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我知道我沒有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張這麼做是我不對,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我……”
許多話在舌尖上翻來覆去,秦未南卻突然地有些理不清的感覺。
“即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就不要解釋了!”
夏月冷冷的看著他,聲音裡聽不出半點情緒波動。
秦未南心裡很難受,他當(dāng)然不能不解釋,於是沉默了小會兒,他努力地理了理自己有些紛亂的思緒,便再次開了口。
“媽發(fā)現(xiàn)寧寧懷孕後,她主動找到寧寧問孩子是誰的,她本來以爲(wèi)是寧寧跟俊舟的,寧寧怕媽去找俊舟,又怕那天晚上的事情被知道,所以情急之下她就跟媽說是我的孩子。我不好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訴媽,加上寧寧又哭著求我,所以明知道媽誤會,我也沒有解釋。我跟媽本來是打算之後帶她去醫(yī)院把孩子打掉,但籤手術(shù)同意書的時候?qū)帉幰驙?wèi)恐懼暈過去了,而且醫(yī)生也說她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宜做手術(shù),不僅風(fēng)險大於常人,並且以後還有可能再也懷不上孩子,寧寧知道這件事情後很害怕,她怕我會再帶她去醫(yī)院,所以回家後的那天晚上就離家出走了。這個星期她也的確不是什麼出門旅遊,而是一個人躲在外面不敢回來。”
秦未南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雖不至字字句句那般詳盡,但該說的重點都提到了。
不過夏月卻不敢茍同他的話,所以他的話剛說完,夏月便蹙著眉搖了搖頭,語帶失望的說:“所以呢?因爲(wèi)她害怕,因爲(wèi)她求你,所以你就妥協(xié)了,答應(yīng)頂包,承認那個孩子是你的?”
秦未南對葉清寧的縱容寵愛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夏月所能理解的範(fàn)圍,而這次不用他再多作說明,夏月也知道了他這麼做的原因。
“秦未南,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你以爲(wèi)你這麼做就是所謂的重情重義嗎?你是不是覺得這麼做就你就會變得很偉大?你身爲(wèi)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你連自己最基本的做人的原則都沒有,你知道你有多令人失望嗎?
是,我可以說服自己去理解你對她的所謂的虧欠,我也可以理解你所謂的父債子償,我甚至一直都在這樣說服自己,一直都在接受這樣的你。所以我試著跟她好好相處,以照顧你所謂的‘我們是一家人’這樣的想法。
可是你呢?你的縱容你的溺愛已經(jīng)讓你變得沒有了原則你知不知道?你想過我嗎考慮過我嗎?你想過你身邊的人嗎?你知道你只想著保護他這樣的想法會對我對你身邊的人造成什麼樣的傷害嗎?
你到底把我放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知不知道我剛纔在餐廳裡聽到你承認說孩子是你的的時候我是什麼樣的感受?你知道嗎,那一刻我就覺得自己像個傻 B一樣,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我,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過有多痛嗎?我的老公我的丈夫我最愛的男人,當(dāng)著那麼多人的面告訴他們說,他的妹妹肚子裡懷的是他的孩子,那一刻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
還有啊,你這樣做又讓俊舟怎麼想?你讓我跟他情何以堪,怎麼面對這個家裡
的人?”
夏月一口氣說完,努力僞裝出來的鎮(zhèn)定頃刻間轟然倒塌,而說到最後,她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
因爲(wèi)激動,她的臉脹得通紅,淚水從臉上氾濫而開,視線瞬間被糊得模糊不堪。
悲悽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也貫穿了秦未南的耳膜。
秦未南心疼地看著她,面對她的質(zhì)問,他說不出一句話。
而關(guān)於這件事,他能對夏月做的,也只有儘量解釋而已。
夏月哭著搖頭,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秦未南想跟進去,可是起身望著她的背影,他卻挪動不得半步。
夏月在衛(wèi)生間裡待了許久纔出來,儘管已經(jīng)不再哭泣,但她的眼睛卻仍明顯地殘留著哭過的痕跡。
秦未南已經(jīng)調(diào)好室溫的房間裡涼意漫開,夏月感到一絲舒適,卻並沒有理會他,只是一言不發(fā)地上了牀。
那一夜,兩人沒再說一句話,秦未南想要摟抱夏月的動作也被夏月無情地拒絕。
她抱著自己的薄毯躲在某段時間裡只屬於自己的那片區(qū)域裡,蜷著身子一動不動。
秦未南就這樣靜靜地看了她很久,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他或許有優(yōu)柔寡斷的一面,但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做出這種令人失望的舉動。
是……失望,連他自己都對自己失望……
而尤其是想到夏月說的那番話的時候,那種失望就越發(fā)地明顯與深刻。
只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一步,已經(jīng)沒有了後退的路,他能做的,只有好好的解決這件事。
由於秦未南的主動承認,整件事情也因此而變得複雜起來。
當(dāng)然,更加複雜的是這個家裡其他人的心理與目光。
昨天的事情就像一顆深水炸彈一般,在這個家裡炸翻了天,炸得每個人從內(nèi)到外都糊成了一團。
第二天週六,秦未南因爲(wèi)工作的事要去公司加班,所以早早地就出了門,連早飯都沒吃。
走之前他沒有叫醒夏月,夏月也自然地沒有按時出現(xiàn)在餐廳裡。
若是以前,喬佩雲(yún)早就讓何嫂上來叫她了,可是這一次,她沒有那麼做。
而夏月這一睡,就睡了大半個上午。秦未南忙完回到家裡的時候,她仍然在房間裡昏睡。
秦未南以爲(wèi)她是在睡回籠覺,不過看她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樣子,似乎有哪裡不太對,於是他才小心地伸手探了探她的身體。
這一探不要緊,在觸到她的肌膚時,一絲滾燙傳入指尖,秦未南不由一驚,手掌連忙撫上她的額頭。
於是他這才發(fā)現(xiàn),夏月的身體燙得跟火炭一樣。
隨後他急急忙忙地把夏月送到醫(yī)院,出門前,他在房間門口碰到葉清寧,面對葉清寧的招呼他甚至都沒有顧得上。
看他抱著夏月行色匆匆的樣子,葉清寧不由地皺了眉頭。
夏月這一覺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睡得很不好。
但她沒想到更加不好的是,自己竟然會因爲(wèi)承受不住打擊而病倒了。
當(dāng)她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醫(yī)院裡的
時候,躺在病牀上的她不由地抽了抽嘴角,揚起一絲苦笑。
“小月,你醒了,感覺好點兒了嗎?”
見她睜開眼,秦未南連忙握住她空著的那隻手柔聲問她。
夏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另一隻手上掛著的吊針。
脣角的笑意變得愈加的苦澀。
她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會這麼脆弱,不過這麼一點小事而已,竟然會將她打擊到進了醫(yī)院。
定了定神,她努力地想要從牀上坐起來,可是手肘剛剛將身子撐起一半,便又重重地落了回去。
秦未南見狀,連忙扶了她的肩,幫著她坐了起來,然後墊了後背讓她半靠在牀頭。
夏月不看他也不說話。
一開始,秦未南還能忍受她這樣的沉默,可是看到她想喝水,寧可自己下牀去飲水機接也不吩咐他的時候,秦未南終於有些受不了。
他可以任打任罵,可是就是無法接受夏月的無視,那讓他覺得自己像個透明人,讓他覺得自己對她來說變得不再重要,讓他覺得彼此之間有著越來越遠的距離。
所以有人說沉默是最好的武器,無視和漠不關(guān)心則可以擊垮所有的一切。
只是受不了歸受不了,在面對對自己連正眼都不願給一個的夏月時,他卻依舊只有無奈。
夏月只在醫(yī)院待了半天,掛完點滴後,下午她就強行離開醫(yī)院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葉清寧跟林慧兩人正坐在客廳裡看著有關(guān)育嬰的書。
昨天晚上的事情除了讓葉清寧心情大好之外,也讓林慧再次看到了新的曙光。
作爲(wèi)並不瞭解事情真相的她,自然會覺得這是一個大好時機。她可不相信什麼所謂的“情比金堅”,在她看來,秦未南和夏月兩個人分開,幾乎就是分分鐘的事。
所以午休過後,她特地找到葉清寧故作姿態(tài)地跟她分享什麼育嬰經(jīng)驗。
葉清寧雖說自己心知肚明,卻並不拒絕。於是兩人就這樣坐在客廳裡相互探討了起來。
秦未南和夏月突然回來,讓兩人有些意外。
見夏月臉色不好,一副虛弱的模樣,林慧眨了眨眼,連忙關(guān)懷地問道:“怎麼了輕瑤,臉色這麼難看,是生病了嗎?”
儘管夏月沒什麼心情理會,但出於對她的尊重,還是停了腳步朝她微微的笑笑了,卻並不回答。
收回目光的時候,她無意地掃了一眼林慧身旁的葉清寧。
葉清寧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夏月不知道那笑代表了什麼,有些虛無有些縹緲,甚至多看幾秒,那笑容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嫂子……”葉清寧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用一種低低的姿態(tài)喊了她一聲。
夏月什麼都沒說,便擡腿走向樓梯。
秦未南看了葉清寧一眼,然後一言不發(fā)地跟在夏月的身後。林慧見狀,眼珠一轉(zhuǎn),狀似隨意地喚住秦未南。
“對了未南,我跟寧寧正討論以後怎麼給寶寶佈置房間呢,要不你也來看看?”
一句話,說得連同葉清寧在場的人都不由地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