝右手邊的鳳鸞公主,今天的主角。
鳳鸞公主今日著了正裝,一件墨綠色孔雀百翎裝,裙裝上綴著細碎的綠色水晶,閃閃發著光,炫目,耀眼。公主正好擡頭,對上白琦的目光,她無溫的眼角慢慢斂起,鳳尾眉梢的小鑽熠熠發光,與琉璃色的眸子交相呼應。
“鳳兒,你的病可可好些了?”皇帝轉頭問鳳鸞公主。
鳳鸞公主緩緩從白琦身上收回目光,回道:“回皇上,病是好多了,可臉上發了疹子,見不得風?!?
皇帝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全場,在看到白琦的臉的時候,目光一滯??蓭酌腌娭幔囊暰€便轉向下一個人。白琦心生疑惑,卻無跡可尋,只聽見皇帝平淡地開口道:“既然各位愛卿都到齊了,那麼就開始吧!各位入選的人都是人中才俊,個個氣度不凡。不過今日朕要爲鳳鸞公主選出最優秀的駙馬,還請皇后和衆愛卿一共見證?!?
衆臣一同高呼:“皇上聖明?!?
有內侍拿了名冊,上前一步,高聲念道:“現在宣佈,第二場入選的柳侍郎之子柳青雲突患惡疾,不能參加,視爲棄權,所以第一輪淘汰賽中,第四場的入選者明樂王白琦入圍;現在請御史大夫方漸離與冷雲進行第一場比試。”
白琦如遭雷擊,兩耳轟鳴,贏了?就這樣就算她贏了?直到有人拽拽白琦的衣袖,白琦纔回過神來,聽見身邊的人低語著:“皇上讓你過去?!?
全場的人都在看著她,她硬著頭皮走到皇帝下首,垂首待命,皇帝滿意地點點頭,說:“白愛卿既然已經入圍,就站在我身邊吧!”
白琦受寵若驚,連忙惴惴不安地低頭稱謝,她擡頭時正無意間看到皇后冷冷的目光,於是心中一涼,本能地站在鳳鸞公主這邊,於是她就這樣站在皇帝的下首,鳳鸞公主的身邊。
“皇后,你說兩位愛卿中哪一位會贏?”皇帝專注地看著場內的賽勢,幽幽地開口道。
比賽已經開始,居然還是比武。白琦知道大夏國是個尚武的國家,只是沒想到連最終選定駙馬也是比武,不過仔細想想,這樣的安排也是在情理之中。
先不說關於鳳鸞公主本來就愛慕習武之人的傳言,單單從政治上說,以比武選駙馬也是有道理的。之前大夏國經歷了將近十年的動亂,好容易穩定下來,又因爲外敵頻繁入侵,國內起事不斷,連武林都要鬧上一鬧,急需一些領軍打仗的人才,需要他們保家衛國。那麼這樣的安排也不爲過。
“我覺得冷將軍的侄子勝算要大些。不過這位御史大夫也不差,本宮沒有想到身爲文官的御史大夫會有這樣的身手。”皇后從白琦身上收回冷冷的目光,滿臉微笑地說道。
說是御史大夫的功夫不錯,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差得很遠。冷雲是大夏第一名將冷將軍的侄子,從小就跟著冷將軍上戰場。而方漸離再怎麼說也是一個文官,面對冷雲強烈的攻勢,他也只有躲的份,完全沒有回手的可能。白琦瞥了眼鳳鸞公主,卻不見鳳鸞公主正興致勃勃地看著場內的比賽,完全沒有有一絲擔憂。感覺到白琦看過來的目光,鳳鸞公主對著白琦笑了笑。
白琦愈發看不懂這位鳳鸞公主,心念著一定要離這個人遠遠的。
冷雲毫無懸念地獲勝了,方漸離如戰敗的公雞一樣耷拉著腦袋。內侍高聲宣佈:“第一回合,冷雲勝,下一回合……”
“慢著?!兵P鸞公主突然開口,白琦突然覺得有戲,公主怎麼會讓方漸離這樣離開?一定……
“既然是要爲我鳳鸞選駙馬,那麼下一局就讓我自己選好了。”全場一片肅靜,鴉雀無聲,鳳鸞公主的聲音格外響亮。
不是爲了方漸離的事?
衆人皆是一驚,都將目光投向皇帝?;实勰樕蠜]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鳳鸞公主緩緩起身,說道:“冷雲是冷將軍之子,叱吒沙場,而白琦白王爺是白將軍的後人。若是下一場仍然是比武,怕是兩人會不分伯仲?!?
白琦心中叫苦,這位冷雲高大魁梧,一伸手指頭就能把她挑起來,她怎麼贏?她又拿什麼贏?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勝負的事,卻被公主生生說成“不分伯仲”。公主這明明就是要和她過不去,睜著眼說瞎話。白琦頭皮發麻,聽見皇帝開口道:“那以鳳兒所見,這該如何比?還是說鳳兒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鳳鸞公主鳳眼波光流轉,眉眼含笑,一時間風華難掩,“我,段鳳鸞要嫁的人自然也應該是人中龍鳳?!彼脑挃S地有聲。
皇帝眸色變深,掃了一眼白琦,最終讚許的目光定在冷雲身上,拍手叫好道:“好,好一個人中龍鳳。冷雲可謂是人中英傑,白愛卿也是一表人才。今日朕定要爲大夏國的鳳鸞公主選出一個人中龍鳳來?;屎竽憧匆庀氯绾??”
衆人將目光投至皇后身上,皇后臉色有些蒼白,眸中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一閃而過,可轉瞬她已是滿臉笑容:“一切聽皇上吩咐。”
皇帝沉思片刻,正言道:“那麼,請國師?!?
一語言畢,全場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