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說,我是大秦天祭殿大祭司,你是大秦將領,你的職責便是守護我的安全。し是這樣嗎?”
淑月說的這番話,的確正是我想說的,可是當這句話從淑月口中說出來之後,我卻是再也無法從口中說出這句話,我沉默著看著淑月。
“我不想是這個原因,當出在觀星樓上,你曾經說過,你一直守護在我身邊,只因爲我是淑月。”
“所以我也會一直守護在你身邊,只因爲你是王傅。”
淑月不再說一句話,她攙扶著我站立,回身看向了遠方黑壓壓的大軍。
“走吧,我們回大秦。”
“你不是想在這片羣山間安一個家嗎?”我看著淑月問道,淑月笑著說道:“你願意嗎?”
“我答應你,當天下太平,我不再爲大秦而戰的時候,我們再回到那數間茅屋中,我耕田,你織布可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
淑月攙扶著我,一瘸一拐地向著遠方數以萬計的大軍走去,而我們兩個人面對數以萬計的大軍,就好似兩支螞蟻面對這滔天巨浪一般,只需要一瞬間,我們就能被敵軍徹底淹沒。
而此刻,遠在周山之上,苦度寺的方丈以及一衆僧人則是無比疑惑地看著我和淑月二人一點點地接近敵軍。
“方丈,他們二人這是放棄求生了嗎?”
“不。”
苦度寺的方丈盯著我和淑月一瘸一拐的後背,他搖著頭,即使是他,此刻也是猜不透淑月到底想要幹什麼,他更不知道淑月和我,除了定點空間摺疊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逃脫地方數萬大軍的包圍。
我側著頭,看著淑月白皙的側臉,一陣微風拂過,一縷清晰的氣息飄入我鼻息之間,那是屬於淑月身上的氣息。
此刻的我內心除了滿足還是滿足。
我這算是拋開一切,來了一次肆無忌憚的衝動嗎?這又算作是老天給了我一次地老天荒的機會嗎?
我想是的,至少此刻在我的感受中,我能夠跟淑月這樣一直走下去,一直知道我們生命的盡頭。
因爲在我看來,如果淑月執意想要帶著我一同離開,那麼我和她兩人都得死在這裡,而如今的我,已經十分肯定的是,即使明知是必死的結局,淑月都不會拋下我一個人離開。
那麼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種結果,那便是此刻的我和淑月兩人正在一點點地走向死亡。
“我們不會死。”
似乎是看穿了我心中所想,所以淑月輕聲對我如此說道,而這也是在我多次聽聞“你不會死”之後,第一次聽到淑月說“我們不會死”。
這是淑月的承諾,可是淑月如何帶著成爲拖油瓶的我突破數以萬計敵軍的包圍?
管他的,我也不想去想那麼多了,就當做是淑月爲了安慰我而說的話吧,反正最後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一死,而自從我披上將士盔甲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做好了隨時爲大秦犧牲的準備。
只是淑月,她完全沒有必要跟隨我一起死在這片異國他鄉的。
“淑月,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
“後悔當初爲我吃下那枚長生不死藥,後悔跟隨我一同來到銀城,後悔此刻仍舊守護在我身旁,後悔認識我……”
“我不後悔,我慶幸。”
就在淑月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腳踏在一塊山間的碎石上,整個人身體一歪,重心突然發現了變化,以至於淑月無法再第一時間將我扶正,我整個人都滾落在山間的山路上。
一路翻滾,我終於在一塊平地上停了下來,淑月很快來到我身側,她努力將我從地上攙扶起來。
只是昨天夜晚,天才下了雨,所以如今山路間盡是泥濘,我一路翻滾,身上早已沾滿了泥土,整個成了泥人,當淑月將我從地上扶起來的過程中,我身上的泥土也是蹭了不少在淑月身上。
“沒摔著吧。”
對於淑月的關心,我笑了兩聲,說道:“我又不是豆腐,沒事。”
我說這句話的同時,我看了看我右手上的泥土,而後又看了看淑月那張白皙的臉頰,我努力擡起右手,用食指在淑月的臉蛋上輕輕一劃。
呵呵呵……
我輕聲地笑了起來,而淑月竟是在第一時間愣在了那裡,她沒有想到我突然做出一個這麼幼稚的動作。
可是在淑月短暫的失神之後,她白皙的雙手則是突然抹到了我臉上,然後我唯一還算乾淨的臉,也是被淑月抹成了一個大花貓。
看著無力回擊的我,淑月卻是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全然不顧自己身爲大秦大祭司的嚴肅和身爲女兒身的矜持。
無論是越來越近的地方軍隊,還是說在周山之上的苦度寺衆人,此刻我和淑月的一舉一動都無比清晰地看在他們嚴重,當他們看到我和淑月之間竟然在生死一線間有這個閒心玩弄泥巴的時候,心中紛紛疑惑不已。
“他們這是自暴自棄,準備著束手就擒了嗎?”
“不過是死亡前最後的放肆罷了。”
……
一些不曾參與過追殺我和淑月的敵方將士紛紛在議論,可是但凡是從銀城追殺我和淑月到周山的敵方將士,當看我和淑月之間此刻的嬉笑怒罵,心底無一不升騰出警惕的神色。
因爲他們知道,無論是我還是淑月,都一次又一次地給予了他們極大的震撼和意想不到的結局。
敵方數以萬計的大軍圍城一個半圈將我和淑月圍在中間,他們在不斷接近我和淑月,我和淑月也是在一點點地走向敵方軍隊。
戎裝鏗鏘的聲音整齊一致,震撼人的心神,如果是尋常百姓面對如此陣仗,足以被嚇破膽。
我和淑月一身泥,慢慢地,有條不紊地向前行走,同時我們跟敵方軍隊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兩百米、一百米、六十米……
這一次,對方的將領不再跟我和淑月廢話,直接下了殺無赦的命令,而數以萬計的軍隊圍剿兩人,足以看的出他們對淑月和我的重視。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刺破了雲霄,敵方的將士擰著手中的武器衝向了我和淑月,欲要將我和淑月永遠地留在這片羣山之間。
“我們該怎麼做?”
“就這樣走過去便是。”
我衝著淑月問道,然後淑月回答我的問題,隨後我們兩人都不再說話,看著幾乎盡在咫尺敵軍走去。
下一刻,我和淑月二人就會死在敵軍將士的刀劍之下,可是當我們與敵軍遭遇的一瞬間,在我的感覺中,一道無形的力量突然以淑月爲中心,想四周輻射開去。
對於這股無形的力量,我似乎都能在空氣中看到一圈氣浪排開。
而隨著這股無形的力量排開,在我的視野中,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衝鋒在前的地方將士停了下來,已經舉起來的兵刃停留在了半空,不再前進分毫,同時敵方將士臉上的表情也是凝固在了這一刻,不僅如此,還有山間的風,飄落的樹葉,蹦跑的動物……
總之,整個世界都瞬間安靜下來,被定格在這一刻。
而在這個靜止的世界中,有兩道身影,一道嬌小的身影攙扶著另一道虛弱的身影,一瘸一拐地穿行在數以萬計的軍隊中。
我和淑月就這樣穿越過了敵方軍隊的包圍,知道我們的身影走出去很遠之後,原本在之前靜止的世界,這才恢復了正常,重新動了起來。
“時空靜止。”
還沒等我開口詢問,淑月便已經自己說道。
可是淑月在說出“時空靜止”這四個字之後,她便後悔了,因爲她明白過來,單單這四個字,並不是我這個一介武夫的傢伙能夠理解的。
“跟你解釋不清,反正你就當做我剛纔是使用了幻術便是了。”
知道跟我解釋不清,淑月索性便不再解釋,而我也知道自己在練氣士能力上的斤兩,所以也沒有繼續深問下去。
淑月沉默了下來,沒有人知道此刻淑月心中所想。
而淑月唯一願意與別人說的我,卻是什麼都聽不懂。
其實淑月剛纔施展的能力,已經不屬於練氣士的能力了,稱之爲神蹟都一點都不過分,就同於在銀城與大秦疆域之間架設一道定點空間摺疊一般,這或許是隻有神才能做到的能力。
然而就是這種神靈一般的能力,是從淑月發現那塊銀色的隕石開始的。
所有的秘密和關鍵點都在那塊巨大的銀石上面。
如果說定點空間摺疊的能力涉及到了空間上的玄妙,那麼剛纔淑月施展的時空靜止,便不僅僅是涉及到了空間,而且還涉及到了更加玄妙的時間。
時間!
其實這一點不正說明了在二十一世紀,身爲退伍軍人的嚴刑在長白山墓葬中遺失了部分時間是有跡可循的嗎?
所有的一切都源於淑月的能力以及銀石的神奇,或許淑月能夠在千年之前佈置下一盤如此巨大的棋局,她萬萬人之上的地位是其根基,而她自身的能力以及銀石的神奇則是完成整個佈局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