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怎麼回事？”

卡卡西直奔主題，幾乎沒有讓百葉有反應的機會。

肩膀上的重量讓百葉微微皺眉，一種名爲不悅的負面情緒直衝而上，她依舊笑著，卻帶上了近來再也沒有被隱藏的更爲深重的寒意。

“你的意思是我怎麼了？”

卡卡西煩躁的將她摁在了沙發上，因爲此刻她的力量還在緩慢恢復中，只是這樣的力度便壓制的她動彈不得。

夜幕裡，他們兩兩相望，不願認輸。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卡卡西還是挫敗的低頭。

宛然想起，只要是和百葉有關，他幾乎從來都沒有贏過。

“暗夫人怎麼著你了？”

“哦？”百葉挑眉，微微來了些興致。

本來她真的以爲今天是逃不過卡卡西的質問了，沒有想到他不但沒有興師問罪，反而爲她找了一個藉口，不過，她不想要。

“葉子。”看出她的不甚在意，他無奈地跪坐在她的面前：“我……我們都很擔心你……自從和暗夫人交戰以後，你就一直很奇怪……你是不是……”

“爲什麼你們都認爲和暗夫人有關呢？百葉打斷他，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層疑惑與困解：”你們難道不應該懷疑是不是我背叛了木葉，背離了你們，所以纔對你們那麼陌生嗎？“

“你不會。”卡卡西失笑。

百葉默認。

他的聲音裡面帶著一種讓百葉深惡痛絕的篤定。

“我信任你，葉子，我說過的。”卡卡西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整個木葉裡面，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一個。而且……”他頓了頓：“就算我不信任你，我們怎麼著也合作了那麼多年，也足夠我瞭解你了。”

百葉冷若冰霜，卡卡西沒有注意到她的瞳眸中迅速閃過的近乎哀愴的狠厲：

“葉子，能不能告訴我原因？你可以試著信任……”

他的話被百葉終於失控的真面目截斷。

她淒涼地大笑出聲，那笑中的悲哀與絕望，沉重濃厚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信任？瞭解？旗木卡卡西！！”前所未有的，她叫了他的全名，帶著某種莫名的恨意：“你瞭解我什麼？！你信任我什麼？！你憑什麼有資格讓我去信任你？！你知不知道是誰把我害成現在這種摸樣的？！你以爲我想成爲你們的同伴嗎？！！”她劇烈的掙扎著，卻依舊無法逃離他禁錮住她的雙臂，那力道放佛如磐石一般，紋絲不動：“你知不知道爲了你們那所謂的信任，我差點失去了全部！！”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們還想我怎麼樣？！！！”

她明白，此刻的她在遷怒，這些明明和他們無關，都是主神的意思，是她做錯了，是她太自以爲是了，是她以爲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於是大意了。

可是，當時她以爲自己失敗的時候，想到哥哥的死時所感受到的絕望幾乎要讓她崩潰，她真的無法釋懷，只能這樣來爆發。

如果還繼續撐著，她怕……

她怕她真的再也走不下去了……

卡卡西不知道什麼原因，從她開始發飆就一直保持了沉默，直至她怒吼結束，劇烈的喘息著，才輕聲道：”我是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葉子。但是，我瞭解你，我確定這句話我沒有自以爲是。“

怎麼可能是自以爲是呢？

卡卡西苦笑。

這麼多年來，他幾乎把所有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上，如果他還不夠了解她，如果他還不夠愛她，那麼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誰能夠了解眼前這個孩子？

他無比愛戀地低下了頭，在百葉又驚又怒的目光中輕柔的吻上了她的額頭、她的眉心、她的鼻子，然後連綿到她的眼睛。

“葉子，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如此僞裝，但是我知道，無論是假裝成男孩，還是你一直位居我下，亦或是離開宇智波家族，都是你有意爲之。我相信你，所以我從來不會問你。”

“我知道你平時的溫柔是你假扮的，愛幹壞事纔是你的本性。”

“我知道你的實力遠遠超過我們木葉所有人，包括火影，只是因爲各種原因，你一直沒有表露。”

“我知道即使你對每個人都很好，看上去有很多的朋友，但是你還是很寂寞，你很少有真心的快樂過。”

“葉子……”

百葉不知道卡卡西說了多久，也不知道卡卡西后來又說了一些什麼，只是恍惚迷離中，她怔怔的感受水珠由眼角滑落，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最終在沙發上消失不見。

她……哭了……？

怎麼會呢？

百葉因爲行動被制止住，只能慌亂的閉上眼睛，掩飾此刻她的尷尬。

她怎麼會哭呢？原來她還會哭嗎？

這麼多年來，她受到那麼多的委屈，忍了那麼多的痛苦，每天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可是她告訴自己，沒有人會被眼淚打動，於是，她從來沒有哭過。

爲什麼？

爲什麼現在只是聽卡卡西說這些，她就忍不住泣不成聲？

她引以爲傲的自制力呢？

或許是……

或許是被卡卡西說中了，她真的、真的很寂寞吧。

她聽見卡卡西繼續說：“葉子，我不知道這麼多年的瞭解對你來說算是什麼，但是我的目的只有一個。”

他輕輕地、溫柔地擦乾她的淚水。

“我想給你一個家。”

卡卡西不知道，他這樣的一句話對於百葉來說，就像是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難得擁有的一絲光亮，即使是飛蛾撲火，也不想、也不能去放棄。

這句話有多大的殺傷力呢？

也許只有長期漂泊的人可以回答。

這是一種歸宿的安全感。

即使百葉比誰都更爲了解，無論如何努力，等待他們的——僅有毀滅。

“如果……我們將來還是沒有辦法在一起呢？”

卡卡西笑：

“不在一起又怎麼樣？葉子？我們是忍者，本來就做好隨時分開的準備。就算不能在一起，我想我們都有爲對方活下去的勇氣。”

她閉上眼睛，第一次的，主動地，吻上了他。

毀滅又如何？她只是想要抓住眼前屬於自己的幸福與光亮，就算等待她的結局是徹底消亡，她也甘殆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