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偏頭躲過他一擊,看著他目光復雜,沉聲問道:“爲何這麼做?那個叫魅兮的女子,是你派去的吧?假冒我四處殺人,也是你企圖引起正道人士對我的追殺。你究竟是什麼目的?”這件事情的原委他一定要弄明白,究竟與他有何關係。
離湯招架著櫻默、華罄地攻勢,同樣也看著他,神色坦然,“沒錯,是我。本來想借著你去人間來個借刀殺人,這樣便沒人懷疑到我頭上,可是計劃沒有成功。後來我讓魅兮去抓你,結果你又被人救了,於是我便想幹脆連你們一起殺了好了。不過你也不要恨我,司善她逼你去人間也是爲了抓我的把柄,因爲她跟我想得一樣,在人間我會動手。而爲了保護狐族,她可是不惜犧牲一切。”說著瞥了那黑色的身影一眼,語氣神情都無比譏誚。
“所以出現了那個傳言。”錦瑟目光閃了閃。他後來也猜到了這點,所以讓櫻默和華罄監視倆人,並且按時跟他聯絡。他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他們當中誰人所爲,或者一起,即便當初父親說過司善祭司絕對不會背叛狐族,但人心又怎麼可能一直不變。
他在人間所感覺到的目光應是司善派去保護他之人。一邊不惜把他置於危險得境地也要一網打盡對狐族不利的人,一邊又派人保護他怕他出事,可真是矛盾。“魅兮爲何與我氣息相同?”
聽到這句問話,雖然很想全神貫注對付司善,但還是忍不住注意這邊的魅兮也豎起了耳朵,因爲她也奇怪。她不知道自己的來歷,從有記憶起便是在離湯身邊,他說他救了自己,自己可能失憶了所以記不起過去的事,但還是會奇怪自己的力量爲何會與別人一樣,她知道這是很荒謬的事情,妖的妖氣、妖力怎麼可能會有一樣的,即便是同類也會有所不同。可是她沒有問,開始是沒想到問,後來是不敢問……
“爲何?”離湯忽然笑了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麼,似在自嘲,又似在嘲笑對方,看著錦瑟的目光竟帶著一絲悲憫,“你也是個可憐人啊。”
莫名其妙、毫無頭緒的一句話,讓錦瑟一愣,離湯瞅準機會一擊擊出,錦瑟臉色一變急忙阻擋,紅、綠兩股力量碰撞出巨大的衝擊,向四周擴散而去,將四人分了開來!
華罄和櫻默重重地直接摔在了地上,臉色慘白,錦瑟落地後倒退了幾步,離湯只是晃了一下。
站穩腳步,錦瑟面色凝重,“你什麼意思?”那句話,絕對意有所指。
“離湯!這都是過去的事,你又何必提及!”不遠處,司善一招打在了魅兮身上,來到錦瑟身邊,語含警告。
茜色的身影從空中落到離湯身旁,捂著胸口咳嗽不已,眼神不甘。
錦瑟聞言探究地看了司善一眼,沒說話。
離湯動了動嘴角,牽出一抹沒有笑意地笑,“沒必要嗎?”他看了看錦瑟,“其實,我本來不想殺你父親,也不想毀了狐族,只是想復活瓊玉而已,所以我便想偷偷地殺了你,但是因爲你身邊總有旁人,我不好下手。後來我又想,一個大活人突然消失肯定會引起風·波,更何況是你——狐族少主。那麼,有什麼方法可以瞞住這一切呢?”他突然想起他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禁術,可以利用血液,以自身精氣爲引,培養出一個和其一模一樣的人,於是他便想辦法得到了錦瑟的血液,以自身精氣,花了五百年時間培養,雖然過程艱辛,並且也有失敗,但終究還是養育出了一個。
“雖然不算成功,但比之前那些失敗品要好,而後來我又培養不出比她更好的,沒辦法,便只能將就著用了。”碧綠的瞳瞥了魅兮一眼。
錦瑟看了看離湯身旁驚愕萬分的人,“是她?”
魅兮楞楞地看著他。
離湯看著她,那目光當真如同在看一件自己失敗得作品,“本來如果成功,除了沒有你的記憶她將會和你一模一樣,如此她便可以代替你在狐族生活下去,而我那所謂的大哥也不會因爲你的死而傷心——至少在他發現之前。但禁術終究是禁術,沒那麼容易成功,所以除了擁有和你相同的妖力和妖氣,她沒有一點和你相似的地方,更是一名女子。但是我不會放棄,外貌可以變幻,到時候一樣可以達到我的目的,所以我又用了三百年時間訓練她,讓她學習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爲了修爲也和你相當,還專門煉製了丹藥給她。”
魅兮難以置信,雙眼大睜,瞪著他,無法接受。這便是他一直對自己無動於衷的原因?這便是自己與另一人氣息相同的原因?這便是她跟著他爲他做事的原因?而這些原因,都是因爲他,想要復活自己心愛的女人!
那她算什麼?她是什麼?她做了這麼多其實是在給他人做嫁衣?甚至如果不是因爲那個女人她根本不該存在於這世上!多麼荒謬啊!
“你說,我是你……培養,出來的?”出口的聲音沙啞的不似她,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力氣,喉嚨乾澀的似乎連聲音都發不出。
“是,本體不過一截青藤而已。”那目光,毫無感情。
一瞬間,她仿若墜入冰窟,渾身都顫抖起來,站不住一般腳下踉蹌,幾步撞到了身後的柱子上,慢慢滑倒在地。她還能說什麼?她還有資格說什麼?她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她不過是一截,青藤而已。
呵呵,多麼可笑,自己竟然喜歡他這麼多年……多麼可笑,多麼荒謬……
“那你爲何還殺了我爹?”他不明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的計劃還可以繼續,又爲何要殺了他父親?
“因爲你父親發現了。不過,雖然是我殺的,但卻是他自己要求的,所以他並沒有反抗,我也讓他死的很痛快。”面帶微笑,一字一句,說得輕描淡寫,毫不在意,甚至理所當然。
那樣的神情,讓錦瑟握緊了雙拳,胸中有亟待噴發得情緒。
莫潯發現了離湯的秘密,但無論他怎麼說離湯都無法釋懷。離湯是他唯一的弟弟,他不可能傷害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使狐族動盪,更不想讓錦瑟知道那個秘密,加上始終覺得自己對不起離湯,於是,一個瘋狂的決定誕生了。
他讓離湯殺了自己,想用自己的命消除離湯心中地恨,並且讓他答應,自己死後,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也不要傷害錦瑟,還讓他繼任族長,因爲他說:“錦瑟的性子不適合困在狐族,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他,任他逍遙。”
“好,我答應你,如若失言,魂困忘川,受七情煎熬,永世不得超脫!”
因爲這句誓言,莫潯信了他,更因爲他是自己的弟弟,可是他卻不知,這,不過是離湯爲了復活瓊玉在清除阻礙而已。
“可是我改變主意了,就在他企圖用死消除一切後,我突然改變主意了。”離湯的神色陰狠得可怕,“他不是最珍視狐族、最珍視你們嗎?那我就要讓他知道,失去摯愛是什麼滋味!”他笑了起來,眼神惡毒,“不知道當你們在陰間相聚,他會是什麼表情?”
聽他說完這一切,不止錦瑟,連華罄和櫻默的臉色都很不好看,而魅兮則依然魂不附體。
原來在族長死亡背後,還有這樣一段故事,一直以來溫文爾雅的離湯大人,竟然就是殺害族長的兇手!更要毀滅狐族!
“那此事與我有什麼關係?”錦瑟抓住了他話裡的重點,很明顯,復活瓊玉,還有那秘寶都與他有關,或許,就是他身體裡那股力量,可是,怎麼會在他身體裡?而且,對於千年以前狐族發生的一切,他竟一無所知,究竟是他沒有在意,還是他們故意對他隱瞞?
“錦瑟,不要和他廢話,趕緊把他抓起來。”司善突然出聲,有些阻止什麼的意味。
藍眸一閃,錦瑟直直地盯著離湯,對司善的話置若罔聞,“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既然這麼怕自己知道,肯定與自己脫不了干係,那自己就更要知道。
“不過一些舊事,與你無關。”司善的聲音依然沙啞冰冷,透著一股堅決。
斜眼看她,錦瑟眼尾劃過一絲冷厲,“真的與我無關?那與我身體裡的力量呢?你一直派人跟著我,在森林裡發生的事你應該都知道,難道你不應該告訴我那是什麼嗎?”當時他就忽然在想那些人是不是爲了他身體裡這股力量而來?雖然猜想有可能是司善派的人,但不能排除有其他目的的可能。他一直沒有相信過她,直到那日櫻默送來的禮服裡有她的傳信,還有那日與離湯談話,他告訴離湯自己在人間遇襲,本意就是試探他,而離湯的反應果然有問題,所以他才確定一切。
離湯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甚明顯,“原來封印已經開始鬆動了。”
錦瑟轉過頭,“你知道?”
輕輕一笑,他轉向司善,“這個你要問她,這可是她的傑作。”
黑色的人影佝僂著,單薄的身軀彷彿不堪重負,倍感蒼涼孤寂。她輕聲一嘆,嗄啞的聲音緩緩響起,“既然你堅持,那我就告訴你。說起來,你身體裡之所以封印著那股力量,與離湯口中的瓊玉也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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