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兒總算了解了一點(diǎn)大概情況,總之自己是沒猜錯,問題就出在那隻沒良心的男人身上。
“姐姐你彆氣,你倒是跟我好好說啊,那人是什麼意思?”
蔡翠屏翻了個身,臉衝著裡面,再也不肯說話,只是抽泣著,淚簌簌而下。
看來這次黃東峰對蔡翠屏的傷害是無法估量的,一個芳心全部託付的女孩,卻是遭遇了最殘酷的遺棄。那個男人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一旦提起婚事,竟是做了逃兵,不知道去了哪裡。
貨郎本來就是漂泊無根,走到哪裡算哪裡的,現(xiàn)在要找他也實(shí)在是沒什麼法子。更重要的是,他既然鐵心要走,那麼即便找回來也沒什麼意思。
看蔡翠屏萬念俱灰的樣子,江心兒連勸慰的話也沒法出口,心裡盼望著她能早日自己想開,走出情傷。
楊紅蓮看到自己徒弟耷拉著腦袋回到金百合,便知事情難成,心裡思量著總是蔡家父母不肯將女兒嫁給沿街叫賣的貨郎。
誰知道江心兒一見師傅,就咬牙切齒道:“這輩子都不要讓我看到那個姓黃的,不然我劈頭把他十八代祖宗一起罵遍了不算,還要吐他一臉擦臉油!”
“怎麼,並不是蔡家反對麼?”
江心兒悻悻:“哪裡是老人反對,那個姓黃的壓根沒來和蔡姐姐商量,直接走了個黃鶴一去不復(fù)返。”
本來是想獨(dú)立辦成蔡翠屏的婚事,作爲(wèi)滿師的一件作品,也是證明下自己的實(shí)力,給那些輕視她的媒婆看看。
因爲(wèi)在不久前,吳珍兒在吳仲琴的幫助下完成了一樁婚事,對外宣稱是自己做成的生意。還拿著媒人紅包到處炫耀,很是讓江心兒落寞了一把。
這次機(jī)會,江心兒滿擬要打個漂亮的翻身仗,真正不靠師傅挑戰(zhàn)下說服蔡家二老的難度。誰知道仗沒開打,那個男主角卻已當(dāng)了逃兵,真是叫人恨不得揭下他一層皮來。
午飯時,江心兒鬱悶著連胃口都沒有,卻見那欠扁的吳珍兒賤笑著坐到了自己身邊。
江心兒心知她又要說出什麼幸災(zāi)樂禍的話來,冷眼看看她,並不搭理。
誰知有些人天生就是看不清狀況的,越是不理,越是要來勁。
“聽說有人想給熟人做媒,卻諸事不順啊。”
江心兒徑自吃飯,大口喝湯。
“怎麼不說話了,是因爲(wèi)覺得不如我有點(diǎn)丟人嗎?”
今天也是巧了,館中師傅們手頭都有活做,午飯時候飯?zhí)醚e楊紅蓮、吳仲琴等人都不在。剩下幾個學(xué)徒和幾個平日生意不佳而畢竟低調(diào)的老人,也就不放在如今很囂張的吳珍兒眼中。
“喂,我在和你說話!”
吳珍兒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見江心兒不語,只管吃飯,居然動手動腳起來,拿胳膊肘子一捅江心兒,用力還特別大。
天下還真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嗎?江心兒心底本來就不爽,她還挑釁個沒完沒了,真是不知死活。
吳珍兒哪裡知道江心兒的火氣已經(jīng)到了臨界點(diǎn),兀自喋喋不休,沒完沒了。
凡事總得有個瞭解,江心兒手裡正端了一碗湯要喝,此時二話不說,人稍稍側(cè)身一揚(yáng)手,整碗熱湯就潑到了吳珍兒的臉上。
湯裡的一絲蛋花粘住了吳珍兒的眼睛,湯水兀自順真臉頰往下滴落,頭髮黏糊糊耷拉下來,把吳珍兒弄得分外狼狽而可笑。
“說啊,再說啊!”
江心兒不等吳珍兒發(fā)作,陰沉著聲音反而逼視上去。
“你,你,你敢這樣對我?”
吳珍兒抹開眼睛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本待要衝著江心兒發(fā)作,卻正好迎上她不善的目光,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本來想要尖聲大叫,想要罵人,甚至想衝過去跟江心兒扭打的,現(xiàn)在卻在這樣的眼神下什麼都做不出來。可心裡到底憋悶得慌,喉嚨裡咕嚕了幾聲,終於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喪般地大哭起來。
由於吳珍兒師徒兩人在館中向來是跟紅頂白,勢利慣了的,著實(shí)也沒什麼人緣。今天也是她挑釁在前,惹毛了江心兒,因此旁邊吃飯的幾個也是冷眼看好戲的多,並沒人來好心勸架。
還好沒等吳珍兒繼續(xù)丟人現(xiàn)眼,才嚎了幾聲,她師傅吳仲琴就尋聲而來了,正好看到自己徒弟的醜態(tài)。
吳仲琴也是極要面子的人,如何忍得這個場面。幾步衝上前去,一把拖起在地上哭嚎的侄女,衝著她淚水濡溼的臉就是一個巴掌,口中狠狠道:“你還不給我停下,哭哭鬧鬧像個什麼樣子,人都叫你丟盡了。”
吳珍兒正哭得起勁,冷不防被人重重打到臉上,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站在當(dāng)?shù)刂斌屻叮B哭都忘記了。
江心兒也深感出乎意料,吳仲琴這是怎麼了,平時那麼護(hù)犢子的一個人,居然上來沒找自己麻煩,先打了侄女。
難道是轉(zhuǎn)性了?
念頭剛剛掠過腦海,卻聽得吳仲琴咬牙切齒的聲音道:“江心兒,我們金百合也是講究規(guī)矩的地方,吳珍兒比你先來,資格比你老,你盡然欺壓到她的頭上,實(shí)在是太目無長幼了!你等著,這次決不能善罷甘休,我立刻去告知柳館主,看她怎麼處罰你!”
說完,拽了還在發(fā)傻的吳珍兒,在她臉上狠狠一擰,引發(fā)了吳珍兒新一輪的哭嚎,兩人一陣風(fēng)似的去了。
得,這下又麻煩了,江心兒發(fā)熱的頭腦忽然冷靜下來。心知只要給吳仲琴添油加醋的那麼一說,先入爲(wèi)主後,柳館主對自己的印象又該大打折扣了。
唉,誰叫自己的火爆脾氣改不掉,而吳家那兩人又是歷來都看不慣的人,今天這衝突看似偶然,其實(shí)也是早晚的事情。
船到橋頭自然直吧,江心兒心底到底也是不怕什麼,伸個懶腰站起來裝著沒事人一樣往外走,口中還嘀咕道:“各位繼續(xù)吃飯,我就到師傅那面壁思過去,等著柳館主來找我的麻煩。”
衆(zhòng)人看著她憊賴身影,裝著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厚道的幾個不禁搖頭,心裡替她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