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仁卻是真的提早回來了,李少頃事先並不知道他要回來,他給他的日程歸期是週日,因此她盤腿坐在地上吃泡麪時看見從主臥裡出來的周衍仁,確實是嚇了一大跳。一根麪條還露出半截沒有吞進去,她就呆呆地轉頭盯著周衍仁看。
只是周衍仁看起來是一付很累的樣子,走過來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盯著電視看新聞,對她置若罔聞。
李少頃又看了他一會,才把面吞下去,然後用手肘捅他:“幹嘛不說話?”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放肆了,不再有當時面對周衍仁的拘謹,雖然他還是最初那副氣場很足的樣子,當時她已經開始鬆懈,在他面前暴露本性了。
他有些奇怪地問她:“你要我說什麼?”
李少頃語塞,確實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好說的,不過夫妻兩人在一起隨便說什麼都很正常,這樣一聲不吭才奇怪吧。
“你怎麼回來了?事先也沒和我說。”那神色就是審問丈夫的妻子一樣。
“臨時決定回來,早晨買的機票。”
“哦。”李少頃覺得頗爲無趣,她其實對這個並不在意,決定還是換一個話題,“你要吃飯嗎?”
“吃什麼”周衍仁皺了眉頭,“泡麪?”
李少頃縮縮脖子:“你要吃什麼?我給你買。”
周衍仁不回答,目光銳利得盯著她看,李少頃被他看得心都虛了,終於聽他開口問:“我不在的時候你就這麼吃飯的?”
“沒有啊。”李少頃搖搖頭,“我平時都在外面吃了纔回來的,這不是今天偷懶麼。”
“少吃爲好。”他的語氣聽起來涼涼得,突然又換了一副詭異得面孔,湊過來語氣陰森,“我可不喜歡我的後代給我上墳時告訴我,我老婆的屍體一百年了還沒腐爛。”
李少頃剛想辯駁現在都是火化的,突然對上週衍仁的眼睛,才恍然他是在開玩笑,有些驚奇地轉過身子正對著他:“你剛纔,是在講冷笑話啊?”
果然不出所料啊,周衍仁是個不擇不扣的悶騷男。
心裡想著也就罷了,還忍不住就脫口而出。
“周衍仁,你果然很悶騷。”
然後自己知道犯了錯,立刻捂了嘴道:“我什麼也沒說,你什麼也沒聽見。”
只是周衍仁似乎並不介意地樣子:“如果你說悶騷是在讚美我的話,那我就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李少頃受不了地翻了一個白眼:“你這個人的皮是有多厚的?”
周衍仁居然認真地想了想,回答:“大概是和你差不多的。”
在這之前,李少頃是怎麼也不敢想象周衍仁會做出這樣可愛的表情的,這一刻,發現自己的老公是這樣一個人物,她居然忍不住倒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打著滾笑起來,弄得周衍仁完全呆在當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李少頃當然也不指望周衍仁能說出什麼話來。她其實是那種人前人後性格差很多的人,估計結婚前他打死也不會想到自己私下裡會是這個樣子。她自顧自的笑完,終於意識到事情是有一點點嚴重的,突然就收了笑,一臉認真的周衍仁看。
只見周衍仁一臉“你有病啊”的表情,同樣看了她半天,最後似乎是忍無可忍了:“你去外面買點吃的去。”
對方是自己的金主,家裡的老大,李少頃立刻問道:“你要吃什麼?”
“隨便。”周衍仁咬牙切齒地回答,“越遠越好。”
“哦”李少頃縮了縮脖子,心想:後悔了?後悔也沒用。
李少頃確實是不知道周衍仁喜歡吃什麼,這個人雖然品味高,倒真是一點也不挑食。想到品味二字李少頃有了主意,也不再多說,拿了錢包就出門。
其實她完全可以打電話讓張媽過來做晚飯的。原本張媽也都是按著周衍仁需要的時間過來做飯,只是最近周衍仁很忙,李少頃有時一個人也不願意特地麻煩張媽,因此囑咐張媽暫時就不要管飯的事情了。她也完全可以抵賴過去,叫餐就好,可是她想出門,想冷靜一下,到底應該怎樣面對周衍仁。也許是太久沒有好好相處,她對他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已經消失,卻又添了另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李少頃去的是小區附近的市場,市場口有一家小吃店,是李少頃最近每每路過都垂涎卻沒有機會嘗的。她和周衍仁不一樣,周衍仁雖然過過一段窮苦日子,對一些東西並不排斥,骨子裡卻依舊是小少爺,但李少頃不同,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骨子裡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市民。
小吃店雖然外面簡陋,裡面倒是乾淨,李少頃熟門熟路直接點餐:“老闆,打包一份蒸餃、一份小籠包、一份炒麪、一份炒粉、一份炒白果、一份牛肉羹、一碗混沌。”她一口氣說完,記性好的老闆說了一句:“好咧,你稍等。”轉過身去記單,又不甘心地問:“家裡來客人啊,買這麼多。”
李少頃一笑,豪邁道:“不是,我一個人吃的。”於是很高興地看見了老闆顯得驚訝又不敢表達的申請。
但李少頃沒料到的是,此時店裡生意較清,熱情的老闆娘突然湊過來:“姑娘,你是不是減肥撐不住了,把以前沒吃的補回來啊?”
她其實長的一點也不胖,但也絕對不是骨感美女,聽到老闆娘這麼問,覺得老闆娘倒是挺趕潮流的,也知道現在很多小姑娘,像她這樣的還是想著更瘦,因此笑著回答:“那倒不是啊,其實我每天都吃很多的,不然也不會這麼胖。”
老闆娘卻反而顯得更高興了:“不胖不胖,我看你這樣纔好,我那女兒整天要瘦瘦瘦,我看一點也不好看。”完了上下打量李少頃一番,換了一副臉色:“姑娘,就算你不減肥,這吃的也太多了吧,莫不是失戀了?這樣可不好啊,怎麼能爲了一個不珍惜的人傷害自己呢?”
李少頃無語在當場,只好露出自己認爲最燦爛的微笑:“阿姨,您放心,我沒有失戀,我纔剛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