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距離西城並不算太遠,第二天中午,幾人已經來到距崑崙山一百多公里的格爾木市,出了機場,來不及欣賞青海這個遠離中原的寶地風光,直賃了輛越野車,奔向百公里外的崑崙山口。
崑崙山口是青海、甘肅兩省通往西藏的必經之地,也是青藏公路上的一大關隘,因山谷隘口而得名,亦稱“崑崙山埡口”。沈星看著車窗外難得一見的戈壁荒漠,心思卻早不在這上。據阿七的消息成,那兩位長老如今已經來到了崑崙山,應該就在這茫茫崑崙之中,與沈星的距離不會太遠。
聯盟總共有三位長老,分別以曜日、冷月、隕星命名,而照片上二人便是曜日與隕星二位長老。聯盟一切重大事宜,均有這三位長老共同決斷,只是最近冷月長老不知何故,極少出現在衆人面前。三位長老的其它身份均是聯盟內的絕密,幾乎無人知道,便是阿七想盡辦法,也沒有查出半分線索,更不知道長老們能力究竟若何。
但能成爲如此龐大機構的領袖,必然有極強大的能力,雖然口頭上叫囂著要把這兩位長老幹掉,但內心裡卻知此事難度之大,勢比登天。最好的辦法,便是能找到長老們的一些把柄,以之作爲要挾的資本,迫使長老們放棄除魔令。
這次長老們來到崑崙,定然是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不然以他們一貫的奢侈隆重,沒道理連隨從都不帶。若是知道了他們此行的目的,也就有了一道護身符,只要不致當場死在長老手下,就能用這事情和喬治的照片加以要挾,扯掉除魔令。
在進入山口的時候,沈星的神情變得凝重,他從懷中掏出用鳳凰翎煉製而成的安卡,靜靜的戴在青兒的頸項間。
“這是什麼?”青兒撫摸著安卡,這確實是一件近乎完美的藝術品,瑰麗而神秘。
“這個東西可以保你不死。”沈星凝視著前方崎嶇的山路,緩緩說道。
“爲什麼給我?”青兒瞪大了眼睛。
“如果我和阿昆出了什麼意外,你就立刻逃走,逃得遠遠的,想必那長老們還不至於爲了一個女孩興師動衆。”沈星說。
“你……這是何苦?”青兒有些感動,她能感知到這護身符上蘊藏著極強的法力,而沈星將這寶貝送給自己,也分明是將生的希望留給了自己。
“因爲你懂得飛行之術,又能幻化蝴蝶,跑得一定比我們都快。”沈星有口無心的說。
“……”青兒剛剛的感動瞬間煙消雲散,心道:真是個笨蛋,一點都不懂得營造氣氛。
崑崙山遠在漢唐之際就已經寺廟林立,更是明末道教混元派(崑崙派)的道場所在地,如今仍然道觀頗多,香火不斷,一路上見到了不少穿著道袍的人,有些默默走路,有些卻脫去了道家的風骨,很與時俱進地站在路旁兜售一些和道教有關的小玩意兒,但路上更多的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有自駕車的,也有跟著旅行團的,沈星看了看那些遊客,料想長老絕不會和這些遊客一起行動,便也不再去注意。
青兒看了半晌崑崙山的旅遊地圖,這才明白自己當年生活過的地方,在這諾大崑崙裡只是很小的一個山坡,而其它地方自己則從未涉足,只是地圖上大部分地方不是戈壁沙漠就是白雪皚皚,可自己分明記得,那仙屋,那山坡,卻是四季常青、綠樹成蔭、鳥語花香的。
“崑崙山要是有那麼一個地方,肯定早被遊人佔滿了,現在地圖上都沒標記,估計那地方是隨著歲月變遷,早就沒了吧。”沈星說。
“怎麼會?”青兒堅定的說,“那仙屋乃是女媧娘娘構築,採天地靈氣聚日月精華,非凡間之力可以損壞的。”
“那就是被誰看到好,搬回家了,或者是地震埋起來了,總之現在崑崙山上絕不會有那樣一個地方。”沈星看著窗外,除了黃土便是巨石,哪兒有一星半點綠樹成蔭的影子?
“有蹊蹺……”青兒盯著地圖,沉思著。
周昆這時回過頭來:“二位導遊,我們往哪邊走?前面兩條路,一條通向玉虛峰,人流如潮,另一條通往山脈裡面,不見人影。”
“當然是挑人少的地方走。”沈星說。
“我看也是,秘密一般都在沒有人的地方發生。”周昆嘿嘿一笑。
“玉虛峰……去玉虛峰!”青兒忽然大叫,嚇了沈星一跳。
“我曾記得姐姐說過,我出生之地便叫玉虛峰,絕對沒有錯。”青兒堅定的指向山口東方。
“好吧,不過玉虛峰那裡可是常年積雪,海拔六千多米,山腳下都能凍死人,我不相信那裡會有什麼綠樹成蔭的地方。”沈星說。
周昆沒有說話,只是一打方向盤,汽車駛向玉虛峰。過了山口和幾個道觀,人也少了許多,路變得空曠起來,四周遠遠的盡是重重疊疊的高山的影子,戈壁上稀稀寥寥的有幾棵樹,也已經是枝葉枯黃。再往前行,便連路也看不見,四面盡是顛簸的荒漠,越野車揚起一道黃塵,直向遠方那雪白連綿的玉虛峰而去。
越野車在戈壁上劇烈顛簸,車軲轆差點都顛飛了,終於來到玉虛峰腳下。玉虛峰終年積雪,就連山腳下,此刻也是白雪皚皚,衆人頓感已經到了冬季,都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冬衣穿上,可令他們感到吃驚的是,這常年積雪之地,山腳下,竟還有零星的幾戶人家,他們住在有一半埋在土中的白色瓦房裡,有一戶還生著炊煙,定是有人的。
他們帶著一路的風塵,敲開了那一戶的門。開門的是個面如枯樹的老人,口音頗重,花了半天的功夫,他們才弄明白這的的確確就是玉虛峰腳下,而這裡的住戶都是以放牧爲生,靠山吃山靠天吃天,過著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那老人倒是很熱情,怕也是許久沒見過陌生人了吧,執意留著衆位一起吃個飯,主食是已經埋在冰雪中凍了半年的犛牛肉和粗糙的青稞,雖然味道很差,但衆人仍是吃得津津有味,這至少比泡麪罐頭強太多了。
吃飯間,老人用古里古怪的語言沒完沒了的說著,時間長了,便也能大致聽出個一二,老人的兒子去了幾百公里外的城裡打工,只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裡,平常只有過年過節時纔回來瞧瞧。這不,上次兒子回家忘了給他帶鹽和醋,他就吃了半個多月的淡菜,老人臉皮薄,不好意思去問鄰居家要,自己更沒力氣晾鹽,便想跟這幾位外地人買一些。說著就翻箱倒櫃,掏出一些毛票子來,顫巍巍地問這夠不夠。
沈星看那毛票子,雖然厚厚的一沓卻也不足十塊錢,他最看不得這種場面,連忙跑回車裡將預備好的鹽和罐頭給老人提了來,說啥也不收他的錢。老人過意不去,又從冰窟窿裡掏出一大塊犛牛肉,死活非要送給沈星。
青兒見沈星爲難,便想了個主意,問那老者:“大爺,您知不知道這玉虛峰上有塊綠地,那綠地上有座木屋,曾是女媧娘娘的居處?如果您答了,不管您知不知道,都算是給我們最大的報酬了。”
老者奇怪的看著青兒,說:“丫頭,我年輕時候爬過幾次玉虛峰,可從來沒見過什麼綠地,這裡常年都是雪,就算是趕上旱年,天氣熱,也只是露出烏青的巖石來。”
青兒明知這老者不會知道,只是爲了個沈星解圍,便善解人意的笑笑,不再說話。
那老者卻站起身來,踱了幾圈,緩緩說道:“要說綠地,我沒見過,但有個傳說,說這玉虛峰上確有神仙居,想必那神仙居,定然會是綠的吧。”
一聽到有傳說,青兒立刻瞪大了眼睛,先不管這傳說是真是假,有沒有譜。要知道,青兒最大的愛好可是聽故事呢,這老者的話正中她下懷。
那老者想了一想,娓娓道來,老者雖不識字,更沒念過書,可講起故事來卻是津津有味,繪聲繪色,看來講故事這一套和文化水平沒什麼太大聯繫,沈星不得不承認他一個研究生肄業的都沒有這老頭講的一半好。
那個傳說很長,聽得幾人幾乎忘記了時間。其中有一小段引起了衆人無比的興趣,說是這老者的祖上,有位青年,曾誤闖過神仙居,並且與木屋內的仙女說過一番話,而這青年再次偱原路而去,卻再也不見當時的那個狀如山洞的入口,那附近只有霜天凍地,寒風刺骨,滿眼看不盡的雪白。
聽完這一段,三人都相互看了看,微笑著點點頭。看來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當天,沈星不好意思繼續在老人家叨擾,便走出小矮房,看著面前巍峨無比的雪山,遲疑道:“便是真的有個傳送門在這玉虛峰上,可玉虛峰這麼大,這麼險,想要找到那扇門,談何容易?”
周昆點點頭,他也在爲此事心焦。
“你們卻不用擔心。”青兒娓娓說道:“傳送門也是法術的一種,既然是法術,必然有它獨特的氣息。”說罷,微闔雙目,嘴角卻漸漸浮現出一絲甜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