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葉!”
昏沉間, 百葉聽見有人在叫她。
唔,怎麼會呢。
她明明沒有遵從主神的意思,把力量都耗盡, 復活了所有的人而死, 主神怎麼會沒有懲罰她。
一定是夢吧。
她這樣想。
“百葉, 別睡了, 起來了。”
那聲音並沒有消退, 反而再度響起,周圍的歡呼聲越加明顯。
百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帶著一些茫然, 看著眼前一羣熟悉又陌生的人歡呼雀躍。
這裡是醫院,到處是白色衣服的人走來走去, 顯得匆匆忙忙。
應該是剛完成手術吧。
“……這是。”
“手冢的手術很成功, 已經脫離了危險。”眼前粟發男子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
百葉恍然, 這纔想起自己眼前的是哥哥的好友,也是最疼愛她的不二週助。
她啞口失聲。
……她竟然回來了。
百葉不否認, 在這一刻,相較於回來的喜悅,心頭更多的是涌上無邊無際的寒冷和陌生。
爲什麼……她還是那麼的難過。
她低聲:“……不二週助,你討厭我就說吧。”
網球部的人看向她的眼中那若有若無的厭惡她不會無視。
也是,在這個世界裡, 她做的事情過爲幼稚, 爲了自己可笑的佔有慾, 害得哥哥出了車禍……
她無法忘記當時聞訊趕到的父母以及哥哥的朋友們看向她時, 那種毫不掩飾的眼神。
放佛恨透了她。
不二有些訝然, 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好像一瞬間變得成熟無比的百葉,而後隱藏起來, 笑的雲淡風輕:“怎麼會,你想多了。”
“是麼。”百葉起身,有些彆扭的感覺,她身上的衣服不再是她所習慣的風衣:“那麼,我先走了。”
一陣眩暈。
好累……
卡卡西,我想回家……
…………
再度醒來時,她驚異地發現她的母親並沒有陪伴在哥哥身邊,還有不二週助,也是坐在她的病牀上,滿臉凝重。
她只覺得腦袋沉沉。
她的母親手冢彩菜聲音裡滿是嚴肅:“百葉……孩子是誰的。”
百葉怔然:“……孩子?”
“你懷孕了!”手冢彩菜激動地起身:“這孩子是誰的?!手冢百葉,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纔多大?你能不能自愛一點!”
“……我……懷孕了?”相較於手冢彩菜的激動,百葉的表現便是有悲有喜。
她竟然懷孕了……她和卡卡西的孩子……
“伯母,您冷靜一點。”不二看勢頭不對,立刻攔住想要衝到百葉面前的手冢彩菜。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手冢百葉,把這個孩子打了!”
“不。”這次百葉回答的乾脆果斷。
“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的,母親大人。”百葉看到因爲她的稱呼而沒有反應過來的手冢彩菜,只有苦笑。時至今日,她已經無法再如往前那般親暱地喊她媽媽:“但是,就算我失去一切,我也要留下這個孩子。”
卡卡西……
“你……!”
“伯母。”不二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百葉現在身子骨弱,您讓我和百葉說兩句吧。”
彩菜只能恨恨望,轉身出門。
“百葉。”不二坐在她的身邊,睜開雙眸,問:“你真的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對。”
“……你知不知道,你才16歲,你這樣做,會沒有未來。”
然後不二週助就看見他一直當成孩子的百葉,擡著頭,以一種堅決到讓他汗顏的姿態,一字一頓道:“我的未來,早就已經沒有了;如果連這個孩子也失去,我以後,再無生意。”
“……你就那麼喜歡這個孩子的父親?”
“是。”
“有多喜歡?”
百葉是笑著回答的,卻完全沒有讓人感覺不認真的態度:
“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我再也不會愛上別人。”
是愛,不是喜歡。
“那麼,能不能告訴我,他是誰?在哪裡?”
不二看見那個孩子苦澀地笑了,良久,才落寞回道:“……在另外一個世界。”
不二緘默。
“孩子姓什麼?”
“旗木。”
“哦?這個姓真奇怪。”
“是啊。”百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用微弱的查克拉感受裡面的小生命:“……其實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叫旗木葉……”
“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不二失笑:“這孩子生下來以後,你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你知不知道?”
“我不在意的,不二。”百葉低下頭:“……你不會懂的。”
我們就算在一個世界,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裡面,百葉便開始孕吐,基本上稍微有點油膩或者甜得食物,都會讓她吐得十分悽慘。
手冢彩菜早已經忘了憤怒,心疼不已,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她每天絞盡腦汁想著法子找東西給她吃。
可是百葉的胃口就是不好,吐了又吐,一瘦再瘦,實在沒有辦法,手冢彩菜只好每天喂壽司給她吃,裡面放上各種水果,混著酸把甜味給壓下去給她吃,這才讓她好受點。
她的哥哥手冢國光康復的很好,對網球生涯也不會造成影響。
他聽說自己的妹妹懷孕後,默默地冰裂了一會兒,才趕去見百葉。看到她時,他差點認不出來。
這真的還是自己那個調皮的妹妹嗎?
“百葉,變了許多呢。”他聽見自己的好友不二週助如是說道。
“啊。”
“似乎就是你除了車禍後,她的性情大變,感覺以前的頑劣都沒有了,穿著打扮也變得很多,特別喜歡穿風衣……”
“……”
“你有時間去哄哄她吧,她現在有孩子了,我怕她因爲你的事情……”
所以說,不二週助你也很會編劇本。
百葉的孩子註定一路坎坷,生的時候竟然難產,痛的百葉汗流不止。
要知道,她身爲一個忍者,就算再痛也不會表露半分,由此可知,能讓她冷汗直流,又有何等的痛苦。
好在母子平安。
這是一個男孩子,像極了他的父親。
銀色的頭髮,吊著的眼睛,薄薄的嘴脣。
平時看著這孩子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了長大後的卡卡西。
孩子一生下就體弱多病,百葉用逐漸恢復的查克拉給孩子做了一個全身的檢查,發現孩子的五臟六腑竟然全部都沒有長完整,甚至有的開始枯萎……
怎麼會這樣……
很顯然,手冢彩菜也發現了孩子的身體不好,帶去醫院檢查,可惜醫院的治療設備完全不可能發現細胞方面的問題,一切無疾而終。
百葉很怕。
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拿起筆,想要畫出一個卡卡西。
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她真的很孤單。
可是,她畫不出來。
於是,她瘋狂地開始學習畫畫,終於有一天,她畫出了他。
就在那幅畫的面前,她泣不成聲。
那麼多年來的委屈與痛苦,那麼多年的孤單與絕望,那麼多年來的壓力與負擔,在看見她畫出的卡卡西的這一刻,傾瀉而出。
站在門口的手冢以及來看望她的網球部社員們都沒有去打擾她。
www ¤ttκá n ¤¢ ○ 終於哭了麼……
這個孩子那麼多年來,用屬於她的隱忍堅強,在他們面前表現的滴水不漏;沒想到今天,她哭了……
是因爲……那個男人麼。
在那張桌子上,一個銀色頭髮的男人,帶著面罩,眼睛彎成一個月牙,衝著某個方向伸出了手。
葉子,我帶你回家。
或許,她也該學會那句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
五年的時光轉瞬即逝,已經成爲六代火影並且脫去那層不著調的卡卡西無疑是整個忍者界崇拜與尊敬的對象。
五年前的那場戰爭,他們記憶猶新。
之後,通過暗夫人的信,他們找到了那本爲他們所留下的禁書,裡面的忍術無疑是讓整個忍者界發生了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
用最少的查克拉達到最高的效果,並且明確的將忍者分爲幾界:攻擊、防禦、治療、後援。
幾個忍者村之間的力量相互平衡相互制約,雖然小戰爭不少,但是大戰爭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因爲這禁書本身就是相生相剋。
每個忍者村所學的一個派別的忍術,必然會克到另外一個忍者村,卻同樣也會被其餘的忍者村壓制,再也不會出現類似於宇智波斑那樣的人物存在。
這就是暗夫人留給他們的和平。
而唯一學了全部禁書的人,只有一個人——旗木卡卡西。
沒有人對此提出什麼。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女人死後,卡卡西沒命的工作,根本不敢停下來,就好像……停下來就會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他的笑容越來越少,和別人說的話也越來越少,沉默寡言這個原本和他永遠套不上關係的詞,此刻用來形容他竟然是最貼切不過。
和往常一樣,卡卡西回到家躺了一下便準備繼續去火影辦公室,在門口卻被攔住。
是久住水鏡。
“卡卡西。”她手裡面拿著盒飯:“你別那麼忙了,先來吃點飯吧。”
“不了,沒時間。”卡卡西繞過她想要離開。
“卡卡西,你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沒關係。”卡卡西擺了擺手:“我真的很忙,抱歉了。”
“卡卡西……”她的眼圈微紅:“你到底在忙什麼?火影的工作量雖然大,但是絕對不會忙到每天不吃不喝,甚至連睡覺的時間也少得可憐。”
“……”卡卡西沒有答話。
“承認吧,卡卡西,你只是怕閒下來而已。”她瞬步到他的面前:“你是不是還愛著她?”
“……”
“卡卡西!!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5年了!!!旗木葉她死了!!!!”
有多長時間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卡卡西恍然。
爲了不讓他傷心,那場戰爭後,即使大家心裡面在感動,也沒有一個人提起過她的名字。
放佛一夜之間,所有人都遺忘了有這個人存在一般。
卡卡西的手微顫。
“……我知道……她……死了……”
這句話說得艱難無比。
“那你爲什麼……”
“知道是一回事啊,水鏡……”卡卡西對於這麼多年來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子如此說道:“……你不會懂的。”
你不會懂的,午夜夢迴,身邊人已不在的痛苦。
你不會懂的,百轉千回,愛之入骨卻無法相見。
你不會懂的,生死相隔,孤獨存活於世間之苦。
他擡步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
“去喝酒。”卡卡西如是回答:“也是該放鬆一下了。”
或許,他也該學會那句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居酒屋,酒店老闆看著孤單一人喝酒的六代火影,心疼不已。
他是看著卡卡西長大的,自然也經常看見他和百葉打打鬧鬧,本來衆望所歸的一對,卻得到這樣的下場,怎麼不讓人揪心。
他喝得酩酊大醉。
恍惚間,他猛的站起,而後無力的倒下。
真的是喝醉了嗎。
他想。
不然爲什麼……
他竟然會看見葉子流著眼淚對他笑……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