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師,我倒是奇怪了?!币讓W謙突然出聲,聲音還提得很高。
吵鬧的會議室立馬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如果你手裡有遺囑,又握著夫人跟蕭總已經(jīng)離婚的證據(jù),爲什麼直到今天才說出來?還是說,你所謂的遺囑和證據(jù)並不是原本就存在的,而是直到今天才總算是僞造出來?”
大家一聽,好像也有道理,於是視線又轉(zhuǎn)移到秦聿的身上。
秦聿迎著易學謙的視線,十分淡定地笑了。
“我只是蕭總的律師,不像易特助是蕭總的左臂右膀,權力大得很。我若是早早地說出真相,也許清暉園就有我的一席之地了。前幾天,我若不是假意跟你們站在一邊,也許,我現(xiàn)在就躺在殯儀館裡頭。沒有誰不怕死,我也是個怕死的人。”
易學謙挑了挑眉頭,同樣笑得從容。
“哦?照秦律師這麼說,今天你是豁出去了,連死都不怕了?我倒是想知道,是誰給了秦律師這樣的勇氣?是你手裡那位遺囑的繼承人嗎?秦律師暗中效忠了他多少年,才能讓你爲了他連性命都不要了?”
“易特助,你別想挑撥離間,也別想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大家不會上當?shù)?。你說得沒錯,確實有人給了我這樣的勇氣,可那不是別人,而是蕭總!”
秦聿說話自帶一股正氣,慷慨陳詞,讓人感覺他對蕭子騰十分忠誠。
至少跟易學謙相比,他似乎更讓人信服,畢竟他好像沒得到什麼好處。而易學謙跟沈怡安傳出過齷齪的緋聞,又跟沈怡安一起聯(lián)手掌握公司,看著是勝利者。
很多人都是有仇好的心理的,易學謙和沈怡安在這件事裡獲益匪淺,那麼肯定就不是什麼好人了。
那句“可那不是別人,而是蕭總”讓大家都驚愕了。
不管是否真心效忠於蕭子騰,但畢竟出事這麼多天了,大家都認定蕭子騰不可能還活著了。
“秦律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蕭總還活著?”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有幾個人臉上立馬閃過了一絲慌亂的表情。
蕭子騰若是真的活著回來了,那麼曾經(jīng)產(chǎn)生過二心的人,肯定都沒有好下場。他的鐵血手段,大家都是清楚的。
至於原本就忠於蕭子騰的人,聽了則是精神一振,面露驚喜。
騰飛最近的狀況實在太憋屈了,蕭總?cè)羰腔貋砹?,他們就能翻身了?
沈怡安也不由得屛住呼吸。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抱著厚厚的希望。
只要蕭子騰還活著,哪怕秦聿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也不在乎。
她只要他活著!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秦聿傷感地嘆了一口氣。“我也希望蕭總還活著。那樣,那些害他的和打騰飛主意的人就都不會有好下場!”
“那你是什麼意思?難道蕭總生前,給過你什麼指示?他是不是知道是誰要害他的性命?”
“也沒有。但是,我跟著蕭總這麼多年,說什麼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畢生的心血落入奸人的手裡。哪怕拼死一搏,我也要把真相說出來?!?
這幾句話,當真說得大義凜然,讓不知情的人油然而生一股欽佩之情。
“秦律師果然是條漢子!”
“秦律師真是好樣的!沒錯,絕對不能讓蕭總的心血被奸人奪了去!”
“是啊。那樣的話,蕭總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
“秦律師說的話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呢,怎麼大家就好像都信了?這種好聽的話,我也會說。而且秦律師還好好地活著,絲毫沒看出來要受什麼性命威脅,倒是幾句話就給自己贏得了好名聲?!?
“是啊。說什麼之前怕人滅口,現(xiàn)在又不怕了,簡直可笑之極。要真是這麼忠肝義膽,要真是有什麼遺囑和證據(jù),應該一開始就將真相公之於衆(zhòng),不給一點機會纔是。”
“秦律師在業(yè)界可是鼎鼎有名的,腦子和心機都是一等一的好,怎麼可能不知道先發(fā)制人?”
“而且,蕭總出事前還帶著夫人去度假半個月,陪著夫人去醫(yī)院做產(chǎn)檢,甚至爲了保護夫人失去理智跟記者動手......結果現(xiàn)在你要告訴我,蕭總跟夫人早就離婚了,夫人還跟易特助有什麼齷齪的勾當,你是把我們都當傻子嗎?蕭總是多麼精明的一個人,他是這麼好糊弄的嗎?”
“是啊,蕭總要是這樣的智商,騰飛根本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展到今天的規(guī)模。”
“......”
“那可不一定。人嘛,一旦涉及男女之情,智商都會直線下降。咱們蕭總本來就不近女色,好不容易有個人入得了他的眼,還不往死裡寵???我想夫人就是要他的命,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給?!?
聞言,沈怡安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
大家都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夫人?”易學謙同樣也不理解。
沈怡安輕輕地搖頭,眼睛一片溼潤。
“沒什麼。蕭子騰確實對我很好,說是萬千寵愛也不過分。可我不要他的命,我只要他活著。我知道,說了你們也不相信。但只要有人能讓他活著,騰飛我可以拱手相讓,下半輩子爲他做牛做馬都行。我說到做到?!?
沈怡安雙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撐,緩緩地站了起來。
“秦律師,既然你說手裡有遺囑,那就將遺囑拿出來吧。我很好奇,蕭子騰到底將自己的一切給了什麼人。陸小龍,楊雪,還是秦律師你?我想,大家都跟我一樣好奇。還有,蕭子騰在一切安好的情況下立的,斷然不可能是代筆遺囑或者口頭遺囑。那麼秦律師手裡的,是蕭子騰的親筆遺囑,還是公證遺囑?”
秦聿從文件袋裡拿出公證遺囑,然後當衆(zhòng)宣讀。
沈怡安知道遺囑是假的,但還是支著耳朵,不漏掉任何一個字。
“......我名下所有的資產(chǎn),都留給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洛遠航?!?
洛遠航?
聽到這個名字,大家都呆住了。
他們都知道洛遠航是江盛地產(chǎn)的總裁,卻從來沒聽說過,洛遠航是蕭子騰同父異母的弟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怎麼可能?我們從來沒聽蕭總提過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是啊,這也太可笑了。先是冒出一個陸一龍,說什麼蕭總叫陸一凡,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接著又冒出個楊雪,說蕭總是她的兒子?,F(xiàn)在又來了個洛遠航,真把我們當傻子耍著好玩是吧?”
“就是。秦律師,你乾脆說你自己是蕭總同父異母的哥哥好了!簡直太可笑了!”
“......”
沈怡安跟易學謙對視一眼。他們終於可以肯定,江盛地產(chǎn)趁著騰飛落難的時候聲名鵲起絕對是早有預謀!
“蕭總確實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叫洛遠航?!闭f話的人叫翟啓,是個接近50歲的老臣。
氣氛頓時又炸開了。
這時,會議室的門也開了。
一身西裝革履的洛遠航走了進來,爽朗地笑了兩聲,說:“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
沈怡安皺著眉頭,看著翟啓,略有些焦急地問:“翟先生,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翟啓則看著洛遠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我想你們應該也知道,騰飛集團的前身是一家叫飛揚的建築公司,因爲蕭總的父親叫蕭飛揚。那時,蕭總一直在國外深造,我們都沒見過他。只知道老蕭總有個兒子叫蕭子騰。倒是這位洛總到公司來鬧過幾次,想要做公司的副總,但老蕭總沒同意。後來,老蕭總還強行將他送到國外去讀書了。自那之後,我也再沒見過他?!?
自己的黑歷史被翻出來,洛遠航的臉色有點難看。
“這些陳年舊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們還是言歸正傳,來談談遺囑的事情吧?!?
“等一下!”沈怡安看著翟啓,繼續(xù)問。“翟先生,請你繼續(xù)往下說。我想,大家都想知道?!?
“是啊,我們都想知道?!?
“老蕭總後來身體很不好,加上飛揚集團經(jīng)營不善,他心情抑鬱,沒多久就去世了。蕭總從國外回來,接手了飛揚這個爛攤子,很快便扭轉(zhuǎn)了局面,最後將它發(fā)展成了今天的騰飛?!?
“那他媽媽呢?”
“老蕭總和夫人很恩愛,老蕭總?cè)ナ乐?,聽說她傷心過度,很快也走了?!?
說完,翟啓又是一聲嘆息。
會議室裡,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照你的意思,蕭總跟洛總的關係並不好,更談不上什麼感情。爲什麼蕭總會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了洛總呢?這說不通啊?”
“那還不簡單,說明遺囑是假的唄?!?
“是真是假,大家很快就會知道了。”
不一會兒,秦律師就從外面帶進來兩個人,說是公證處的人。當時蕭子騰立公證遺囑時,是由他們來公證的。
同時,洛遠航還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他確實出現(xiàn)在蕭家的戶口本上!
“我想,大家應該沒什麼異議了吧?沒有的話,不相干的人是不是該儘快地離開騰飛?”
這不相干的人指的是誰,大家都很清楚。
聞言,沈怡安冷笑了一聲。
“洛總是不是太著急了?就算這遺囑是真的,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因意外失蹤的人口要利害關係人向人民法院申請宣告死亡,而且必須自事故之日起滿兩年。也就是說,蕭子騰還活著呢。人既然活著,遺囑自然是不能生效的。還有,我是不是蕭子騰的合法配偶,這不是秦律師提供的幾張紙就能定案的?!?
“原來沈小姐也知道遺囑現(xiàn)在是不能生效的,那沈小姐之前說要公佈遺囑,又是什麼居心?”
沈怡安的視線緩緩地掃過會議室裡的每一張臉,想從他們的臉看透他們的內(nèi)心。可惜,她還是太笨了。
“我的居心就是,想讓大家知道我是有權利替蕭子騰代管公司的。免得有些人一天到晚蠢蠢欲動,費盡心思想將我逼走。”
“沈小姐真是長了一張好嘴?!?
“哪裡能跟秦律師相比。誰不知道秦律師一張嘴打遍業(yè)界無敵手,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忽悠我們這幾個人,不過是小菜一碟?!?
“你——”
洛遠航突然打斷秦聿的話,笑瞇瞇地看著沈怡安,顯得胸有成竹。
“既然這樣,那我建議給沈小姐一個星期的時間去找出證據(jù),證明你是蕭子騰的合法配偶?;蛘咦C明我跟他兄弟關係是假的,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