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兩道身影盤坐,無盡異象演化,道韻瀰漫。
一株菩提樹矗立,樹影婆娑,枝葉“沙沙”作響,道音在其中迴盪,清氣垂落,虛空遍生菩提,智慧之音引人開悟。
準提聖人盤坐於菩提樹下,清氣繞身,身後顯化十萬八千相,舉手投足之間,自有慈悲之意,現衆生百態,影影綽綽,無窮無盡。
擡掌之間,一方淨土凝聚於掌指,納衆生之念於其中,衍化無量。
元易看著顯化而出的萬般法相,神情亦陷入沉靜之中,無喜無悲,一雙金色眼眸熠熠生輝,卻清澈通透如琉璃不染。
先天陰陽二氣環繞,本源之中的先天殺氣自然而然地流溢,交融於陰陽二氣之中。
那兇戾的殺氣此刻卻僅僅只是爲先天陰陽二氣更多添一份變化而已,並不狂暴。
變幻無定,恆易無常,歸於一元,演化陰陽,三生萬物......
盤坐於其中的元易,此際寶相莊嚴,更多出了幾分神性,頗有幾分開天神祇一般的氣象。
元易手中掐道指,心念一動,陰陽二氣交匯,化作一道朦朧的劍光,橫亙於身後。
劍光滔滔,不見其起始,不見其終焉,奔涌不息,演化不止。
劍光之中有萬古時光,有諸世沉浮,有一道闢而萬道生,有破滅劫而萬物成空。
一道劍光,映照天地始終,承載一切。
在那劍光映照而出的開闢與破滅之間,隱隱約約有三道身影屹立,矗立於不同的時空之中,各自演繹不同的大道,對應著天地不同的極端,瀰漫著聖人之威。
這般異象,卻又盡數化作一道似虛似實的純粹劍光,環繞在元易身周,生滅造化,循環往復,生生不息,無始無終。
截天一劍,一劍截取天地,蘊於劍光之中,這便是元易大道完整的演繹,他那大道根本所成的一劍,截天。
不過這一切又隨即斂去,劍光散去,歸於寂滅。
在這寂滅之中,宏大禪唱之聲響起,金身璀璨,佛光隱隱,映照而出,以己身之性,映照衆生之性,與準提顯化的十萬八千相相對。
這雖是以西方教的道爲根基演化而來,卻是大師伯太清聖人所開闢,元易如今所做的,也是以自身道行來演化這大道的神妙。
或許對於元易而言,佛本是道,天地之道,衆生之道,皆是道。
這天地與衆生的幻滅,一切成住壞空的演繹,都映照在他道果之中,歸於他大道所衍的無窮變化之內。
陰陽爲基,窮盡大道之變,易無盡,道無窮。
這新證的佛道,既映照於衆生,合於天地,便也映照於己身的大道之上。
元易心中忽有領悟,原來自己並非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依舊身在局中,大勢之內。
佛入西土,再立新教,取西方教而代之,卻是讓這西方教的大道也與他扯上了關係。
諸道盡數匯聚於一身,無盡變數都入道果演化之內。
原來如此,大師伯果然從不虧待於人,好處從不會少。
許是一瞬,又或許是萬古。
時光長河無聲流淌,多寶道人邁出的腳步微頓,不禁擡頭向上望去,目光微凝。
那裡正有異象消散,歸於虛無,他隱隱看見了一株婆娑菩提,還有一道熟悉的白色道袍身影。
但這異象一閃而逝,再無其他動靜,更沒有絲毫異樣氣機流露而出,好似只是一場幻象一般。
再凝神望去之時,什麼都已看不見。
而大師伯騎乘青牛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不遠處,依舊那般古井不波,平平淡淡。
師弟元易依舊站在青牛之側,此時正整理著自己的道袍。
察覺到他目光望去,元易轉頭看來,又若無其事得收回。
前方,那須彌山上,衆多西方教弟子門人現身,兩道聖人氣息立於須彌山之上。
“大師兄,大道坦途,還不向前?”
元易的聲音傳入多寶的耳中,讓多寶心中一定,雙手合十於前,腳下朵朵金蓮綻放,鋪陳出一條大道,向著須彌山延伸。
須彌山,昔日洪荒天地與崑崙齊名的神山,高無量,雖斷折,依舊是這西方大地的地脈祖根,一等一的造化之地。
此際,一條金光大道鋪陳,向著山上延伸。
無邊氣運匯聚而至,道音不絕,在多寶道人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數千仙人入須彌山,引來的氣運也隨之匯入其中。
原本逸散的氣運再度匯聚,朽敗之相爲之一清,煥發新的生機,在不知不覺之中,經歷一番破而後立。
元易看著登山而上的多寶道人與其他衆人,身上的氣息重歸於平靜,斂去無聲。
他雖然沒有真正與聖人鬥法,卻是真正意義上與一位聖人論道了一番。
儘管自己是佔了大道的便宜,在大勢上壓人,合天時人和,爭大道之先。
但這已經可以印證一點,他的修爲境界,確確實實踏過了那一道天塹,邁入了這個境界的門檻。
不像是真正的聖人,卻又不同於混元道果。
論道分高下,不過並未分出一個高下來。
畢竟這其實算是大教之道的相爭,是一條普世衆生之道的顯化,而非他們自身道行論高低。
最後,西方二位聖人承認了這一條大道,也接受了這般結果,如此而已。
至此,元易護道一事,也算是達成了。
多寶道人登上須彌山,於須彌山上講經說法,璀璨佛光照耀天地,禪唱佛音響徹衆生,天花亂墜,地涌金泉,異象無盡。
佛教立,取代西方教,須彌山更名靈山,一方大教屹立當世。
雖非聖人所立,卻是當世唯一大教。
在那之後,多寶道人以乾坤尺與二十四枚定海神珠結合那承道玉簡,演化二十四方諸天,蘊諸多果位,分封各方。
二十四諸天化作恢宏淨土,這新立大教已然可見幾分鼎盛之相。
當然,距離那真正的西方大興之相,還有所差距。
待事情塵埃落定之際,元易也回到了瓊霄身旁。
至於大師伯太清聖人的顯化之身?
已然散去無蹤,連帶著坐騎青牛一起,事了拂衣去,當是歸去天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