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別太擔心了,醫生說未南已經沒有生病危險,只是爲了防止意外發生,所以需要在重癥監護室待幾天,您放心,未南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程俊舟安慰喬佩雲,喬佩雲點點頭,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剛纔在電話里程俊舟並沒有詳細跟她說秦未南受傷的事,這會兒聽她這麼一問,程俊舟下意識的看了夏月一眼,卻道:“因爲公司的事,有人蓄意報復,所以……”
爲照顧她的情緒,也擔心她會因此遷怒於夏月,所以程俊舟只好胡亂地編了個理由。而聽罷,喬佩雲又忙問:“那傷未南的人呢?有沒有報警,抓到了嗎?”
此刻的喬佩雲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凌人之氣,言語表情間,只有一個母親對兒子濃濃的擔憂與關切。
程俊舟點點頭,回答說:“犯人拒捕,被當場擊斃了……”
說時,他想到葉清寧當時中槍墜樓的情景,心裡涌出陣陣的劇痛。
那是他心愛的女人啊,她甚至沒有爲他留下隻言片語,就這樣在他面前永遠的消失了,而自己面對當時的情景卻那麼無力與無助。
和程俊舟說完後,喬佩雲這才注意到玻璃窗前的夏月,兩人目光相撞,表情都有些微恙,但誰都沒有說話。
有一絲尷尬在兩人之間漫開,好在有程俊舟在,所以氣氛沒有徹底降至最低點,不過下午,程俊舟因爲公司有事卻不得不離開。
他看看二人,爲了避免兩人同場的尷尬原本打算帶走其中一人,但一個是媽,一個是老婆,兩個女人誰都不願離開。最後沒辦法,程俊舟只好一個人離開了醫院。
程俊舟走後,唯一緩和氣氛的紐帶消失了,之前本來就存在的尷尬之意也瞬間變得明顯起來。
夏月站在玻璃窗前,喬佩雲坐在長椅上,誰都沒有靠近誰,也誰都沒有主動說話。
直到喬佩雲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夏月才轉身看她。
看她咳嗽不止,很快便臉色通紅,夏月心裡不由一急,上前一步到她面前蹲下,問:“媽——秦夫人,你怎麼了?”
脫口而出的稱呼,在不過一秒的停頓後,又馬上變成了“秦夫人”三個字,也明明白白地劃清了彼此的關係。
喬佩雲還是咳個不停,也沒有機會回話,夏月見狀,只好一邊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以便讓她緩氣,一邊一臉憂色地看著她。
好一會兒,喬佩雲總算是緩過了勁兒來。
她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只是人年紀大了,免不了有這樣那樣的毛病。”
她接了話,讓夏月鬆了口氣,尷尬的氣氛也因爲這僅有的交談而變得緩和了幾分,並且隨後,兩人之間也真的打開了話匣。
爲讓喬佩雲好受一些,夏月接著又起身坐到她的身邊,用手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心,安慰說:“秦夫人,我知道你擔心未南,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身體。醫生說未南沒有生
命危險,他會很快醒過來的!”
喬佩雲點了點頭,夏月的安慰更是讓她心裡微微一暖。
這一直以來,她的身邊除了秦未南外便沒有其他與她貼心的人,她永遠都保持著一副冰冷的模樣,拒絕著所有人的靠近,可是現在,夏月在身邊,卻讓她感覺到了一抹暖意。
思緒有些凌亂,眸中更是沒來由地泛起一絲潮意,好一會兒才聽她再次出聲。
她問:“小月,你恨我嗎?”
夏月眨了眨眼,反問她:“秦夫人怎麼這麼問?”
“呵……”聽到她一口一個“秦夫人”,喬佩雲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說:“你看你,開口閉口‘秦夫人’的叫我,我卻問你是不是恨我?我真是可笑……”
“秦夫人,我沒有恨你,也沒有恨過!”
夏月實話實說,喬佩雲聽罷,笑了笑,說:“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相信你!”
夏月聽了她的話,有些無奈,她勾勾脣角,回了兩個字——謝謝!
接著,好不容易破了冰的兩人又很快陷入了沉默。
沉默總是讓人尷尬也讓人拘束,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夏月開始感到不舒服,喬佩雲覺察到了她的異樣,扭頭看了她一眼,問:“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挺不自在的?”
如此直白的問題,夏月愣了愣,一時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也許我就是這樣一個讓人無法靠近的人,所以一直到現在,我甚至都不清楚未南對我這個做母親的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
喬佩雲憂聲說道,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夏月斂了斂神,說:“秦夫人,未南他很愛你!”
“是嗎?”喬佩雲勾了勾脣角,垂下睫眸復問了一聲。
“真的!”夏月肯定地點了點頭。
傍晚的時候,林慧也得到消息趕到了醫院,看到喬佩雲和夏月坐在病房外面,她微微一愣,接著快步走到喬佩雲身邊喚了一聲。
“雲姐!”
“你來了!”喬佩雲擡頭看了她一眼,應她。
“嗯!”林慧點了點頭,隨即扭頭看了一眼玻璃窗內,眸中涌出一抹心疼之色,然後問道:“未南他怎麼樣了?”
“他沒事,醫生說會很快醒來!”夏月代替喬佩雲作了回答,林慧點點頭,又隨即安慰喬佩雲說:“雲姐,你別太擔心了,未南吉人天相,他那麼優秀,還有那麼多大事等著他去做,他一定會沒事的。”
夏月看著面前的二人,雖然不解兩人的關係爲什麼會突然變得這般融洽,但她什麼都沒多想,畢竟現在不是她花心思去想這些問題的時候。
隨後,林慧一直陪著喬佩雲在醫院裡守到深夜,考慮到喬佩雲年紀大了,爲免再生出其它事情,在夏月和晚上趕來的程俊舟的堅持下,加上林慧的勸說,她這才和林慧一起回了家裡。
秦未南的事雖然當時鬧得挺大,但事後警方卻選擇了低調處理,甚至封鎖了消息,所以並沒有被媒體擴大出來,所以對
秦未南出事,並沒有太多的人知道。
這也免去了醫院出現在太多人探的景象。
夏月這幾天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裡,雖然情緒已經不如第一天的時候那麼激動那麼容易受到影響,但每每一個人站在玻璃窗前看著秦未南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心痛流下淚來。
而三天過後,秦未南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夏月不禁有些著急,不過三天,她也終於等來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秦未南的情況差不多穩定了下來,可以進入監護室探視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程俊舟正好也在,兩人都很激動,夏月更是激動得緊緊地抓著程俊舟的胳膊語無論倫次地說:“我可以進去了,未南在裡面,我要洗澡,我要乾乾淨淨的,俊舟,未南沒事了!”
不過雖然得到了探視許可,但考慮到秦未南的情況,又由於上午要接受治療和護理,所以時間並不長,只在每天下午的時候纔有半個小時的探病時間。
然而即便如此,這半個小時對夏月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在進病房看秦未南之間,夏月認認真真地做了防護和消毒的工作,然後穿了醫院準備的無菌手術服又在護士的一番叮囑下,這才終於進了病房。
她慢慢地挪動著腳步走近病牀,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病牀上的那個男人。
那是她最心愛的人,是她要一生攜手的人,是她肚子裡面正孕育著的孩子的爸爸。
她的腳步移動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就會給秦未南帶來不好的東西一步,然而這每一步,也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樣,明明在靠近,可是心卻像是被人吊在空中,搖搖晃晃,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掉落下來,摔碎心中所有的期待與希望。
她真的很害怕,儘管她是那麼迫切地想到看到秦未南,想到近距離地感受他的氣息,讓她知道他還活著。
秦未南靜靜地躺在牀上,一動不動,身上依舊接著長長短短的線管,牀側的儀器依舊不停歇地工作著,監視著秦未南身體的狀況。
儀器的聲音響在耳際,但夏月卻似根本沒有聽到一般,耳邊,只有秦未南吐在氧氣罩裡的呼吸聲,還有他的心跳聲。
他的臉俊朗依舊,卻一片蒼白,夏月站在牀邊靜靜地看著他,看著看著,眼淚就涌上了眼眶。
明明只有短短的距離,一伸手就可以將抱在懷裡,就可以靠上他的胸膛感受他的氣息,可是因爲她不敢觸碰他的身體,只能這樣站在牀前看他,所以讓夏月覺得竟彼此之間的距離竟然像是隔了萬水千山那麼遙遠。
好像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再抓住他一般。
她真的很傷心也很難過,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可是看著這樣的秦未南,她卻怎麼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眼淚終究還是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站了片刻,夏月抹去臉上的淚水後,搬過一旁消過毒的椅子,坐到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