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荷也很抱歉,歉然一笑:“對不起,裴霖性格很內向,從沒有和我說過他感情上的事,所以我知道的不多,我希望路小姐不要煩躁,讓我搞清楚事實就好。妲”
斬月點點頭,表情親切:“嗯,您問吧阿姨?!?
“好。”關心荷想了一下:“你和裴霖談過沒有?”
斬月?lián)u搖頭:“沒有?!?
“那麼,是裴霖單相思你?”
單相思?斬月覺得不準確,裴霖並沒有向她告白過。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斬月緘默。
關心荷也不是非要答案不可,跳入下一題:“裴霖經常找你嗎?”
“沒有,我們只在工作的時候偶爾聯(lián)繫一下?!?
關心荷有點疑惑,一般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應該貼身纏著她,或者想方設法制造兩人見面的機會,不該像裴霖這麼冷淡的。
“路小姐,裴霖有沒有追過你?窀”
斬月依然搖搖頭。
關心荷不懂兒子,只能說,他們母子間溝通實在太少,她看不透裴霖的心思,而他又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什麼事都不說,在她的印象中,她與兒子,一次都沒有推心置腹的交流過內心的動態(tài),連她兒子的人生觀、價值觀她都不清楚,也算一個將時間精力都耗費在工作上的失職的母親吧。
“你知道,裴霖已經29歲了,虛歲已經過了30,再這麼耗下去根本不是個辦法,過年他回家的時候他爸爸就讓他把女朋友帶回去,急他的婚姻,他不說,什麼都不說,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也不說,其實我和他爸爸都希望他能從政,進入仕途,而且我和他爸爸也算人脈吧,你應該懂父母的心,能幫孩子的無論耗費多大的代價都得幫,我們是希望裴霖在深圳找一個女朋友,以後回家工作,或者談了這邊的也行,女孩子嫁過來嘛,我們給她安排工作,這些都是小事,關鍵是裴霖不願意,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也不說,那沒有女朋友,一個人待在這裡幹什麼呢?爲這事,每次他回家他爸爸都要發(fā)火,我正愁著呢,突然接到我大哥的電.話,說裴霖親口承認,說喜歡一個姑娘,我就大老遠的跑來找你,路小姐,不管你和裴霖是什麼關係,但現(xiàn)在你已經結婚了,和裴霖不可能的,我希望你能跟裴霖說清楚,別讓他再浪費時間,如果能說動他回家最好,他爸爸老早就想介紹女孩給他認識,他不在家,你說怎麼辦?”
斬月說不尷尬是不可能的,其實自始至終她和裴霖都沒有開始過,連稍微好一些的朋友都算不上,頂多算個認識的人,但在關心荷的這番話中,她卻硬生生成了影響裴霖命運的人,裴霖性子靜,不愛說話,不愛表達,正是這樣的性格,內心世界纔不是一般的倔強,要她和這樣的男人談心,還真有些強人所難。
更何況,裴霖從來沒向她表達過愛意,她去說這番話,勸他放棄,勸他回家,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了?
關心荷看出斬月心有旁騖,神情若即若離,又溫雅的開口,勸解她:“路小姐,我沒有其他請求,只是希望你能把你的心思對裴霖說清楚,其他的,我找他談,但你一定要表明態(tài)度,如果你對裴霖沒有想法,如果你真的愛你的老公的話。”
“當然?!睌卦卤仨氄f清楚她與裴霖是乾乾淨淨沒有瓜葛的。
“那你是答應我了?”
斬月犯難,嘆了口氣,將爲難處說給關心荷聽:“阿姨,裴霖沒跟我表白過,我找他談,是不是沒這個立場呢?是,我當然可以跟他說清楚,我有家庭有老公,我愛我的老公,這些我都能說,我也不是不願意說,或者想腳踩兩條船什麼的,只是我沒這個立場,萬一裴霖一句,我有說過我喜歡你嗎?我就啞口無言,會變得很可笑阿姨你懂嗎?不是我不幫您,這沒什麼,裴霖是個非常不錯的男人,找個優(yōu)秀的女人成家立業(yè)這是理所應當?shù)?,但這話真的不應該我去說,阿姨,我覺得還是您找他談談比較好,您是他媽媽,有這個資格,我真的不行。”
關心荷略微沉吟,表情相對冷靜,斬月說的也有道理,男人沒有表白,你興沖沖的叫他放棄,說自己有家有愛人,也確實有點可笑。
“那麼說,裴霖一直暗戀你,沒有說開,是嗎?”
斬月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回答。
看關心荷犯難,一臉躊躇,她也於心不忍,都是女人,雖然她還沒當母親,但絕對理解女人當母親的那份心情:“阿姨,我覺得有時候你該和叔叔拿出魄力來,孩子走了彎路就該引導他重新回到軌道上,不應該放任他想怎樣就怎樣,說真的,如果他真的不愛做生意,我覺得你應該強迫他回家,畢竟你是母親是長輩,有這個權利?!?
關心荷剛一擡頭,有話要說,斬月就看到靳湛柏突然出現(xiàn)在她辦公室門外。
她嚇了一跳,急忙壓了壓手,示意關心荷不要再說,關心荷跟著斬月扭頭,看到靳湛柏時,打量了一番。
靳湛柏察言觀色的視線很快,只一下,就從關心荷臉上轉移走了,斬月走到他身邊,扶著他的腰,帶他先往外面走。
兩人走到大廳會客沙發(fā)邊上,斬月擡頭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靳湛柏把手兜進西褲口袋,淺笑回答:“中午了,接你吃飯?!?
“我還有客人,你等我一下,行嗎?”
他點點頭,昨晚應該睡飽了,臉色不錯。
“你先在這坐著,飲水機下面有一次性杯子,自己倒水?!?
靳湛柏看著斬月往辦公室回,沒說話,把西褲口袋裡的香菸拿出來,順便在沙發(fā)上坐下。
……
這一次斬月回去,特意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關心荷看著她坐回辦公椅中,笑著問她:“你丈夫?”
斬月點點頭,蓄著溫柔的微笑。
關於靳湛柏,兩人沒有多談,到這裡話題就斷了,斬月喝了口水,往桌前趴,想壓低點聲音:“阿姨,您就聽我的,強勢一點,該逼就得逼,裴霖已經29了,確實該成家立業(yè)了,我聽說叔叔是**省委書記,這麼大的官,還怕不能爲兒子介紹到優(yōu)秀的女孩嗎,是不是?”
關心荷笑了,不是喜歡被人奉承的人,但聽了斬月略帶恭維的話心裡還是挺舒服的:“你可能對裴霖瞭解的還不透徹,我和他爸爸要真能管到他,也不至於今天來麻煩你了,你就當幫阿姨一次,其實也是幫你自己,我看你老公儀表堂堂的,也是有事業(yè)的人吧,家庭得好好經營,要是知道裴霖喜歡你,是不是對他也不好呢?你就跟裴霖表明你的態(tài)度,別讓他還有錯覺覺得還有希望就行,其他的,阿姨來辦,再也不麻煩你,好不好?”
說來說去,原來還是要自己去找裴霖說這番話,斬月其實最討厭這種是非,一般能躲就躲,可是關心荷一口一個“阿姨”,完全在打友情牌,要她怎麼辦?好像拒絕也不行了。
“阿姨,我真的……”斬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裡的矛盾:“我沒立場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去對一個根本沒對我說過喜歡的男人說,你別再喜歡我了,我覺得……我覺得很搞笑你明白嗎?說白了,有點自戀。”
她拿手撐著額,終於說出來一直不願意去找裴霖的真實原因,她怕自己在裴霖眼中,像個自負的女人,以爲人人都喜歡她的女人。
關心荷看著斬月實在是爲難,不像刻意裝出來的,畢竟是求人之事,自己原本就沒什麼立場,也不好再勉強下去,愁悶的嘆了口氣,提著包站起來。
斬月也跟了起來,看關心荷這一趟沒達成想法,有些懨懨的,安慰幾句:“阿姨,這樣吧,你先找裴霖談,他要還是不聽話,我再去找他,行嗎?”
關心荷朝斬月看來,也只好如此,她點點頭:“那就這樣,我給你打電.話。”
“好。”
斬月送關心荷出去,路過大廳,看到靳湛柏坐在那裡吞雲吐霧,聽到她們的腳步聲,也朝她們望了一眼,斬月朝他一笑,算一個小動作,溫馨甜蜜,關心荷轉身就樣起了手:“不用送了,今天打擾了路小姐。”
“沒事,那我不送您了,慢走?!?
斬月站在原地,看著關心荷往前走,幾步後左拐,出了cici的門,外面就是下樓的電梯。
她轉過身,一下就撞到靳湛柏的胸膛了,他突然站在她後面,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人的。
靳湛柏輕輕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催促:“快,咱們吃飯去?!?
斬月笑瞇瞇的,一邊往辦公室跑一邊回答他:“等一下,我去拿包。”
靳湛柏望著她,慢慢走到沙發(fā)的茶幾邊上,用力吸一口煙,然後往菸灰缸裡蘸滅。
……
中午,他帶她去泰式料理店吃的美味料理,他說,明天就要去紐約了,今天想和老婆好好約個會。
斬月聽來,心裡又莫名的低落,也只能嘆了嘆氣,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以前她習慣一個人,現(xiàn)在她習慣兩個人。
靳湛柏叫她晚上早點回家,他下恐怖電影,兩人買一桶肯德基,關了燈,在客廳沙發(fā)上看,斬月聽著就覺得特別動心,當即就答應下來,問靳湛柏要不要她下班順便買全家桶,靳湛柏說會來接她,然後一起去買。
明天分別明天在想,珍惜當下纔是最重要的,斬月高高興興與他在桌上說著聊著,他給她佈菜,說笑話給她聽。
吃過午飯,靳湛柏開車送她回cici,然後他回家,也許睡覺,也許忙工作,也許在樓下看看電視,或者像他說的那樣,下幾部恐怖電影,等著斬月回家。
斬月回了公司,模特們差不多也先後來了,小鄭去租賃公司租車,都在等他。
幾次出行,斬月已經把車子問題放到首位考慮了,等賺多了錢,先得買一輛車,錢多就買輛十幾萬的,錢少就買輛二手商務車,都蠻不錯。
小鄭打電.話來,說已經開車到了樓下,模特們魚貫涌出去,上了電梯,斬月在辦公室給纖柔的陳姐打電.話,說公司的模特已經過去了,那邊做好準備。
模特走後,她沒什麼事了,靠在辦公椅上開始想裴霖的事,有些心煩。
反正她不願意開這個口。
纖柔那邊,量完尺寸小鄭就送模特回家了,斬月一個人守著公司,其實也沒什麼事做,給李恆慧打了一個電.話,問問她在重慶這幾天有沒有什麼收穫,聊了十來分鐘,斬月放下手機,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都已經三點多了,下午的時間特別好打發(fā),回來上上網,聽聽歌,很快就到下班時間了。
五點二十左右,斬月接到靳湛柏的來電,他說已經到她樓下了,聲音歡快,斬月心情也很好,背了包,關好門窗就下班了。
到樓下大堂,靳湛柏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斬月喊了他一聲,他擡頭,微微一笑,隨即起身,把手機放回西褲口袋,朝斬月走來。
夫妻兩拉著手,一同步入夕陽下的馬路,斬月左右搜索,沒見到他的賓利,問他:“沒開車嗎?”
靳湛柏把她摟著,已經帶著她朝左邊轉身了:“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一起散散步。”
斬月在他的牽引下,沿著街道走,那隻手也繞到他背後抱著他的腰,其實她很不習慣在大街上與男朋友卿卿我我,如今恐怕是跟了靳湛柏,好多情緒都放肆的表達,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了。
說白點,自己有點兒像他了。
“要去多久?”
靳湛柏望著前方,微微糾結的皺了皺眉:“不知道,等案子開庭了再說,不過律師的態(tài)度不太樂觀。”
斬月若有所思的望著車流裡的一輛私家車,想當然說:“偷稅漏稅,補上不就行了嗎?真有這麼嚴重?”
靳湛柏朝她笑看:“哪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商場上處處都有玄機,牽一髮而動全身,越大的公司黑幕也越大,其實百代是沒被人查到,查出來的話,也很麻煩呢?!?
斬月一聽,嚇了一跳:“???你也搞歪門邪道?”
“傻瓜,爲什麼總說無商不奸?”
斬月看著他湛黑的眼睛,突然有點害怕:“你別嚇我呀,違法的事不能做。”
他把她摟緊,笑意擴大:“放心,生意人都會鑽法律的空子,我有分寸,我還有老婆還有家庭,怎麼也不能有事呀,對不對?”
他能把這種事情告訴她,顯然是相信她,真的把她當成自己人,斬月心裡是高興的,可高興過也有點擔心,雖然她對商場的許多事都不太懂,自己做事也一向奉行對得起天地良心的準則,但生意人不老實這都是不爭的事實,洪森在的時候也讓財務做假賬,這些她都有所耳聞,可她沒想到靳湛柏也會做這種事,雖然他沒明說,但也差不到毫釐。
斬月只接觸過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丈夫,還有一個就是靳東,靳東是非常老實的,和她的性格一樣,一板一眼,不知道變通,也許有人認爲這是純真,但在靳湛柏這類商人的眼中,估計就是愚蠢的代言了。
對於靳湛柏,她沒辦法像對靳東那樣瞭如指掌,他不是透明的,他有很多保留的地方,就好比他賺的錢,斬月是不知道真實數(shù)字的,他從來沒公開過,只是每個月都會給她生活費,但她和靳東在一起的那幾年不一樣,靳東所有的錢都給斬月,兩個人的錢放在一起花,靳東不會過日子,花錢大手大腳,斬月替他把著關,等他沒錢了在給他一點,和靳湛柏的方式又完全不同。
他們混在人羣中等著信號燈,對面有去市中心的公交,斬月在這段時間裡擡頭看他,靳湛柏遠遠望著前方,內雙的眼睛微微瞇起,他連走路都在想著心思。
……
買了全家桶,靳湛柏知道斬月喜歡吃路邊攤,又給她炸了點麻辣串,斬月肚子裡的饞蟲徹底跑了出來,又拖著靳湛柏去買了點燒烤,一併帶回家。
難得他來接她,給她買那些髒東西,還陪她坐地鐵,斬月挽著他的手臂,頭靠著他的肩,心裡或許很滿足,就這樣一路站到了頭,靳湛柏拉著她往地面走的時候,忍不住笑著問她:“吃路邊攤這麼開心???”
斬月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又把頭靠著他的肩膀:“不是,你難得來接我,還陪我逛街,我纔開心的。”
他聽了卻微微一愣,臉色也莫名沉落下來,心裡想著確實愧對斬月,連陪她逛街都好像是第一次。
“老婆,等我忙完了紐約那邊的事,休假一個月,專門陪你好不好?”
“不用啦?!睌卦滦ξ?,已經把頭擡起來,自己好好走路了:“你偶爾接我下班就ok啦,天天膩在一起反而不好。”
他看著她,沉默著,沒有說話。
……
到了家,他先換鞋,隨後把鑰匙扔在茶幾上,轉身去廚房找碟子,置放拎在手上的美食。
斬月利索的跟了進來,伸手去頭上壁櫃裡找碟子,然後換了他的手,自己忙起來:“好啦,你去洗澡,洗完澡下來吃東西。”
靳湛柏摸摸她的後腦勺,湊上前,正好斬月也微笑著側過頭,夫妻兩輕輕碰了碰嘴巴,他上樓了。
……
漂亮能幹的女主人倩影穿梭在廚房和客廳,來來回回,許多時候一個房子之所以稱之爲家,是因爲那裡面住著你愛的人,沒有愛的人,或許那隻能稱爲“住的地方”,而不是家。
靳湛柏站在一樓樓梯上,看著跑來跑去的斬月,那一瞬間只想到了這些。
柏林春天這幢房子,在以前於他而言並不重要,他也未曾有過任何留戀依賴的感覺,回這裡也只是睡個覺,他不開火,也不會開火,這幢房子其實作用不大。
能睡覺的地方太多,皇廷一品可以,那裡還有家人,酒店也可以,那裡有人氣,相比在這裡,不容易孤單,只是如今他的感覺變了,這世上再沒有比回家更幸福的路了,柏林春天就是他堅實的後盾,是他在每一個疲憊的時刻想要回去的地方,因爲那裡有他的妻子。
靳湛柏捲起袖子,從樓梯上跑了下來,斬月正好端著水杯轉身,一不小心兩人差點兒撞上,她嚇的挑眉,卻在笑,靳湛柏俯身,她配合的仰起頭,兩人又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