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趙安某頓了下,“你家弟弟如今在朝爲官,位及大夫,近些日子皇后娘娘一族對他照顧有加,已經快被升爲二品翰林院學士。”
果然,葛昭容的神色微變。
趙安某接著說道,“聽說葛昭容家還有個弟弟,整日無所事事,終於犯了事,如今被關在天牢,聽說久而不決,該關了一年有餘吧。”
趙安某的聲音停下,葛昭容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她壓去心底的慌張,“湘昭容還是回吧,這些胡言亂語,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趙安某笑笑,“聽不聽得懂沒關係,我是說給你聽罷了,你被關在這裡有幾日了,怕是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吧。”
葛昭容再也隱藏不住慌亂,“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想要做什麼?”
“很簡單,只要你說出背後指使之人的名字。”趙安某一字一頓,面龐忽然變得平靜無波,只是眼底吐露出的寒意叫人不寒而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葛昭容脫口而出,她的潛意識裡早就認定了此時與任何人無關,這也是保全她自己和家人的唯一出路。
“那我還是繼續和你說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吧。”趙安某忽略葛昭容神色,接著說道,“你在大牢中的弟弟的判決下來了,三天後午門斬首。”
“不可能!”葛昭容頓時失去理智,失聲大喊道:“你用這等事來哄騙威脅與我,你以爲我會上你的當麼?”
趙安某不去理會她的嘶喊,接著說道,“你的那個大夫弟弟,如今不但被削去了官職,還因爲貪污受賄被抄家查封,你們葛氏一族怕是要徹底銷聲匿跡了。”
葛昭容跪坐在地上,驚慌失措的瞪著趙安某,“你撒謊,你撒謊!”她忽然喊到,“她答應我了,她答應過我的!”
趙安某輕笑,“你信她?未免太過天真,事到如今我給你指條明路,興許還能將功補過,皇上查明真相,說不定能放過葛氏一族。”
葛昭容忽然大笑起來,“如今看來你未嘗不是蛇蠍,我爲何要信你,你和她都是一樣的。”
趙安某彎下身子,直視葛昭容的眼睛,“不一樣,至少我說道做到,不會出爾反爾。”
趙安某知道葛昭容已經快要鬆口,靜靜等待她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可惜晚了。”葛昭容沉寂許久,忽然開口說道。
趙安某心下頓時覺得葛昭容有些怪異,“什麼晚了?”
“晚了,你即便讓我說出那人的名字也晚了!”葛昭容笑顏如風中飄零的花邊,落敗最後的一次掙扎的綻放。
趙安某隱隱不安,趕緊說道,“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只要你說出來,什麼時候都不晚。”
葛昭容看著牢門外,更像是在看遠方,“我知道你想讓我指認她,也知道你知道許多事情,不過有一個秘密你是怎麼都查不到的,所以我不能說。”
趙安某剛想開口,被葛昭容打斷,她接著說,“而且你來的太晚,沒想到我見到的最後一個人竟然是你……”
趙安某心道一聲不好,趕緊大聲叫來遠處的汴水,讓汴水去找人來開牢門。
葛昭容嘴角流出鮮血,原本一雙空若幽蘭的眼睛此時空洞無神,它盯著趙安某,“這個巨大漩渦我終於逃離了,我在底下等著你們。”
“你怎麼了?是誰做的!”趙安某手腳瞬間冰冷,她恨葛昭容,但此刻,她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一個生命正在被剝離,她還是感覺到陣陣寒意。
而且,此刻牢中就只有她們二人,她是葛昭容見過的最後一人。
趙安某爲了不引人注目來見葛昭容,本來就是悄悄上下打點過,此時葛昭容死了,還是被人下毒,必然會細細盤查,事情又會牽連到自己身上。
思及到此,趙安某如置冰窟,不敢相信自己早已落入別人的全套。
“皇上駕到!”一聲尖利的聲音將本就陰風陣陣的地牢顯得愈加陰冷,趙安某定努力定了定心神,緩緩跪下。
汴水臉色慘白,跟在皇上身後本就是強撐著,不讓自己戰戰兢兢,可當眼睛瞟到地上躺著的葛昭容時瞬間魂不附體。
“臣妾見過皇上。”趙安某跪在地上,神色如常,袖中的雙手緊握,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秦成謹已經看到牢中的情況,一雙眼睛銳利的掃過趙安某,“湘昭容怎麼會在這裡?”
趙安某心底一驚,自重生以來,秦成謹從沒用這種嚴厲的口氣質問過她,更驗證了她剛纔的猜測,她中了某人的圈套。
“臣妾心疼未出世的孩兒,想當面問問葛昭容,爲何要害我腹中胎兒。”趙安某跪在地上,將身子緩緩直起,一雙眼中蓄滿了淚水,看著秦成謹毫無慌亂。
“可問明白了?”秦成謹神色不愈,聽了趙安某的話似乎更加陰沉。
趙安某知道自己十分被動,只能示弱來博取憐惜,將葛昭容被人指使的事情先放置一邊。
“臣妾有愧,不曾待臣妾問出,葛昭容就……”趙安某看向秦成謹的眼神帶著壓抑的恐慌。
秦成謹眉頭中間隆起川字,今日皇后和宜華夫人同時來找他,說起葛昭容的事情,並告告知他趙安某最近種種暗地裡蒐集與葛昭容信息的事情。還聽說她暗地裡找了廉才人。
秦成謹一直以爲趙安某與別的女子不一樣,如果她真如皇后她們所說,背後是一個用盡心機的女子,又欺騙了他多少。
趙安某秦成謹的表情晦暗難測,許久未說話,事情怕是已經超乎她的想象。她此時多說多錯,眼下只能等著秦成謹開口。
“一甫,帶人去將典獄長和獄卒都帶過來,朕要親自審問,再派個人去將大理寺卿找來。”秦成謹說完,看了眼趙安某,冷聲說,“你身子有孕,先起來吧。”
趙安某應聲起來,站到秦成謹身側,汴水見了,趕緊小步移到趙安某旁邊,一直低著頭不敢言語。
典獄長和獄卒被帶過來,戰戰兢兢的跪在秦成謹下方。
秦成謹面色冷如削鐵,冷聲問道,“今日都有何人見過湘昭容?”
典獄長叫於樹,聖駕親臨,又發生嬪妃猝死之事,此刻已經嚇得魂不附體,說話間牙齒都打顫,“只有湘昭容和送飯的獄卒見過,除此之外並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