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櫻默和亦婁帶著人趕到時,恰好看見這樣一幕,愣了一瞬後櫻默頓時驚惶地跑向了錦瑟。而因爲無念消失,結界自然也就散去,得了自由的華罄卻像是仍被人桎梏著,腳步移動不了分毫。
亦婁臉色無比難看,她過去看了看,見錦瑟雖然並沒有生命危險,但似乎傷得不輕,便回頭朝華罄喝道:“華罄,你如何保護族長的,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何事?”
華罄從個人情緒中出來,他往前走了幾步,將方纔發生得一切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包括自己的猜測。
亦婁斂著雙眉,凝神思索著,“冒充我們殺人……看樣子是想挑起兩族禍事,但也不排除目的是族長的可能。然不管怎樣,我族長確爲他們之人所傷,即便正中對方下懷,也絕不能善罷甘休!”
華罄也是一臉凝重,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懷疑此事與三年前族長突然下令讓我們加強戒備脫不了干係,後來族長說過是在半路遇襲,但是這三年卻任何事都沒有發生,而族長剛剛出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如此看來,之前沒動靜更像是在謀劃此次事件。只是不知此人是誰,如此對付狐族是爲何?”
“不管是誰,一定要找出來!”
櫻默看著虛弱無比的錦瑟,正自責當初不應該贊成無念留下來,天空中卻突然降下來一團黑霧,瞬間便將錦瑟包裹!櫻默一驚,急忙出手探入霧中,卻剛剛觸到霧氣便被震開。另外倆人也在變故發生得瞬間便已出手,卻仍是讓其逃掉,連著地面的錦瑟,也一同消失不見。
仨人臉色一變。
“我去追,你們留下!”亦婁看著飛入空中的黑霧,撇下一句話便緊追而去!
“我也去!”櫻默急急出聲,手一撐地就要起身,卻驀然動作一頓,毫無預兆地噴出一口鮮血。
“櫻默!”華罄大驚,急忙蹲下身扶住了她,“受傷了嗎,嚴重嗎。我帶你去療傷。”一連串地關心脫口而出,手中用力就要扶起她。
然而,櫻默卻阻止了他的動作,目光直直地看著半空錦瑟消失的方向,“不,你別管我,快去救族長。”
忽然間,華罄感到自己全身都僵硬了,彷彿在寒冬臘月一般,但只是一瞬,他便恢復如常,“有亦婁長老,不用擔心。況且狐族總要有人。”
櫻默也知道華罄說的沒錯,但仍是愁眉不展,心中擔憂著。被華罄半強迫地帶了回去,但是卻不肯休息,執拗地在大廳等著。
很快,亦婁便回來了,卻只有她一人,櫻默頓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脫口問道:“族長呢?”
華罄也看著亦婁。
亦婁臉色凝重,雙眉緊縮,“那人似乎早已計劃好了路線,當我追出狐族已沒了蹤影。但是,未免太巧了。”
華罄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剛一出事他便來了,此人就算不是幕後主使,也定與此事有直接關係。而且……”
“能不被發現進入狐族,確實值得探究。”亦婁思索著道,“如今看來,他的目的似乎是族長,卻不知族長何時與他人有過糾葛?”詢問的目光投向華罄和櫻默。
“在我的記憶裡,沒有。”言下之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不一定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族長,而不是在這裡說話!”櫻默有些急了。三年間的成長似乎又一瞬間化爲泡影。
亦婁冷冷地目光掃了過去,“櫻默祭司,若只是著急,而不能冷靜下來分析,事情是多半不成的。”以亦婁的資歷直呼其名即可,卻特意加上了“祭司”二字,似乎是在提醒她。
櫻默一時語塞,不敢面對那犀利的目光。在亦婁的威壓下,她還是顯得青雉了些。
“長老,是否現在派人去尋族長?”狀似無意,華罄出聲問道。
亦婁眼中驀然劃過一絲讚賞,“去吧。”
當一切吩咐完畢,亦婁便疲憊地回到了房間。不管修爲如何,終究是老了,若還年輕,便不會那麼輕易便讓人跑掉了吧。
錦瑟失蹤的消息雖然極力保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最後還是被其他族類聽到風聲。而此時因爲玄極真人被殺,無念也死在狐族,歸真宗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便連同其他正道人士前來討伐。而其他族類似乎也打著自己的算盤,沒人願意出來幫忙。
狐族常年安逸,即便在經歷了離湯的事件後已與先前大不相同,但短短三年又能改變多少,況且寡不敵衆,眼看著幾近覆滅,卻突然冒出了一支人馬前來幫助他們,而這時有歸真宗弟子認出,那些人的手法與之前去歸真宗的人一樣。雖然最後雙方因爲實力相當兩敗俱傷,此事不了了之,但這怨卻是沒了解開的可能,狐族更坐實了殺害玄極真人的名頭。
戰爭已經平息,但狐族卻沒有太多的喜悅,畢竟那代價太沉重了。然而即便到如今,他們也不能、不敢鬆懈,因爲還有其他族羣,在虎視眈眈。而令亦婁他們愁眉不展的,還有一事。
這天,有狐衛來通報,說是有人找,三人聞言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
來了。
陽光明媚,微風和煦,湛藍的蒼穹純淨透徹,讓人看著便心情大好。然而在狐族結界前,卻是一片凝重肅殺的氣氛。對於此人的出現,他們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的神色。
“狐族與狼族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狼主今日到來有何貴幹?”亦婁不假辭色,冷冷地看著他,話雖客氣語氣卻不客氣。
對面,站著一名赭色衣衫的男子,內斂而充滿力量的色彩,緊緊包裹著他修長的身軀。深褐色的長髮披散在身後,灰色雙瞳冷淡漠然,神色卻一副平和的樣子,脣邊一抹微笑,看上去人畜無害,“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我幫諸位度過了難關,總該有點回報。”那神態一點也不客氣。
“你想如何?”亦婁問。
“也不是什麼難事。”他笑了笑,腳下隨意地踱了幾步,姿態悠閒,竟是半點也不在意周圍那些充滿敵意的狐衛,“其實也是爲了你們好,如今你們族長不在,長老你又年事已高,實在不該讓你如此操勞。而我正好也有時間,理應幫你們分擔一下。”一番話竟是說的理所當然,完全爲他們著想的樣子。
旁邊,華罄冷冷一笑,“這就不必了吧,我們還沒論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櫻默幾次欲言,卻都沉默了下來,只是瞪著對方。
男子似乎毫不在意,“嘖嘖,我好歹也是你們的恩人,不必如此吧。”灰色的眼瞳一掃,驟然閃過陰鷙,話鋒一轉,“只是不知,如今的狐族,還能不能抵擋再一次的襲擊。”竟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你是在威脅我們。”亦婁同樣不甘示弱地冷冷的看著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總有些顧慮的樣子。
極其敷衍地扯了扯嘴角,那弧度有點冷笑的味道,“哪裡,不過如果你們族長知道,我想他也不會反對。”
驀然,黃褐色的光一閃,亦婁已從原地消失,男子也在同一時間移動了位置。瞬息間,他們已有交手。
“果然是你!我們族長在哪!”冷厲之極的喝聲,亦婁拂袖站定,怒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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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直在尋找錦瑟,卻沒有絲毫消息,直到狼族人馬突然出現,再聯想到之前,他們猜測,當日在青丘山事件與此次幕後指使應該都是一人,而弄出這一連串事件的目的大概就是爲了把狐族逼至如斯境地,只是卻不知道此人究竟想做什麼?所以他們一直在等待,好聽聽對方究竟目的何在。如今一看,卻知道他打得是什麼主意了,而抓走錦瑟想來也是爲了多一份籌碼,那麼由此看來錦瑟應該沒有危險。
男子保持著之前與亦婁的距離,看了他們一眼,才悠悠地說道:“沒怎麼,他好得很——當然,這取決於你們地決定。”眼神卻是無比冰冷的,帶著壓迫。
“你先是殺害歸真宗之人嫁禍狐族,挑起兩族禍事,接著帶走我族長,雖然在戰爭中你看似幫了我們,實則更坐實了我們殺害玄極真人的名頭,使矛盾加深。你這般一環套一環,費這麼多心思難道就只是爲了得到一個狐族?”亦婁依然矍鑠的雙眸犀利地看著他,彷彿要把他看透。很明顯,這不可能。
“玄極真人的事件,那可不是我做的,我只不過出了人而已。不過,你說的對,我做這些,確實不光爲狐族。”他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眼中神色卻讓人莫名心寒,有些發怵,冷聲道:“至於爲什麼,你們沒有必要知道,你們只要知道,當我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就得聽我的命令,不能有異議,否則,我不介意讓狐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似乎沒有了耐心,男子不再與他們浪費時間,徑自決定了下來。陰沉的語氣讓人感覺他確實可以做到。
“你未免太小看狐族了。”亦婁臉色鐵青,爲他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口氣,華罄和櫻默更是臉色難看。
男子冷冷一笑,輕蔑而嘲諷,“你可以試試。”說完,轉身消失在了原地。
櫻默看著男子消失想要去追,卻被華罄一把拉住了,“你不是他對手。”
櫻默急了,“可是就不管了嗎?”
亦婁轉身往回走去,與櫻默擦肩而過時,忽然出聲,語調冰冷,“不能拿族人的性命開玩笑。櫻默祭司,對於我們來說族長並不是在第一位,我們忠於的對象是狐族而不是個人,你不會忘了吧。”
櫻默渾身一僵,“沒有。”雙手卻在身側緊握成拳。
其實,自然是不可能就這般妥協的,但是如今狐族處於弱勢,只有暫時先答應下來,等到以後有能力了,自然不會嚥下這口氣。
而他們,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歸真宗的事,是他們認爲已死之人策劃的,也不會知道狼主能不被發現地進入狐族,是因爲魅兮告訴了他進入得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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