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館和很多窯子一樣。
都是筒子樓。一圈一圈的房間圍繞而上三層,那說話的青衣,就是在二樓掛著青衣閣三字的樓上出現(xiàn)。阿狗劍下的那小廝立刻裝模作樣的倒在地:“青衣公子,你快拿下他!這個人居然敢在青衣樓動刀!”
“對!殺了他!”說話的人就是那位尖叫聲最強,擾亂和諧的小廝。
聽著倆小廝的話,那名叫做青衣的男人眉頭微微皺起,看向那已經(jīng)收起劍的少年。一身雪白的綢緞長袍,襯得面容俊朗,渾身散發(fā)出一股凌冽的殺氣。他縱身從二樓縱身沿著紅色紅綢帶一路飛下來,末時與空中轉了一個圈,衣抉翩翩飛舞,好似一隨風飄揚的柳葉。他翩然落地,身上帶著一股莫名的香味,滲人心脾。
他沒有動手,而是圍著蕭小花轉了一圈,最後把目光留在她臉上,莞爾一笑:“你可會唱歌?”
蕭小花微微一愣,耶?什麼情況,這廝……不是來尋仇的麼?她剛纔還做出一副備戰(zhàn)的樣子,緊張兮兮的,被他這麼一說,身子險些沒倒在地上!
“額……會。”
“跟我來。”
青衣說話的聲音和他的衣衫一樣柔和,且極爲像百里,蕭小花忙不迭跟了上去。這青衣身上的味道好生好聞啊……殊不知,這衣衫上盡是春|情之藥,如若與合歡花夾在在一起,那香味聞之一會兒便血脈大動,男人聞了沒有適當?shù)南懔辖饬诉@春|情藥,必然會精盡人亡;女人若沒有男子解毒必然會欲|火焚身致死……
只可惜,他對的是蕭小花,她不會中毒。
這就是赫赫有名的青衣樓?
蕭小花和阿狗一起走上樓,也沒什麼區(qū)別嗎?她跟著青衣繼續(xù)走著,可惜他一直背對著她,看不清面容咧,不然定要細細觀賞。看起來這傢伙似乎會點功夫,她待會用強的,是不是要麻煩許多?
“好了,姑娘先進去,我去準備些東西。”
“準備什麼啊?”蕭小花好奇的問道,然後猜測起來,“若是點心和飯菜什麼的,就多上點,我餓了!”
“呃?”
青衣微微一愣,她說什麼?多上些糕點麼……淡淡的瞥一眼蕭小花,他眸中一絲狐疑閃過,還是轉身去了。阿狗跟著一起進了青衣閣。
進了小閣,並未看到合歡花他稍稍放下心來,看起來這青衣並不知道吧,也許只是巧合。
蕭小花卻十分新鮮到處摸摸,到處看——
梳頭桌子上放著象牙鑲嵌的豆柏楠減妝一個,旁邊鋪了一張斑竹萬字牀,掛了項月白百蝶湖羅帳子,牀上鋪了一領絕細的席子,放了一個長藤枕,兩眼花絲細的單被,把沉速香薰得噴鼻子香的枕頭邊放著一個金胎雕漆雙頭牡丹花小圓盒,盒兒裡面盛著些胭脂水粉。蕭小花上去聞了聞,不似他身上的香味。
在看牆上掛著用金銀各色絲線繡著水柳圖的帳幔,那繡工十分精緻。仿若真的柳葉一般。
看起來,這傢伙很喜歡柳啊~蕭小花往裡走去,裡面居然還有一房!房間不大,像是小隔間一樣,僅僅放個牀和一套桌椅,桌面上放著精緻的白玉茶具,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樣子。
這裡面的不似外面那麼女人家氣了,看起來倒像是富貴的公子哥所住。牀上鋪著一塊同樣富麗的綢罩單,四圍掛著紫色的短幔。
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其中一張?zhí)貏e高,前面放著一個鏤花的象牙腳凳。至少有四盞銀製的燈架,點著高大的蠟燭,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吱呀……”
門打開了,蕭小花從內(nèi)間退卻出來,對上青衣淡淡的笑,青衣的手中,拖著的可不是一盆合歡花。阿狗的眼睛瞬間瞇起,但他知道,蕭小花不會中毒,所以在旁邊靜靜看著,倒要看看這傢伙,能怎麼樣。
青衣把合歡花放在入門處的紫色高櫃上,就輕輕走了過來,看著面前的兩個人,蹙眉道:“姑娘和公子,可是兩個人要伺候嗎?”
蕭小花微微一愣,“額……不是,他,他不用。”
“我用。”阿狗忽然開口,嚇了蕭小花一跳,蕭小花湊上去,“喂,阿狗……你……”
“我忽然想通了,我也要找個男|妓……”
阿狗往前走了一步,抓住了青衣的手,“小姐,他讓給我,沒意見吧?”蕭小花好不容易纔看到青衣的臉,是很有味道不錯。
眉宇之間見風雅,濃眉淡淡的瞳,細長的眼睛,白皙的臉蛋沒有敷多少粉,配著一雙硃紅的豔脣,窄寬的下巴,加之如墨的黑髮,搭在肩頭,若配上把劍,倒似個劍客!俠客!而非青衣樓的男……妓。
他不似外面那些庸脂俗粉的,小白臉兒。蕭小花最不愛和親人搶什麼,雖然很是中意,她還是點點頭,“去吧去吧。”
阿狗笑笑當即摟住了青衣,順便點住了青衣的啞穴。
走到門扉處,被蕭小花喊住:“哎!慢著!你在這兒吧,我出去……”
青衣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變故,藏在袖中的匕首險些手一鬆掉下來,好在他是點了自己的啞穴,如果是別的……他的武功深不可測,青衣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圖謀。
蕭小花撓撓頭,走了出去。
“咣噹!”蕭小花剛走,青衣的穴道就被解開了。阿狗斯條慢理的喝下杯中的春|情酒,“你是自己說,還是我來逼你說。”
“沒錯,我是要殺了她。”青衣眸中泛著淡淡的笑,站在那裡緩緩地拾起了地上的匕首,看著匕首上反射的自己的目光,道:“有人花錢買下她,我收了錢財,自然要替人銷贓。”
“這些夠不夠你殺回去。”
阿狗進門時候就看出這個傢伙絕非青衣樓的人。尤其他剛纔飛下來的一套步法,乃是流雲(yún)繁星步裡的,想必這人,出身江湖吧?
阿狗淡淡的抿一口酒,“恩?說話。”
“擋我者,死。”
青衣看著他一口口喝下特製的春|情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桌上的錢是很多,但是他兩份都要!揚起匕首,他就刺了過去!可他哪裡是阿狗的對手?莫說流雲(yún)繁星步,紫陽寶典早讓一般的兵器入不了他的身體。
在那匕首離他肌膚三寸不到的地方,青衣就猛地被彈了出去,撞在牆上,一口血噴出來。“不可能……紫陽寶典……早就失傳……”
“我還想問,流雲(yún)繁星步也早就失傳了,你是怎麼會的。”阿狗放下杯子站起來,轉臉,冷冷的看著他,“難不成,你是流雲(yún)家的後裔?”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柳家乃是名門之後,你居然卑劣到如此行徑了。”
阿狗拈起桌上的杯子,“這裡面是春|情酒吧。”
“你……你到底是誰!”
青衣扶住牆勉強站起來,他的流雲(yún)繁星步,只有他一人知道,他家的人早就死光了。阿狗將那壺酒又倒進嘴中,直接坐在桌面上,姿勢甚是瀟灑的揚起下巴,一壺酒入了愁腸。
“柳如雲(yún)是我從小仰慕的大俠,他從不傷人,還收了一批徒弟,創(chuàng)建了這個流雲(yún)繁星步。如今卻被你用來耍帥。”
阿狗呵呵笑著,面帶憐憫,從懷中掏出了那流雲(yún)繁星步的書扔了過去——
“給你,好好練練吧!”
“這是……”
青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上面的字,沒錯!是師父的親筆!這個人是誰!青衣詫異的看著他,“你……你爲何給我!”
“如果你說幕後是誰要殺她,我便把這本秘籍物歸原主。”阿狗從桌上跳下來,這屋子裡牀上不知有多少人睡過,男男女女都有的吧。
這外間怕是青衣要辦做女人,內(nèi)閣怕是要做個男人。
他還真是不容易啊!
“我……我不能說。”
“怎麼了?”
青衣蹙眉看著那本秘籍,用袖子擦了擦上面莫須有的灰塵,眼淚落下來道:“我吃下她給的毒,不然我不會等到今日。”
“原來是這樣,過來,我給你把脈。”
阿狗揚起嘴角笑了,他忽然發(fā)現(xiàn)做好事,很開心呢。他不顧青衣的意願徑直走過去,拉過青衣的手腕,再次揚起一抹笑意,那笑容裡似乎藏著百萬花開,讓青衣的心,悄悄地……動了一動。
他這些日子,嚐遍苦楚。當年師父一家慘遭滅門,他在外面被毒門的門主救了,之後便一直在她手中爲她所用……
這些日子,雖苦,卻自由。
這幾日,門中有人通知說蕭小花很快就會來,他屋子裡也早有她的畫像。所以青衣才一見面就同意她進來,唱歌什麼的,都是幌子。但沒想到他沒殺的了人,反而再次被人控制了。
但是面前的人,似乎並不是想要挾自己什麼,他先給自己秘籍,又給自己把脈……
“你做什麼?”
忽然,阿狗從地上撿起了匕首。青衣面色劇變,這個男人,是要殺了自己麼……他的功力只剩下不到三成,如果不按時服藥,下面就只有兩成了……
最後一成都不到,會終日得病,最後病痛而終。
阿狗淡淡的看著他,轉身背對著他走到桌邊,青衣看著他消瘦的背影,皺了皺眉,他難道不知道背面不可以留給敵人嗎?
他如此信任自己麼。
“你……你做什麼呢?”
青衣這些日子服侍男人服飾女人,身子越來越虛弱,剛纔又被震了一下,渾身散了架一樣。他走過去,卻看到阿狗在酒杯中滴著鮮血。
鮮血從他的手腕處觸目驚心的往外流著,青衣蹙眉道:“你瘋了麼。”
可阿狗卻拿起倒?jié)M血液的酒盅遞到他脣邊,挑眉,酷酷道:“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