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周衍仁的厲害程度,怎麼可能被陳越鈞那樣聽似曖昧其實沒有什麼內在價值的威脅嚇到。如果不是周衍仁再提起,李少頃根本不會回想起陳越鈞那句搶山佔地般的宣言。
“你不準備解釋一下麼,一個男人同你說,‘回家’。而那個男人卻不是我?”周衍仁說的時候微微一打方向盤,目不斜視,語氣清淡,好像從沒開口一樣。
李少頃喝了點酒,有些懶意,也是愛理不理地回答:“你心知肚明,我有什麼好解釋的。”
“這樣可不好。”周衍仁微微一笑,“你沒有女朋友的自覺呢,就不怕我會胡思亂想?”
李少頃被他逗得笑出聲來:“你又不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熱血青年,要是這點小事也能影響你對我的信任,那這女朋友不做也罷。”
同往常一樣周衍仁開車送她到家樓下,親自送上樓,在門口告別。一個月的交往規規矩矩按部就班,周衍仁從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並未像正在興頭上的愛情男女一樣分別時索個晚安吻。和他戀愛,其實很舒服,所有的道路都是預設好的,什麼也不用想安心的走下去就好。少了衝動,有的只是成年人的理智。但這樣的愛情,顯得出奇的平淡,好像一場冗長無味的會議,過程未知,結果卻已經訂好。李少頃想,他們什麼時候散會呢?
然而今天周衍仁並未像往常一樣的馬上離開,而是頗帶了點興味地問:“你的越鈞弟弟可在房間裡等著你?”
這麼邪惡的問法倒不大像他的作風,李少頃擡眸瞪他一眼:“你喝多了是吧?”隨即還是解釋,“你放心,他沒我家鑰匙。”
他“嗯”了一聲,卻道:“是喝多了。”
存心找茬,剛纔開車還穩穩當當,那表情說多正經有多正經,哪有醉樣,就算是個沒喝酒的都不一定有他開得好。
於是故意道:“喝多了?那今天別回去了。”
他倒是接得快,想也沒想:“也好。”
李少頃一口氣噎在喉嚨裡,直翻白眼:“給你點陽光你還真燦爛起來啦?快走快走,不送了。”
周衍仁低聲一笑,眼睛在昏暗的樓道里顯得特別清亮:“我打電話讓司機過來,你讓我進去坐坐。”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有什麼不妥。她嘆了口起,拿了鑰匙開門,撇撇嘴:“你這樣子就是喝多了,我可再沒有見過誰是清醒的人。”
他卻一言不發,跟著她進門。這房子本來就不大,她還沒開燈,他已經長腳一邁,仰面靠在沙發上。
她打開燈,看見他一隻手遮著眼睛,彷彿真的累極了,不免有些吃驚。
“怎麼了?”
“沒事。”他聲音低沉,“我休息一下。”
李少頃去廚房燒水,聽見他給司機打電話,略略安心。走回客廳,手裡拿了一瓶醋,故意玩笑道:“聽說醋能解酒,你要不要試試?”
周衍仁把手移開,睜眼看向她:“女士優先。”
李少頃略感無聊,把醋一邊擱著,問:“你今天也沒喝多少吧。”
“只是最近比較忙。”他解釋,“本來今天晚上想休息一下,這個宴會也是臨時的。”
她看看身上還沒換下的小洋裝:“你秘書辦事效率倒是挺高。”
“效率不高留著何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竟是冰冷地透著殺氣。李少頃有些吃驚,想了想,沉默不語。她只知道生活裡他是個嚴謹的人,什麼事都有自己的規則,從沒見過工作上的他是什麼樣子的。
他卻轉移話題:“你的房子裝修差不多了,也不見你去看看。”
“哦。”她興味索然,“我想你這麼忙大概沒時間管我的房子了。”
“找別人監的工。”他答道。
“你去看了麼?”
“看了,效果還不錯。質量也行,就等你驗收了。”
她聽他說的如此肯定,那絕對是沒問題了,其實自己去看也就是好不好看的問題,其餘一概不知。
“你週末有空麼?陪我一起去看看?”她詢問他的意見。
他皺著眉頭想了想:“時間不大好排,週末要去澄海,來得及就一起去看看吧。”
她“哦”了一聲:“這麼忙就算了,我自己去吧。”
“要不讓子洋和你去?他最近老說很久沒見到你了。”
她想了想,搖頭:“我還是叫陳越鈞和我一起去吧,事先可告訴你了,到時候別說我不像你女朋友。”
他笑出聲來:“像我女朋友就應該避免和他單獨出去吧,出去前報備一聲,豈不是故意不給我臺下麼?”
李少頃終於相信他確實是喝多了有點醉了,伸手捏他一把:“我帶許薇星一起去,你可滿意了?什麼時候這麼多意見了。”
“多著呢,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周衍仁說完擡手摸了摸李少頃的頭,一副寵溺的樣子,李少頃嚇了一跳,向後退了退:“司機來了麼?要我送你下去麼?”
“不用了,你休息吧。”他站起身來,“週末我有空的話,給你電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