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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力真豐富!”寧海汐淡然一笑,轉(zhuǎn)身,腳步穩(wěn)穩(wěn)的離去。
韓諾瞇著眼睛,灼灼的看著她決然的背影,一直目送到再也看不見,才慢慢收回視線,冷冷望著前方。
寧海汐,我韓諾想要得到的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我韓諾想要甩掉的人,也從來沒有甩不掉的。你,是我第一個想要得到,卻一輩子都不想甩掉的人。這麼新鮮的遊戲,我怎麼捨得放棄?
海汐邁進(jìn)電梯,原本擁擠的電梯,瞬間鴉雀無聲。海汐從容走進(jìn)去,平靜的面對電梯門而立。
她知道,在她進(jìn)入之前,員工們的話題,是她,可是,那又怎樣?哭過痛過,逃跑的我,又回來了,你們的眼光再多彩,我也不會在乎,我會讓你們知道,我的生命力,到底有多強(qiáng)!
Rose看到她的時候,驚愕的說不出話來,顯然,她也沒有想到,失蹤了一上午的她,忽然回來了。在外人眼裡,她怎麼也要休息個三五天,纔會回來吧?
“寧小姐……”Rose的情緒,竟有些激動,甚至眼眶紅紅的,想哭的意思。
“幫我衝杯咖啡,然後把要處理的文件送過來,謝謝!”海汐經(jīng)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從容走進(jìn)辦公室,忽然又退了出來,挑挑眉問:“我的玫瑰花,送來了嗎?”
“送來了!在您辦公室的桌上?!?
海汐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紅色禮盒,淡淡一笑,輕聲囑咐:“請幫我找個花瓶插上,謝謝!”
“好!”Rose紅著眼眶,高聲應(yīng)了,快步走向調(diào)配間,海汐能從她的神情和動作上看得出來,自己的迴歸,讓Rose很驚喜。
小姑娘雖然有時手腳沒那麼快,工作完成的也不算是完美,但看得出來,心腸不壞。
Rose很快送來了咖啡和文件,在海汐低頭處理工作的時候,她又輕手輕腳的走進(jìn)來,將玫瑰花插入了裝著營養(yǎng)水的花瓶中。
“不錯!”海汐斜睨了一眼,一邊檢閱郵件,一邊點點頭,微笑著囑咐:“以後再收到花,我的辦公室放一半,你留一半?!?
“好!”Rose從海汐的笑容上斷定,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遂鬆了一口氣,笑著應(yīng)了,轉(zhuǎn)身去忙自己的。
“用不了多久,我媽就會過來的,準(zhǔn)備好茶,她不喝咖啡?!焙O^也沒擡,平靜的囑咐了一聲,卻震動了小助理。
“寧小姐……”Rose猶豫著。
“去吧!”海汐擡頭,淡淡一笑,要多坦然有多坦然。
助理咬咬脣,腳步輕輕的退了出去。
海汐看著筆尖,發(fā)了一會兒呆,繼續(xù)將視線轉(zhuǎn)向屏幕,全心處理自己的工作。
果然不出她所料,杜佳雲(yún)不到一個小時就過來了,因爲(wèi)有海汐的吩咐,Rose也不難做,徑直將她讓了進(jìn)來。
“媽,您來了?”海汐擡頭,嫣然一笑,從容起身,從桌前走了出來,端起茶幾上的茶壺,輕聲說:“已經(jīng)給您準(zhǔn)備了好茶,喝一口潤潤嗓子吧!”
杜佳雲(yún)冷然站立在沙發(fā)前,瞇著眼睛盯著她筆直的背影。
海汐端起茶杯,嫋嫋走了過去,雙手將茶杯奉了過去。
杜佳雲(yún)厭惡的皺了一下眉頭,猛地一揮手,想要打開她的茶杯。海汐靈活的一縮手,杜佳雲(yún)撲了一個空,茶杯穩(wěn)穩(wěn)的握在海汐手中,沒有她想象中啪嗒落地,碎片飛濺的效果。
“沒關(guān)係,等您想喝了,再喝!”海汐微笑著將茶杯放在了身邊的茶幾上,揮揮手:“媽,站著不累嗎?請坐!”
杜佳雲(yún)沒有想到,昨天她剛剛當(dāng)著那麼多人的面打了她,今天下午,她就從容出現(xiàn)了。她就不怕丟人嗎?她就不怕非議嗎?在外人的眼裡,如果不是女兒做了十分錯的事,一個母親,能這麼下這麼狠的手嗎?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倍偶央?yún)冷笑。
“公司的事情很多,我不能因爲(wèi)個人情緒影響到工作,這是爸爸教我的,我時刻謹(jǐn)記在心。”
“你料到我今天會來找你?”
“公司那麼多雙眼睛,總有人在替您盯著,我不覺得意外。”
“那你還敢回來?”
“爲(wèi)什麼不敢呢?”海汐輕笑,反問:“一個巴掌而已,對我來說,又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您說過,無鞭策不成長。這句話,多年以來,我一直記得?!?
“那好,那我們沒算完的帳,繼續(xù)算吧!”
“好??!”海汐輕笑出聲,點點頭說:“都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咱們之間的帳,外人真的算不清。所以呢,咱也要找個自己人做個裁判。媽,我剛剛接到爸爸的電話,他很快就要到了,不如,讓爸爸幫我們判斷一下對錯,可好?”
杜佳雲(yún)的眼神,一下冷了,也狠了。她騰的站起身,緊緊盯著海汐,跑到她桌前,怒問:“你向千山告狀?”
“沒有!媽媽對我這麼好,我要告什麼狀呢?我從小就沒有告狀的習(xí)慣,哪怕是生命垂危的時刻?!焙O男θ荩嗌龠€是有些苦澀的。
那一年,她從三樓的陽臺一躍而下,摔斷了腿,入了院,醒來之後,杜佳雲(yún)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我警告你,
不許對你爸爸說,你是和茂菁吵架才跳下來的,你只能說是你自己不小心栽下來的,否則……”
病牀上的海汐,淡淡的笑。
從跳下去的那一刻,她就沒打算如果還能活著醒來,會跟出差在外的千山告狀,所以我的母親啊,您的囑咐,真是多此一舉。
“是爸爸給我打的電話,媽,您想太多了!我看,您不如就在本市多住幾日,跟爸爸好好團(tuán)聚吧!他這個月,在家裡停留的時間,好像又不多哎!”海汐輕輕轉(zhuǎn)動著椅子,笑容更深。
三十年的婚姻,守空房的日子佔了五分之四,這是杜佳雲(yún)的痛處,也是她最不願意讓人知道的。
“你威脅我!”杜佳雲(yún)的怒火,又竄了上來,猛地?fù)]手,又一個巴掌扇了過來。
“爸,您來了……”海汐沒有躲閃,看向門口,笑著招呼。
杜佳雲(yún)疾速收手,卻因爲(wèi)一來一去力度太大,猝不及防的自己竟禁不住那股蠻力,踉蹌著後退幾步,臂彎的包掉落在地上,自己也險些摔倒,十分狼狽。
“不好意思哦,媽,我看錯了!也許是因爲(wèi)太想念爸爸了。”海汐依然端坐椅中,巧笑嫣然。
門口靜悄悄的,哪兒有人?
“你長膽子了!”杜佳雲(yún)的火,燃燒的更旺盛,踢開腳下的包,又撲了過去,海汐腳尖點地,在她的手揮過來的時候,猛地用力一蹬,轉(zhuǎn)椅迅速向後滑去,躲避的非常利落。
如果韶顏看到了,想必又要讚了:“漂亮!”
海汐繼續(xù)輕輕轉(zhuǎn)動著椅子,微笑著看向氣急敗壞的杜佳雲(yún)。
第二次的失敗,讓杜佳雲(yún)的怒火,燃燒到了極致。她繞過桌子,又追了過去??僧吘挂呀?jīng)是五十歲的人了,哪兒還是海汐的對手?
海汐不動手不出口,只是不停點動腳尖蹬著地面滑動椅子躲避,就已經(jīng)讓她氣喘吁吁也追不上了。
杜佳雲(yún)形象全失,追了她一圈,海汐又回到了自己辦公桌前,悠閒的轉(zhuǎn)動椅子,微笑著看向她,輕聲問:“媽,您累不累?要不要先歇一歇?”
“我饒不了你!”杜佳雲(yún)真火大了,抓起桌上的文件,對著她砸了過去,海汐一伸手臂,穩(wěn)穩(wěn)接住,低聲提醒:“媽,冷靜點兒,我爸來了!”
“你又想騙我?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配不上你這一聲媽!”杜佳雲(yún)抄起桌上厚重的筆筒,對著海汐砸了過去,一隻大手兀然伸出,用力扼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拉了下來,筆筒“嘭”的掉落在地板上,杜佳雲(yún)的臉色,瞬間慘白。
“千山……”她嘴脣哆嗦著,小心翼翼的喚向臉色鐵青的寧千山。
寧千山臉色冰冷,眼神陰騖,狠狠一推,將她推的不停踉蹌,重重跌倒在沙發(fā)前面。
“媽!”海汐驚了一下,忙跑過去,將她扶起來。杜佳雲(yún)想要推開她,可是看看周身散發(fā)戾氣的寧千山,她竟哆嗦了良久,再也沒敢造次。
海汐的驚慌,不是僞裝。她確實咽不下昨天的氣,想要扳回一局,但是要寧千山出手收拾杜佳雲(yún),她也從來沒想過。杜佳雲(yún)受了千山的懲罰,到最後,還不是要她來買單?更何況,這個女人雖然討厭自己,可自己畢竟是被他們這一家人培養(yǎng)長大的,五十歲的人了,她也不忍心真的讓她受到嚴(yán)重懲戒,所以跑過去攙扶她起來,是出於真心。
“你要收拾誰?”海汐將驚魂未定的杜佳雲(yún)扶到沙發(fā)上坐下,寧千山隨即一個大步跟了過來,低頭,冷冷俯視著她。
“我沒有……”儘管被寧千山抓了一個正著,但杜佳雲(yún)還是妄想否認(rèn)。
“爸,是我惹媽生了氣,媽不過是做個樣子嚇唬嚇唬我,您別誤會了?!焙O男?,硬的快也軟的快,見千山真生氣了,忙輕聲勸說,又給海瀾打了電話,讓海瀾將她帶走了。
顧忌到這裡是公司,寧千山雖然怒火沖天,還是隱忍了。
“昨天去哪兒了?”千山對海汐的語氣,同樣也不那麼友善。
“在韓家老宅借住了一晚。”
“你自己?”
海汐猶豫了一下,輕聲坦白:“還有韓諾?!?
“你們……”
“什麼事情也沒有。爸,我有分寸?!?
千山沉吟片刻,幽幽輕語:“其實有也無所謂。”
海汐驚了一下,千山輕聲嘆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接近韓諾,怎麼進(jìn)入韓家?只靠酒會嗎?那樣,你連韓耀東的書房都進(jìn)不去,你能得到什麼抓住他的把柄呢?”
海汐沉默了片刻,輕聲解釋:“可是爸爸,我不想爲(wèi)了報仇,出賣自己。”
“不是讓你出賣自己,是讓你懂得掌控男人,並有效利用男人。韓諾風(fēng)/流,雖然對女人從不留戀,但是基本的君子風(fēng)度還是有的。他身邊曾經(jīng)有過的女人跟你比起來,真的連提鞋都不夠資格。海汐你如果想要得到韓諾的青睞,不是一件難事。試一試吧,有分寸的靠近他,別忘了,他是韓氏的副總,陳玉卿的總經(jīng)理頭銜只是一個擺設(shè),韓諾纔是真正的公司實務(wù)操作者?!?
“我的仇,和韓耀東有關(guān),和韓諾韓霖?zé)o關(guān),所以,我不想牽連到無辜的人?!?
“只要他姓韓,他
就沒有辦法無辜。有朝一日,我們狹路相逢拔刀相向的時候,你說,韓諾會不會避退三舍呢?作爲(wèi)韓家長子,他絕對不會!所以海汐,你的原則,在這兒,是多餘的?!?
海汐輕輕咬脣,沒再試著解釋,寧千山也沒有再多說,又聊了幾句,就要離開。
海汐將他送到門口,忽然低聲喚了一聲:“等一下,爸爸!”
千山回頭,海汐走近他身邊,從他手臂上扯下一根長長的頭髮,輕聲問:“爸爸,這是誰的頭髮?您可不要告訴我,這是我媽的。我媽是捲髮,短的?!?
千山眸光一凜,心裡“咯噔”一下,伸手接過來,緊緊攥在掌心,淡淡一笑,輕聲問:“你猜呢?”
“我媽知道,會跟您鬧的!”海汐壓低聲音,附耳打趣:“藏深一點兒哦!”
千山暗暗鬆了一口氣,淡淡一笑:“逢場作戲,無需隱藏。”
嘴裡這麼說著,那根長髮,卻被他悄悄塞進(jìn)了口袋。
他不知道,聰明的海汐,已經(jīng)看到了他的動作。千山離去後,海汐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雖然父母關(guān)係不好,她心知肚明,可是父親冷肅沉穩(wěn)、重視名譽(yù),這麼多年來,從未曾見父親跟其他女人一起出現(xiàn)過。這個女人,是他在應(yīng)酬中遇到的,還是,他外面隱藏的外室?
海汐輕輕咬了咬脣,陡然生出幾分好奇來。
韶顏深夜纔回到韓家,是助理把他送回去的。他以爲(wèi)今夜喝醉的人應(yīng)該是自己,沒想到,更醉的,竟然是韓諾。
事業(yè)順風(fēng),情場得意,他需要買醉嗎?
韓家的樓頂上,酒瓶已經(jīng)七倒八歪的,撂了一地,韓諾坐在地上,手臂趴在矮矮的欄桿上,雙腳垂落在樓板之外,定定的看向夜空。
天邊無光,夜色如水,也沒有看到浪漫的流星飛過,不曉得他在看什麼,還看的如此入神。
韶顏走近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是完全糊塗的。如果他再晚來幾分鐘,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從樓頂?shù)湎氯ァ?
韶顏出了一頭冷汗,酒也醒了一半,迅速將他拖了回來,叫了人,一起擡到他的臥室裡去。
衣服是韶顏幫他脫掉的,扔進(jìn)浴缸的時候,他才恍惚有些意識,嘴裡含糊不清的喚著什麼,韶顏彎下腰,耳朵湊過去,聽到了那個讓他肝腸寸斷的名字。
“寧海汐……”
韶顏呆立在那裡,揮了揮手,遣退其他人,蹲在浴缸邊,一邊幫他清洗,一邊輕聲問:“寧海汐不在,你找她有事嗎?”
“寧海汐……寧海汐……”他好像完全聽不懂他的問題,嘴裡反反覆覆的,就是那個名字。
韶顏心底酸澀,沒有去打斷他的囈語。
能聽一聽她的名字,心跟著悸動一下,也是好的。平時,跟韓諾,他是不敢交流關(guān)於她的訊息的。
“韓諾,如果你喜歡她,就好好對她,收起你那些不婚的言論,對她負(fù)責(zé)……如果你不喜歡,或者不打算天長地久,請你放了她,會有人來珍惜。諾……你好幸運(yùn)……至少,你能擁抱她,能照顧她,能保護(hù)她,能看到她……諾,別辜負(fù)她,否則我饒不了你……”
“寧海汐……”韓諾完全迷離著,韶顏說了什麼,他一句也聽不清,更不會記住。
這一夜,兩個男人睡的都很辛苦。
一個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個頭疼欲裂。
清晨,韶顏來看韓諾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起牀了。正坐在牀前,看著窗外的泳池發(fā)呆。讓韶顏驚訝的是,他手裡,握著一杯牛奶。
韶顏走過去,端走他手中的奶杯,神情恍惚的韓諾驀然驚醒,忙伸手去討。
“你又不喝奶,霸佔著幹什麼?”韶顏端起奶杯,喝了一大口。
他知道,有一個人,從小就特別喜歡喝牛奶,所以她的肌膚,白的像剝了殼的雞蛋。
“我在嘗試,總有一天,我要戰(zhàn)勝自己這個壞習(xí)慣。那個時候,就更沒有什麼能夠打倒我了?!?
“現(xiàn)在好像也沒有,因爲(wèi)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你臉皮厚?!?
韓諾微微瞇了眼眸,看了他一眼,輕聲回答:“有!”
“誰?”韶顏又喝了一口。
“寧海汐……”
“咳咳……咳咳咳……”韶顏被牛奶嗆了一口,劇烈咳嗽起來,韓諾忙伸手,爲(wèi)他拍著後背。
“你們不是……已經(jīng)在一起了嗎?你們那叫撲倒,不叫打倒?!鄙仡伩嘈?。
“小爺被甩了?!表n諾的臉色,瞬間黑了幾分:“甩的乾脆利落,完全是一夜纏綿之後翻臉不認(rèn)人的風(fēng)格。”
韶顏又劇烈咳嗽起來,韓諾又幫他拍了幾掌,輕聲問:“諾,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慫?這是我第一次被人甩?!?
韶顏深呼吸,不停調(diào)整嗓子,半晌,幽幽問:“她付你嫖/資了嗎?”
“霍韶顏!”一聲沖天怒吼,在韓家豪宅上方,久久迴盪。
韶顏被踹出去的時候,還緊緊握著那隻牛奶杯,從地上爬起來,又喝了最後一口,咂咂嘴:“好牛奶,好味道!”
雖然險些喪命於暴怒的韓諾腳下,但他的心情,忽然之間,好了太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