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程俊舟有些擔心地問:“現在怎麼辦?這件事咱們不能直接告訴太太,可是如果不告訴太太,她對你的誤會又無法消除……”
秦未南不得不承認程俊舟說的話是實話。
他自然不願被夏月這麼繼續誤會下去,因爲誤會一天不消除,夏月心中的梗就一天不會消失,她就一天不會回到自己身邊。
這樣下去時間一長,再深的感情也會發生變故。
畢竟世事無常,變化太快,秦未南真的覺得自己賭不起。
可是又要他怎麼和夏月開口,告訴她她的父母去世的真相?
如果真的告訴了她,真的消除了彼此之間的誤會,可是她又真的能夠接受得了這樣一個比現在的情況殘酷的現實嗎?
秦未南太矛盾了,他壓根兒沒想到自己一心想要知道夏月躲避自己的原因,一心想要她回到自己身邊,卻將自己推向了一個進退不得的境地。
“暫時先什麼都別說,我要好好想一想!”
片刻,秦未南才沉著聲說。說完,他又轉了話題問程俊舟:“那既然這纔是事情的真相,小月又是從哪裡得知他父母的死是跟我父親有關的這件事的?”
“說到這個,我真是深感意外!”
程俊舟意味深長的說。
“怎麼?說來聽聽!”秦未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問。
“太太知道的那個結果,是偵探社的人給她的。”
“偵探社又從哪裡調查來的?”
說到這裡,程俊舟忽地默了聲,秦未南見狀,不由疑惑:“怎麼了?”
好一會兒,程俊舟才重重地吐了口氣,有些艱難地出聲:“葉清寧!”
“葉清寧?”秦未南不解:“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我去過偵探社了,負責接太太這筆業務的人告訴我,有一個叫葉清寧的女人找過她,出重金讓他做了手腳,改成了太太所知道的那個結果,所以太太知道的和我們調查出來的結果完全不同!”
聽罷程俊舟的話,秦未南不由地皺了眉頭。
想到就在這不久前自己才見過葉清寧,再想到她的那些舉動,秦未南心裡不禁涌出一絲憤怒。
由於事情變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複雜,秦未南不得不暫時將這件事情緩了緩。
他不想夏月繼續誤會自己,可也不願赤果果地讓夏月面對這件事,要知道,那是深愛著她,她也同樣深愛著的人啊。
有些事如果太直白,受傷的不只是哪一個人而已。
—————
夏月在鬆南市待了半個月,終於還是啓程回了明海市。
這半個月裡,秦未南每天和她電話傳情,以維繫彼此的感情。
飛機落地,夏月重新踏上明海市的土的時候,竟是有一種莫名的踏實與安心感,好像只有在這裡,才能找到久違的氣息。
陽光淡淡地從天空灑落下來,夏月擡手遮了遮前額,然後坐車去了車站。
她沒有通知秦未南,甚至也沒有告訴虹姨,就這樣直接回了鎮上的家
裡。
看到她的時候,虹姨又驚又喜。
“小月,怎麼回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虹姨一邊說,一邊接過她身上的揹包和她一起進了廳裡。
接著,又趕緊給她倒水過來,“趕了這麼久路,累了吧?要不先上樓睡會兒,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夏月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笑了笑,說:“辛苦你了虹姨!”
“傻孩子!”虹姨笑道,“最近在那邊怎麼樣,沈夫人她身體還好嗎?”
爲免虹姨擔心,夏月到了鬆南市後,還是把自己的行蹤和原因老實地彙報給了虹姨。
“嗯,她已經沒事了!”夏月回答,說完,又反問:“虹姨,那這段時間,未南他……他有來過嗎?”
說到秦未南,虹姨不由地怔了怔色,但是很快又恢復正常,搖頭說:“沒有,一次都沒來過!”
“那他不知道我去鬆南市吧?”
雖說他知不知道根本無所謂,但她還是忍不住問。
而她這麼一問,疑惑的卻是虹姨。
就算一個再怎麼不細心的人,到這時候,也能感覺出她和秦未南之間出了問題了。
所以虹姨搖了搖頭,回答過她過後,又隨即問她:“小月啊,你跟未南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們能出什麼事?真的沒事!”夏月依舊老一套搪塞。
不過這次,虹姨卻是不像以前那樣由她說了,於是她又道:“你還騙我,這之間你要這麼說,也就算了,可是你看看你現在,躲在家不回市裡不說,連去哪兒也不告訴他,還生怕他知道,你說你到底在躲什麼?還是你在外面有人了?”
虹姨胡亂地猜測,差點嚇得夏月吐出血來。
真是虧她想得出來,什麼她在外面有人了?
暈!
“虹姨,你別瞎猜了,你看我是那種人嗎?”
“不是虹姨多心,如果你真在外面有人,虹姨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
“虹姨,你……”夏月無語了,她可壓根沒想到虹姨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真是令她汗顏不止!
“小月啊,虹姨知道,感情的事我這局外人不宜多嘴,但你是虹姨的孩子,虹姨不想看到你跟未南好好的一對兒變成現在這樣,你明白嗎?虹姨就想你有個好人家,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好不容易找著了,得好好把握得珍惜,知道嗎?”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前些日子你還在家的時候,有一次未南來家裡問我要走了戶口本,就是想跟你去重新登記,可是你不應他就算了,還躲著他,你說他心裡該有多難過是不是?”
聽到虹姨的這些話,夏月沉默了下來。
她怎麼會體會不到秦未南的難過呢?因爲她也很難過啊!
可是有些事她一想起來,心裡就真的很彆扭,彆扭到會影響到她的想法她的決定,所以她需要時間,她希望讓時間來融解這一切。
“虹姨,那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躲著他嗎?”
默了片刻,夏月這才終於開了口。
而面對她的詢問,虹姨一臉孔解,問:“爲什麼?”
“因爲他爸爸是間接害死我父母的兇手!”
夏月擡眼對上虹姨的目光,認真的說,但虹姨聽罷,卻是不由一怔,臉上大驚失色!
好一會兒,她才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聽誰、誰說的?是誰告、告訴你的?”
“虹姨,你不用管我是聽誰說的,也不要管是誰告訴我的,總之這就是事實,他爸爸害死了我爸媽,讓我成了孤兒。也許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可是我心裡還是無法釋懷。每次看到他,我就會想到我的爸爸媽媽,一想到我的爸爸媽媽,我就會想到他們去世的原因。虹姨,你不知道我心裡真的很難受。其實我沒有怪他也沒有恨他,可是就是沒辦法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心裡彆扭得很,就像有什麼東西梗在心口的地方。你知道嗎虹姨,這段時間我比任何時候都想他,卻又不敢靠近,我真的太難過了!這次去鬆南市,我真想就這樣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但我放心不下你,也放不下他……”
夏月雙手抱著腦袋,語帶痛苦地說著,虹姨聽罷,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心裡矛盾掙扎猶豫,她多想開口把真相告訴夏月,可是那些話到了嘴邊卻又生生地被她逼了回去。
她開不了口,真的開不了口。
於是她眨了眨眼,斂了思緒後,連忙藉口出了大廳。
離開大廳後,夏月也跟著出門上了樓。
站在院子裡,虹姨看著夏月走在樓梯上的落寞身影,心裡心痛難過得不行。
直到夏月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虹姨這才轉過身,然後便見她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小月,對不起……虹姨對不起你……
她在心裡無聲地哭訴著。
第二天上午,夏月幫虹姨買過菜回來後便欲出門,虹姨本能地問她去哪,在聽說她回市裡的時候,虹姨怔了怔,又問:“決定回去了嗎?”
夏月搖搖頭,說:“不是的,我回去看看苗苗,她昨天給我打電話了,叫我今天去她家裡!”
苗苗因爲學習忙,週六週日都在補課,好些時間沒有回來過了,昨天突然打電話給夏月,說想她了,想跟她吃飯,於是夏月這才決定回去。
之所以這麼早出門,除了見苗苗外,她也想曹念念了,一個人抑鬱了太久,總是想見見朋友,朋友永遠是可以緩解煩惱的一味良藥。
虹姨原本想著如果她是回去找秦未南,那是否意味著她已經不再介懷她父母的事,若是這樣,倒也是最好的,那個秘密也可以永遠地沉睡下去。
所以在聽到夏月的回答的時候,她有些失望。
回到市裡正好時近中午,她給曹念念打了電話。
曹念念自從華笙易主後,她就辭了工作,最近正處於無業階段。
秦未池忙著重組團隊與公司,所以一早便出了門,留下她一個人在家裡。
接到夏月的電話,她別提多高興了,於是歡歡喜喜地出了門去了和夏月約定的地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