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煜的滿心期盼下,破舊的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李煜隔著兩眼淚看過去,一個女子嬌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亮亮的光線,從那人背後照過來,將她籠罩在一個聖潔光環(huán)中。淚眼模糊中,那裡看得清面容,但李煜飢腸咕嚕中,那還顧得上是一位老大爺,還是一位大媽或大嬸,還是一位大嫂,管他是誰,都是救命的神仙。李煜嘴裡不停地念叨:“好香呀,真香,真香”
那女子聽到李煜的唸叨,剛剛一愣,猛然笑了,快步走了進來,到了牀前,看看李煜,笑道:“g&!﹩*﹠?”
李煜在孤獨無望了這麼久之後,隔著淚眼看去,嫣然是一位美眉光臨,心神激盪,遍謝滿天諸神,聽著少女柔柔嫩嫩的話音,眼看著如花笑顏,早已癡了,那還顧得上聽少女說什麼?
那少女轉過身,將手裡的罐子放在桌上,仔細看了看李煜,笑道:“☆☆♀◎☆♀◎☆♀◎?呵呵呵”
李煜聽了笑聲,也醒過神來,剛要回話,突然想起,剛纔沒聽明白說啥呀,問道:“你剛纔說啥?”
那女子也是一愣,略有點遲疑,道:“¢【&G=﨨◎?”
李煜聽著,卻像是現(xiàn)代的江南方言,柔美悅耳,可就是一個字也沒聽出,心中一苦:俺的天呀,沒聽說過哪位大大穿越以後,還遇到方言問題呀,這俺可創(chuàng)了是吉尼斯記錄呀。不過這記錄很讓人有點不舒服耶!
轉念一想,心中也是明白,別說古代,就是現(xiàn)代的交通發(fā)達,廣播電視遍佈神州,也沒消滅了方言,北方人初到江南,要是遇上廣東話,湖南話,蘇州話,哪一個不是雲(yún)裡霧裡?何況這是我一個21世紀的四有新人,來到這不知年代,不知地方的古代呢?算了,反正看少女的模樣和衣著,雖然很是簡樸,卻還是自己腦子中漢人服飾的樣子,只要不是國外蠻族,畢竟還是漢語,總能想法聽的懂得,著急不得,先想法要飯吃吧!
李煜笑了笑,一字一字的說:“聽——不——懂,你——慢——慢—說”
那女子聽了,還是一臉的迷惑,想了一想,略有歉意的展顏一笑,道:“﹩*☆♀&!=♀﨨☆♀◎☆◎◎&☆!&☆♀!”也不等李煜答話,轉身取碗,將瓦罐裡的東西到了一碗,又拿個湯勺,放在碗裡,端著來到牀前。
李煜雖然沒聽懂說啥,但看少女動作,也知道少女的意思是要給他飯吃了,鬆了口氣,只要有飯吃,萬事可以慢慢來。李煜用手撐牀,坐了起來,對少女笑了笑,接過碗來。碗是粗瓷大碗,裡面小米肉糜粥,熬得稠稠的,肉香米香,更加的濃郁。李煜重重嚥了一口唾沫,拿起湯勺,大口的送進嘴裡,米粥雖不是很燙,還是很熱的,一碗下去,李煜已經(jīng)是開始出汗了,少女見李煜吃的香甜,很是欣然,轉身又盛了一碗,遞給李煜。
李煜吃完一碗,肚子舒服了很多,這第二晚,吃的倒是從容了許多,偶爾看看那女子,長的很是清麗,個子不高,嬌小玲瓏,看年紀也不過15、16歲,站在哪裡看著李煜吃飯,雖是好奇,卻也是沉靜從容,李煜心裡讚道:“看來古代人,還真是比現(xiàn)代孩子成熟呀,就這年紀,這份從容沉靜的氣度,實在難得。”
吃完了,李煜看少女還要在盛,趕緊用手指指肚子,雙手畫個大圓,意思是飽了,那少女琢磨一下,相識明白了意思,笑了一下,拿碗出去洗了,等少女回來,李煜指指瓦罐,又對著少女,伸出大拇指,然後學著電視上的樣子,對少女抱拳拱手,少女雖然不是很懂,也想到是稱讚飯做得好,擺擺手,對著李煜說了一句:“蘒﹠﨏兀﹟﹢EW>¥¢~》。”轉身走了出去。
李煜空坐著,姿勢很是不舒服,又仰身躺下,腦子裡又是胡思亂想,沒過多久,外面腳步聲響,房門開處,兩個人走了進來。當先的一個,是一箇中年婦人,布衣木釵,端莊從容,那少女跟隨在後。
李煜撐身欲起,那婦人早快步來到牀前,伸手攔住,仔細看看李煜的臉色,笑道:“公子可是好了些?”
李煜乍聽之下,大是欣慰,這婦人雖然語調(diào)略有生硬,說的卻真是漢語,頗有點四川味的普通話,李煜趕緊回道:“多謝夫人,我好多了,請教夫人,這是哪裡?我怎麼來到這裡?”
那婦人聽李煜說話,很是清晰,雖然和自己所說的長安雅言略有不同,想必也是帶了哪裡的口音,笑著回道:“公子莫急,我們慢慢說。”
又用手指指那女子,笑道:“這是小女蓉兒,適才多有失禮,公子見諒。此處本是偏僻之處,這十幾年來,才漸有人煙,也都是附近鄉(xiāng)下村民搬來,除了妾身,這個村裡都是本地人士,覺得沒啥用處,也就沒教過孩子雅言,不想今日遇到公子,卻是唐突了。”
原來此處是山南西道的興元府,位於古時所稱的漢中地界,乃是從長安入蜀的交通要道。大唐自天寶以後,雖然關東之地藩鎮(zhèn)之間時常征戰(zhàn),但這漢中和東西兩川,東北兩面,均是山巒起伏,戰(zhàn)火波及不到,算得上是大唐最爲平靜的地界,人煙頗爲稠密。等黃巢流擊天下,攻破西京,兩川和山南之地,也開始紛爭不斷,先是王建舉兵進川,然後又與李茂貞爭奪山南之地。原來的世外桃源,翻成了血火之地,平民百姓,那是沒有辦法,只好從繁華之地,紛紛遷往山中避難。
這裡的地勢,本就是叢林茂密,土地肥沃,三山環(huán)繞之中,一條小溪從中間流過,順著小溪,十幾里路,就是興元府的大道,便有不少村民順河而上,逃來這裡,看這裡谷中平原,土肥水便,利於開荒耕作,便定居下來。十幾年的光景,也有了四五十戶人家,耕作的土地,也到了500多畝。一村之人,男耕女織,自給自足。也有遷來的人原本是外地獵戶,就還是打獵過活,獵物除了自己吃,就是換於村民的糧食,再多了,就扛上獵物,沿著小河順流而下,雖然道路崎嶇難走,但有兩個時辰,也就到了山外大道,在村鎮(zhèn)城裡,將野物賣了,換些鹽巴等必用之物。前天晚上,幾個獵戶在回莊的路上,遇到了昏倒的李煜,雖然素不相識,但山民純樸,心地善良,不忍心看他在荒郊野外,凍餓而死,就扛了回來,爲他救治。
而這中年婦人,則是此地人中的一個異數(shù),她自幼長在長安,孃家姓崔,原是清河崔家的一個敗落的旁支,長大後來,被送進權貴家中,做了幾年侍妾,在僖宗逃難的時候,權貴全家都跟著來到了興元,兵荒馬亂之中,那權貴被亂兵殺了,家中的人四散而逃,她本是侍妾,亂時趁黑夜逃了性命,但一個婦道人家,舉目無親,又能跑到那裡去,也就隨遇而安,找了一個老實人家嫁了。
這崔氏雖是女人,但在權貴人家呆了幾年,也頗有幾分見識,知道亂世一起,人命賤如狗,早早就勸著夫家,遷離城鎮(zhèn)村落,來到這荒僻之處,謀一條生路,說起這山莊,還是這崔氏的夫家來的最早。她夫家姓周,爲人實誠,雖然僅有一女,但有幾個堂族兄弟一同在這裡,戶口占了山莊的三成還多,隱然是山莊首戶。
崔夫人問起李煜來歷,李煜本就不知這肉身來歷,更不敢說自己穿越而來,那不被視爲妖魔纔怪,只好推脫傷重忘了。崔夫人已見過李煜擡來時的衣著物品,早覺得李煜必然有些來歷,此時見李煜吞吞吐吐,料到李煜應是有難言之隱,倒也不做深究,一言帶過,談些本地風土人情,然後只安慰李煜,讓他安心養(yǎng)傷。
那周蓉兒在一旁,只是笑著,聽母親和李煜敘話,雖然聽不懂,卻始終無厭煩之態(tài),李煜見崔氏夫人端莊大度,言語之中,多有關切之意,也是感動。心想自己這一穿越,醒來的之時,遇到這樣的人,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心中苦楚也是稍解。
崔氏夫人看李煜漸漸困頓,知道他傷重剛醒,身體虛弱,起身告辭,讓李煜休息,領著女兒轉身去了。
李煜再次醒來,卻是被吵醒的。天已黃昏,幾個青年男子,在外面院裡,說說笑笑,雖然聽不懂,也知道很是歡暢,幾個男聲之中,有一女音,聽起來很是耳熟,料想便是周蓉兒。李煜要是知道,周蓉兒是在向那幾個青年,講述中午見到李煜時,見人淚流滿面,吃飯狼吞虎嚥,說話怪腔怪調(diào)聽不懂的事,估計李煜早就要羞得滿臉通紅了。可惜也是幸好,反正聽不懂,也就靜靜地躺著,琢磨自己的心事。
偶有人進來,見李煜醒了,知道李煜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也就不說,只是看他笑笑,取了應用物件,出去接著忙活,沒過多久,外面一股豬肉的香味飄了進來,李煜猜著,該是打了獵物,在做晚飯了。
過了半個時辰,衆(zhòng)人在屋裡點上松明,將一瓦盆煮肉端了進來,放在牀前,又有人拿來酒罈碗筷,圍在李煜牀前,那周蓉並不在內(nèi),想是已經(jīng)回家。一高個青年,用刀割了一塊肉,用筷子穿了,遞給李煜。李煜心道:都這樣了,也別客氣。再說客氣了別人也聽不懂,還不如省點唾沫。接過筷子,毫不猶豫,張口便咬。這肉不知是啥野物,煮的時候雖然不過是加了點鹽而已,吃起來卻很是鮮美,李煜幾口吃完,對著衆(zhòng)人人,伸伸大拇指,以示稱讚。
那青年又從罈子裡到了一碗酒,遞給李煜。李煜見這酒色略微黃,並不清亮,知道是山村米酒,不會有多大度數(shù),接了過來,一口乾了。那幾個青年,看李煜豪爽,也是高興,那高個青年,笑著又割了一大塊肉,遞給李煜,然後指指李煜的腿,又指指酒,擺了擺手,示意腿上有傷,不能多喝,衆(zhòng)人說說笑笑,開始吃酒取肉,等李煜吃完了,就再給他送一塊,直到李煜擺手,知道他吃飽了,纔不管他。
幾個人在此,直鬧了一個多時辰,才漸漸散去,那高個青年卻留了下來。這青年雖然濃眉大眼,體態(tài)雄壯,卻很是細心,先是服侍李煜方便了,又坐在牀前,邊陪著李煜,邊整理自己的弓箭。青年手裡的弓,弓臂粗如兒臂,長約五尺,上面也沒有什麼裝飾,但打磨的確實光亮,弓弦不只是用什麼野獸的筋膠纏在一起而成。李煜對古代兵器,沒什麼研究,只聽說過啥神臂弓之類的稱呼,什麼三石弓呀五石弓呀啥的,是說開工用的力的大小,實在和麪前的弓也聯(lián)繫不起來。不過看那弓的大小和粗細,想必勁力巨大。這青年手裡的箭支,長近三尺,前面沒用箭鏃,只是竹子削尖,後粘羽毛。李煜猜想,這青年不管射術如何,單這臂力就是不小,堪稱壯士。
夜深了,那青年讓李煜睡了,自己先從外面,抱來一個草簾,鋪在地上,熄了松明,在草簾上一躺,徑自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