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兒子回來了”擡頭看去,弘曆滿頭大汗的進來,這孩子,搞不明白那麼急幹什麼,我從躺椅上起來,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越過他走到他後邊的四爺身邊。
“今日怎麼來了,不是讓回去住幾天麼”,拉著他的手邊朝屋裡走邊問。
他聽見我如此問,停下腳步瞅著我道:“怎地,爺就不能來?”
我瞥他一眼道:“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進屋說吧!”也是,雖然現在才四月天,可是今年早早的就開始熱起來了。不知不覺就過到康熙六十年,這幾年他經常住院子,當然原因不只是因爲我在這裡,那是皇上一直住暢春園,而我們的院子離暢春園很近,他來來回回方便。而且,一年大半時間府裡的女人也住在院子裡。
進了屋,我端來茶遞給他,弘曆在一旁自己咕嘟咕嘟的灌茶,實在看不過去,吼道:“你就不能慢些灌”。
他喝好了放下水壺,打個嗝,委屈的道:“額娘,你就不能大方些麼,兒子不就是多喝了些你的好茶,至於大聲吼麼。再說,這茶還是我從九叔家拿回來的,沒功勞也有苦勞啊!”這要是擱別人家兒子大聲說話老子早開始教育了,可我們家老子見怪不怪的喝自己的茶,根本不搭理。
“說到你九叔,你差不多點啊,你看看你這些年抵給我的東西幾乎都是你九叔的,他欠你的啊!”
他先古怪的看他阿瑪一眼,才朝我說:“還不是額娘你,兒子哪有時間做那麼多農活啊,可您老催兒子還賬,兒子只好想別的辦法啦!至於九叔,反正兒子已經欠他的了,那就欠他一個人的人情好了,再說不是額娘您說九叔最有錢,我拿他點是九牛一毛麼,還幫他花錢呢!”
這熊孩子,我,我這麼說過嗎?吼回去:“我啥時候說這種話”。
“額娘你又是隻記住你想記住的,兒子上學之前您把每個叔叔伯伯都評一遍的時候,你明明說過”。
好像有點印象,人一輩子說過很多話哪能都記住無用的話,只是這哪是我兒子啊,總拆我臺,氣不過,大聲叫:“小紅……”。
他一個箭步就竄到我跟前,雙手抱著我道:“額娘,額娘,兒子錯了,你知道兒子愛你的啊,所以就不要不給飯吃啊,兒子好餓”。
這孩子,精明的不像話,把我摸得透透的,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跟我爭,什麼時候該說軟話,說什麼樣的軟話,這死孩子。
冷冷的聲音傳來:“放開”,弘曆先是一愣,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推開我後退開來,我穿的花盆底,踉踉倉倉的後退,他又急忙上前想拉我,等我穩定下來的時候是在四爺的懷裡。
只聽到更大的聲音:“你都多大了,還這麼毛手毛腳,你的教養都學到哪裡去了?你這毛躁性子啥時候能改,以後你給我離她三尺遠,要是再讓我看見你碰她,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扯扯四爺的袖子,眼看弘曆就要哭了,這孩子的自尊心非常強,除了我之外容不得任何人說他不好,這性子我也真是醉了。話說回來,自從弘曆過了七歲,四爺總是提醒,不許他讓我抱,更是不許跟我做親密的動作,比如親親之類的。真受不了他,我和弘曆都反駁過,最後一想也知道我們失敗,他以“自古男子七歲不同席”,何況是皇家,在皇家哪有像弘曆這樣在親身母親身邊長大的……等等一些話讓我很注意自己的言行。
只見弘曆滿是自責的走到我跟前,“額娘,對不起,差點害你摔倒”。
我想伸手拍拍他,可剛往前伸就被扯了回去,我示弱的看他一眼,再向弘曆道:“好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行了,你去洗把臉,然後咱們吃飯”。
“是”,他轉身出去了,我看著四爺道:“你也是,他又不是故意的,幹嘛那麼嚴肅。再說了,我是他親孃,又不是外人還不讓這不讓那……”。
“你還有理了,他那性子不都是你慣出來的”
“呃,這能怪我麼”
“……”
“對了,爺,你今日回來是有什麼事?”
他不理我,自己到一旁坐下後說:“明日皇阿瑪要來咱們園子,福晉她們這會兒也快到了”,哦,原來如此,不過按照以往她們過來的時間來看,今年也就提前了十幾天而已。
皇上來園子,園子當然得要提前打掃衛生、準備這準備那的,只是再忙,忙的又不是我,我還是該怎麼過便怎麼過,來又不是看我的。
到了第二日,未得召見大家都不得隨意走動,所以我就在屋子裡坐著喝茶。仔細想來,今日應該是改變弘曆的一天,四爺今日會在牡丹亭招待皇上,弘曆、弘時都會隨伴,皇上會考弘曆他們的才學,弘曆先是以《論語》讓皇上知道這孩子學識不錯,後又會讓他背《愛蓮說》,並讓其解釋其意思,弘曆還說的他龍心大悅,所以當即下旨:進宮陪他。
“側福晉,這邊走”,本以爲與我無關的事兒,可這會子卻跟著公公到他們見面的地方去,原因很簡單:皇上召見。問公公皇上爲啥召見我,人家只笑嘻嘻的告訴你:側福晉到了便知,我用得著你說啊!
遠遠就瞧見黃色儀賬,皇家就是皇家,連到兒子家轉轉都要這麼大陣仗,通道兩邊的侍衛、太監和宮女畢恭畢敬的站著,你說他們想上廁所咋辦?切,關我屁事,我現在還沒搞明白叫我幹啥呢?難道弘曆又給我闖禍了?這死孩子從來就沒有給我省過心。
帶著亂七八糟的心情到了亭子邊,等著宣,稍歇便聽見皇上“宣”的聲音。進了亭子沒來的急看,先跪下叩見,起來之後先找弘曆,看看是不是他惹的事兒。這孩子很好找,因爲他就跪坐在皇上身邊,擡頭就能瞧見,瞧他那一副非常乖巧笑瞇瞇看著我的樣子便知他又給我添堵了。
這不來了,“弘曆額娘啊”。
忙恭敬的答道:“是”
“朕很是喜歡弘曆這孩子啊!”
“呃……謝謝”
“哈哈哈哈……”我就那麼看著皇上開懷大笑,至於笑成這樣?我說啥了?有人誇我孩子我不道謝還咋回答?還有四爺,要笑就笑,幹嘛古怪的看著我。弘曆也是,邊抹皇上肚子邊說:“皇爺爺,可不能岔氣了,我額娘啊就是這樣,孫兒大多時候不知道額娘想的是啥”。
皇上拍拍弘曆的手,移開他,然後手指著我看著四爺說“老四你說說,她怎麼就那麼招人笑呢!還謝謝,她到底咋想到這的?”
“兒子也不知”,在外面難得一見的冷麪王今日到是和顏悅色。
“老四啊,要不讓她也來?”
“皇阿瑪,這……”
“也是,難得有這麼個人兒在身邊,朕就不給你添亂了”
眨眨眼看看弘曆,這是當我是貨物還是東西,不用經過我的同意?這萬惡的舊社會……。
“弘曆啊,你額娘這表情是什麼意思?”
“嗯,皇爺爺,這個,孫兒不能說”,我瞪著他,不能說,說了你就死定了。
“皇爺爺,要不我說額娘這會兒想的是什麼吧!”
“噢?那你說說”。
“前一會兒表情的意思是:不能說,說了你就死定了!孫兒說話的時候是說:這孩子一定不是我生的。現在的表情是,反正已經這樣了,隨便吧,愛咋咋地!”
“哈哈哈哈……”“呵呵呵……”在場能笑的都笑出聲,不能笑的憋著笑,他們笑的是我和弘曆的相處模式;笑的是弘曆的古靈精怪、學我學的微妙微俏,
“弘曆啊,不問責你們,說說看你額娘剛剛想的是什麼?讓你不要說?”
弘曆見不能不說,而且依皇上的態度來看應該不會責難我們,所以便道:“我額娘剛纔估計是聽懂您跟阿瑪的話了,她想她難道是貨物?可以隨意倒賣。”
不用說,大家又開心了,皇上好一會兒才停住笑,道:“弘曆額娘啊,召你來是朕要將弘曆帶進宮去陪朕,弘曆說要問過你才行,你的意思呢!”
我面色平靜的快速答道:“好”,皇上見我如此表情又笑起來。
弘曆委屈的拖長音到:“額娘……”,無所謂的看著他。
“額娘,那樣你可是要好久才能看見兒子哦!”
“嗯,不見也行!”
“額娘……,你只有兒子一個兒子噢!”
“不要緊,我不會寂寞!”
“額娘,兒子會想你的”
“那是你的事!”
最後在大家又一片笑聲過後,四爺朝我說了三個字:“去廚房”,我不敢有任何表情的出了亭子。去廚房,去廚房能幹什麼,當然是做飯啊,我就是廚娘不是……。
等我們廚房裡的人把所有吃的東西備好之後,我就找到福晉,告訴她如果一會兒找我就說我有些累又是一身油煙味,回去洗澡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