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大隊裡還有老物件嗎
野豬的嘴巴鼻子裡冒出血沫子,身體開始抽搐了起來,那又結實又恐怖的獠牙,最後一次徒勞地頂了頂堅硬的凍土。
隨後,徹底歸於沉寂。
這麼大一頭野豬,豬血那是真的多。
猩紅浸染融化開好大一片雪地,在它趴下的地方甚至暈染開了一片不規則的大血窪,一直到它死,都在冒著汩汩的熱氣。
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沉沉瀰漫開來,濃得化不開。
時間有幾秒鐘的絕對凝固。
大傢伙都在看著野豬的屍體出神。
只有獵犬黑虎和豁耳用前爪分別摁住豬頭和豬肚,仰頭髮出狂躁的吠叫。
有兩個青年去把彪子給扶了起來。
彪子這次摔在石頭上摔了個狠的,還好冬天穿的多,他雖然呲牙咧嘴,但除了走路一瘸一拐,看起來沒別的問題。
一個老漢上去給他看了看情況,發現沒大事後當場給他肚子來了一腳:
“你他媽傻啊?你想死啊?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不準摻和,他媽的,我和你娘差點就得白髮人送黑髮人!”
錢進明白了。
這是彪子他老爹。
彪子嬉皮笑臉:“沒事,我都有數……”
“有個屁數,不用跟著砍樹了,走,給我滾蛋回家去歇著。”彪子爹還在怒吼。
彪子不願意:“爹你說啥話呢,我們還有正事沒幹完呢,我還得操作油鋸呢。”
“滾回去!”彪子爹給他頭上抽了一巴掌。
周鐵鎮上去把彪子爹給拽了回來,然後扭頭對彪子說:“先帶野豬回去,然後你幫著收拾野豬,把這野豬殺了,咱中午就吃這個了!”
錢進精神振奮,滿懷期待。
殺豬菜他吃過不少,可野豬卻是頭一次吃。
看著他期待的樣子,陳壽江想說什麼,最後搖搖頭訕笑了一聲:“四兄弟我先跟你說清楚啊,野豬肉不咋好吃。”
錢進反駁道:“再怎麼不好吃,也比鹹菜好吃吧?”
陳壽江抱著步槍一個勁的笑。
這次他不說話了。
周鐵鎮則衝他說:“錢主任,今天你跟著我們是受驚了。”
其他人也說:“你們城裡人一輩子也碰不上這樣的事吧?”
錢進笑道:“是,碰不上,所以好不容易碰上了,我肯定得跟著好好經歷一番。”
“至於受驚不受驚的倒沒事,我覺得還挺興奮的。”
柱子上來拍他肩膀笑:“這就對了,男人就得好這一口,對咱大老爺們來說,這世上還有比打獵爽的事嗎?”
有壯漢露出曖昧的笑容:“你小子沒結婚,雞毛長見識短,嘿嘿,對咱男人來說打獵的爽感只能排第二。”
鬨笑聲響起。
羣情激動之下,葷段子開始不要錢的往外甩。
錢進看著那倒在血泊中如龐然小山般的野獸屍體,再看看身邊雖狼狽卻開心興奮的山裡漢子,緩緩地搖了搖頭。
這山裡人的日子,他過不了。
有老漢誤會了他的意思,笑問道:“怎麼了,領導,後怕了?”
錢進再度搖頭,只是由衷的感嘆道:“這野豬確實是真他孃的兇啊!”
“兇?再兇也是咱們的席面肉!”周鐵鎮豪氣干雲地笑了起來。
他回身對衆人大手一揮,聲音洪亮地吼道:
“都別愣著了,二牛、柱子,拿好麻繩槓子,正好,咱先不用擡木頭,先把這野豬擡回去。”
“哈哈,這好東西沉得很,多上兩個夥計,趕緊擡回去!”
“對,回村、開整!”其他漢子跟著吆喝。
“給錢主任壓驚!”
“今天叫全大隊都聞聞這野豬肉到底是啥腥臊味!”
四條碗口粗的硬木槓子穿過野豬四肢,再用結實的麻繩緊緊捆紮固定。
這頭幾百斤重的龐然大物,需要十二個精壯後生,分作兩班輪流倒替才能勉強扛回大隊去。
周鐵鎮沒回去,他得繼續帶人在林子裡忙活。
錢進喜歡看殺豬,他跟著隊伍往回走。
山林的雪地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土黃色腳印,沿著腳印這條線有腥紅滴瀝的血跡,一路延伸,出了山谷延伸到大隊部。
當這支異常沉重的隊伍頂著燦爛陽光回去後,整個沉寂的大隊如同滾油鍋裡潑進了冰水,瞬間炸開了鍋。
今天天色好,不少老人在避風處曬太陽閒聊,同時也看孩子。
然後野豬被擡回來,孩子們不再嬉鬧,老人們也不再閒聊。
他們驚異地圍上來,既驚訝又期待,指著大野豬開始議論紛紛。
後面一些來雙代店買油鹽醬醋的小媳婦大姑娘也被吸引的停下了腳步。
她們看著那巨大猙獰的野豬頭和長長的獠牙,無不咋舌驚歎:
“我的老天爺呀,這麼大個牲口!”
“看那牙,怎麼跟兩把鐮刀似的?周隊長他們咋弄回來的?”
“嘖嘖,今天是不是都能見點葷腥啊?”
大隊部空曠的竈房裡架起了一口巨大的黑黢黢的鑄鐵鍋。
平日裡煮豬食都顯大的鍋,今天用來整治這頭野豬卻顯得捉襟見肘。
鍋膛裡塞滿了劈好的硬柴,熊熊烈焰舔舐著冰冷的鍋底,發出噼啪的聲響。
剝皮開膛這些力氣和巧活,自然由村裡最有經驗的老把式動手。
碩大的豬頭連著脊骨被利落地斬下,那令人心悸的獠牙也被小心地鋸了下來。
一瘸一拐的彪子拿了砂紙,將獠牙的牙根和表面髒東西給打磨乾淨。
陽光照耀在獠牙上,熠熠生輝。
他一股腦遞給錢進:“周大隊的意思,給你弄個紀念。”
錢進著實喜歡這野豬牙,可他覺得這好東西自己拿走不行,就說:“我拿一個吧,其他三個留在你們大隊部,要留作紀念,一個獠牙已經夠了。”
“再說,我不是還要吃野豬肉嗎?到時候吃了野豬肉,肚子裡就有紀念品了。”
周古上來拿走野豬牙塞給他:“都拿回去吧,還有陳司機呢。”
“至於野豬肉?你對這玩意兒別抱太大的希望。”
陳壽江擺手:“我無功不受祿,今天我基本上啥也沒幹,這好東西可輪不到我。”
“我聽回來的人說,是你一直在拿槍掠陣,這也是功勞啊。”周古調笑著說,“再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陳壽江脾氣豪爽。
他將獠牙塞給了錢進:“四兄弟你拿回去吧,回頭放你書房是個裝飾。”
錢進不再客氣,否則就是矯情了。
他喜滋滋的將大獠牙送上卡車駕駛室,回頭他也給西坪大隊再送點禮。
就在他們客氣的時候,大野豬已經被剝皮了。
殺豬匠招呼錢進:“錢主任,要不要這野豬皮回去弄個豬皮大氅?”
錢進笑道:“算了,這個我可搞不來。”
剝皮後是切塊。
四條粗壯的腿子被斬成大塊。
但野豬不同於家養的肥豬,它渾身肉塊緊實得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精鐵。
尤其是腰背臀腿這些地方,肌肉纖維密密麻麻地絞扭在一起,堅硬而缺乏肥膘。
所以處理起來很是費勁。
太陽漸漸升高,今天還挺暖和,就是山風很大。
爐竈裡火焰熊熊,快到中午時分,鍋膛的火終於燒到了最旺的時刻。
野豬肥厚的前臀部位和幾大塊裡脊肉被剁成拳頭大的骨肉相連的方塊下鍋。
很快,渾濁的水面上先是漂起一層凝固的紫紅色血沫,然後零星的內臟碎片也飄了起來。
濃郁的野腥氣、土腥氣混雜成一股子難以言喻味道,在灼熱水汽的蒸騰下爆發開來,頂得竈房裡幾個幫忙燒火添柴的婦女直皺眉頭。
她們屏住呼吸,拿著大銅勺,一次次用力撇開鍋裡不斷涌起的厚厚的灰褐色血沫子、碎骨渣和不知名的筋膜。
每撇一次,鍋裡腥臊氣似乎淡了一絲,但仔細聞,那股原始的腥氣彷彿已煮進了湯水深處,總能更加頑強地鑽出來。
錢進也感覺這股味道不大對勁,他試探的問:“要不然多放點白酒去去腥?”
婦女們紛紛擺手:“哪能這麼浪費?”
“已經放上大姜八角了,用這個去腥就行了,要是去不了那就算用白酒也白搭。”
隨著鍋底氣泡咕嘟翻騰,肉塊在沸騰的湯水中翻滾,顏色由生肉時的暗紅漸漸變得灰白。
錢進湊上去看了看。
跟上次在紅星劉家生產隊吃殺豬菜可不一樣,這水面上飄浮著的油脂少得可憐,稀稀落落,如同渾濁湯麪上浮起來幾點黃花。
而劉家殺的那頭大肥豬油脂很足,連同酸菜一起熬酸湯的時候,最後湯麪上甚至飄起了一層的油皮!
一個多小時就在不斷的添柴、看火、撇沫中過去了。
周鐵鎮、狗剩、柱子、二牛這些參與伐木的主力終於回來,然後圍坐在竈房旁邊屋子的火炕上。
炕桌上早擺上了一小盆煮得稀爛的野豬肉髒,心、肝、腰子,這是婦人們精心收拾出來第一批能吃的部分。
兩大碗蒜泥放上桌子。 “嚐嚐,快來嚐嚐!”周鐵鎮用筷子指著桌上那盆冒著熱氣的雜碎,催促錢進。
“這玩意兒熟得快,好歹帶點油水。”
錢進遲疑地夾起一塊顏色深紫、切得厚厚的豬肝放進嘴裡,一股厚重的腥羶味瞬間直衝鼻腔和口腔……
娘咧,野味兒不好吃!
他使勁咀嚼著,用無奈的表情看陳壽江。
陳壽江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他把蒜泥往錢進面前推了推,說道:
“我說什麼來著?哈哈,你以爲野豬肉比養殖廠裡出來的大肥豬要好吃?你好歹也下過鄉,咋能這麼想呢?”
錢進苦笑:“我這不是以爲野豬天天在山裡活動,身上的肉都是活肉,能更有風味點嗎?”
“喏,這就是風味啊。”周鐵鎮夾了塊護心肉遞給錢進,自己則抓起旁邊溫熱的白薯酒狠狠灌了一口。
“野豬肉比不上肥豬肉,它香不香全看肥肉,這野豬肉哪裡能有肥肉?尤其是這時節,要是擱在秋天嘛,吃了一個夏秋豬草和漿果的野豬還行。”
“現在天寒地凍,野豬自己把身上的肥肉給消耗掉了,這豬肉就那麼回事!”
說這他嘿嘿乾笑了兩聲,自己也夾了一大塊不知是氣管還是食管邊緣的筋膜塞進嘴裡,然後撅了一筷子蒜泥在嘴裡,然後皺著眉頭使勁咀嚼著。
外面竈房傳來女人急切的招呼聲:“當家的,快過來搭把手,試試這肉燉得咋樣了!”
彪子最先跳下炕跑出去。
然後他回來笑著說:“行,豬肉燉的差不多了,咱開大席吧?”
周鐵鎮點頭:“這不早開席了?讓她們上豬肉吧,另外再用老槐家裡臘豬肉炒個辣椒。”
“那雖然也是野豬肉,可好歹是秋天的肉,又做成了臘味,準好吃。”
“上大菜嘍!”婦女主任親自端著一個紅雙喜搪瓷臉盆上來了。
裡面是醬紫色的野豬肉。
西坪生產大隊殺豬吃肉的方式跟紅星劉家生產隊有些不一樣,當地喜歡加上醬油煮。
這樣煮出來的肉滋味好更鹹一些,適合下酒下飯。
周古立馬挑了幾塊帶肥肉的五花肉給錢進:“這野豬的五花肉跟咱養的豬不一樣,你看主要是瘦肉,它肥肉沒多少。”
錢進對此卻挺期待:“我喜歡吃瘦肉。”
他咬了一口。
醬汁四溢。
香味還不錯。
但口感比較差,即使是五花肉也挺柴的。
他使勁咀嚼,很快塞牙了。
狗剩吃了塊豬蹄子,吃的嘿嘿笑:“這個還行,挺糯呼的。”
周鐵鎮瞪了他一眼:“豬蹄子都是膠,肯定好吃,你少吃兩口,給人錢主任嚐嚐。”
錢進擺手笑:“沒必要沒必要,大家一起吃,隨便吃。”
他夾了塊純瘦肉。
然後嘴裡用力撕扯了一兩分鐘,結果也沒嚼爛。
這東西韌勁十足,最後嚼在嘴裡像是在嚼沒有味道的粗麻線,既無油香,又幹又柴,還塞得滿牙縫都是肉絲。
西坪的漢子們平日裡吃不到什麼肉,所以這野豬肉雖然不好嚼也不如肥肉香,他們吃的還是津津有味。
錢進便換了別的菜吃。
桌子上開始上炒菜,還有一盤炒鹹菜。
別說,鹹菜真比野豬肉好吃……
周古注意到了錢進一個勁吃菜不吃肉,便訕笑道:“唉,這鍋膛裡的柴火燒得再旺,也拿這深山的野物無可奈何啊。”
負責做菜的嬸子聞言嘆了口氣,說道:“錢主任你多體諒,這山上的牲口,肉厚實得邪乎,火小燉不透,火大煮爛了吧外面糊裡面生。”
“我們還沒把豬蹄筋什麼的端上來,那東西煮了這大半晌還跟汽車輪胎皮子似的……”
周圍幫忙的婦女們也連連點頭,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失落和爲難。
彪子摸著發疼的腮幫子,有些懊惱地嘀咕:“費了這大勁弄回來,到頭來還啃不動,白瞎了……”
周鐵鎮沒說話,用筷子捅了捅鍋裡還在沉浮的肉塊,眉頭皺成疙瘩。
錢進說道:“實話實說,這野物的肉實在硬朗,靠咱們這樣大鍋慢火,怕是得燉到天黑才能吃上爛糊的。”
“用這個燉這樣的肉是不成的,”他指著外頭那口笨重的鑄鐵鍋,“你們用過高壓鍋沒有?”
漢子們一起滿頭霧水:“高壓鍋?那是什麼東西?”
“啥鍋?”
周古問道:“你說的是壓閥鍋是不是?就是鍋蓋跟鍋子能狠狠咬在一起,上頭有個壓力閥門……”
“就是這個。”錢進笑道,“你們這裡叫壓閥鍋?其實它應該叫壓力鍋的。”
周古搖搖頭說:“俺大隊可沒有這好玩意兒,是咱公社上的食品站去年配了一口,有時候領導來視察,伺候領導壓一鍋豬排骨,那能把骨頭都給壓酥了。”
錢進說道:“對,用高壓鍋豬排骨,能把排骨給煮酥了。”
“這樣我回去就打報告,想法子給咱大隊弄幾口‘壓閥鍋’來!”
周鐵鎮好奇的問:“還有這樣的鍋?它怎麼有這個神奇的能耐啊?”
錢進解釋說:“是這樣的,這種鍋子是用特種材料做成的,耐高壓耐高溫,然後它蓋子上有個鐵疙瘩叫泄壓閥,擰死了不透氣。”
“這樣鍋底竈膛燒上火,裡頭那個蒸汽出不來,越憋勁兒越大,鍋裡的熱氣就變得狠壓人,任它多老、多硬的肉,在那種火候下頭,用不了多久就能給壓得稀溜軟爛!”
“就像老古叔剛纔說的,高壓鍋燉骨頭都能把骨頭髓子熬出來,要是用它燉這野豬肉……”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最多一個鐘頭,保管軟爛得筷子一夾就散!”
錢進這一番話,如同在滿是乾柴的竈膛裡潑下了一勺滾油。
一行人頓時來了興趣。
“嚯!還有這種寶貝鍋?”彪子眼睛瞪得溜圓,連腿上的疼也忘記了。
“一個鐘頭就能爛糊的筷子夾不起來?”狗剩更是滿臉不可思議,下意識又看了看那塊啃不動的腿肉。
婦女們瞬間爆發出興奮的議論:
“供銷社還有這樣的好傢伙?咱雙代店可沒有。”
“我的娘哎,那往後燉個老母雞老鴨湯不是快得很?”
“就是!省多少柴火?省多少工夫?”
周鐵鎮對這樣的新奇好玩意兒充滿了興趣。
他費勁的嚼著塊後腿肉,笑道:“好,你說的是高壓鍋對吧?錢主任,你這話我可當真了啊,咱西坪大隊還真就等你這口金貴鍋了!”
這事對錢進來說小意思。
商城有的是高壓鍋。
這種不用電而用火的高壓鍋是最便宜的了,他隨隨便便就能買幾百個出來。
現在難的不是錢,是金箱子太小,一個兩個的往外買,買的費勁。
所以,升級金箱子是重點!
如今他身上有兩千四百多萬的存款,可想造個金屋還費勁。
而這兩千多萬的存款,主要是西坪生產大隊貢獻的。
如今他想要再搞一筆鉅款,還得靠西坪生產大隊!
所以錢進就鄭重許諾了:
“周大隊你放心,各位同志都放心。”
“這事兒我回去立馬想辦法落實,最晚一個禮拜,我肯定把高壓鍋給你們送過來!”
衆人被“高壓鍋”的消息激起了新的熱情,雖然這頓野豬肉註定要嚼得異常辛苦,可心裡已經有了盼頭。
竈房裡重新熱鬧起來,大塊的野豬腿肉被重新撈出,用菜刀費勁地切成薄片——儘管依舊堅韌難嚼,好歹是熟肉了。
婦女們又在另一口鍋上飛快貼了一圈兒黃澄澄的玉米餅子,那粗糧的焦香總算給這充滿野腥氣的竈房增添了些許暖意和人間煙火氣。
一個嬸子端進來一個巨大的粗陶海碗,裡面盛著還冒著熱氣的雞湯:
“家裡養的大公雞,嚐嚐,這雞挺肥的,肉可不少呢。”
周鐵鎮立馬招呼錢進:“快,錢主任,趁熱乎動筷子。這是大公雞,性燥,冬天吃這個燥補,頂風寒!”
錢進則招呼桌子上的一圈壯丁:“來來來,同志們你們今天出力了,你們先下筷子。”
“二牛同志,來吧,別光顧著啃那些硬骨頭了,嚐嚐你們西坪的大公雞。”
二牛憨厚一笑,端起碗來舀了兩勺雞湯就算完事:“我最愛吃雞湯泡餅子了,這就夠了。”
錢進不由分說,夾起兩塊肉塞進他碗裡:“今天是你們出大力,我是坐享其成的人,所以必須是你們先吃,你們要是吃不飽,我沒法下筷子。”
“另外我姐夫可以作證,我三哥現在去市裡一家養雞場上班了,你們等著吧,等這一批雞出欄的時候,我託我三哥想辦法弄點額度,我請咱西平生產大隊的隊員們吃雞!”
“姐夫你幫我記著,怎麼也得給大隊弄一百個大肥雞過來!”
陳壽江擱下筷子很正式的掏出自己的小筆記本:“成,給你記下了。”
周古急忙擺手:“哎呀錢主任,吃飯吃飯,你這是幹嘛?你支援我們的東西夠多啦……”
“你們支援我的更多。”錢進說道,然後他衝周鐵鎮擠眼睛,“是吧,周大隊?”
周鐵鎮一愣一愣的:“就那些木頭?那沒問題,都是應該的。”
錢進低聲說:“還有之前的老物件嘛——怎麼樣,這兩年有沒有再積攢上一批?”
周鐵鎮反應過來,咧嘴笑了:“肯定有,我一早還記得這回事來著,今天又是忙活砍樹又是忙活抓野豬,竟然給忘記了!”
他也給錢進使眼色:“待會喝了酒,我先把老物件交給你,今年隊裡好些人家能不能過個肥年,可就靠你錢主任了。”
錢進是真金白銀收購這些東西。
他回去送入商城定價,然後會按照比例送來錢和票,前年他收走的那些老物件,送回來了兩萬多人民幣和各類票證上千張。
西坪生產大隊如今好些人家日子豐裕,靠的就是那一波肥了。
如今這次過年,又有好些人家可以肥一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