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葛六小姐,幾年不見,我還真不敢相信,你就是當年那個滿臉血瘤的醜丫頭。”
“原來是屎公子呀,是呀,往事不堪回首,我也差點認不出你來,想當年某人好色惹事,被人家整的人不人鬼不鬼,三個月出不了家門,而後在學堂惹事,他爹爹被拉到大街上當衆(zhòng)掌臉,某人被執(zhí)行家法,差點斷了自家香火,如此豐功偉績,還真是不得不提。”
俗話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史樑初一見面,就當衆(zhòng)提起葛凱琳小時候的模樣,葛凱琳倒不在乎過去的相貌被人提起,在給福地造勢時起,她的相就是被主要議論的話題。
她對史樑從來沒有好感,自然會針鋒相對。
嘴上說著刻薄的話,心裡疑惑。
史老爺用黴米陷害自家爹爹,爲絕後患,她給賀六說起過史樑這個人,以林莊人的狠絕,怎麼史樑不僅活得好生生的,還出現(xiàn)在縣令大人孃親的壽辰上,觀神情面貌,這一羣男子對他很恭敬,看樣子他的來頭還不小。
“大膽,竟然敢頂撞振武侯爺之子。”
史樑身邊一個男子突起暴喝,震得葛凱琳耳膜生疼。
葛凱武渾身功力蓄勢,隨時準備攻擊。
有五哥擋著,葛凱琳倒不怕。
葛凱武從小練武,受多人指點,葛天俞的平穩(wěn),譚柳兒的霸道,葛仲嗣的無賴,緒祥的狠厲,老和尚的狡猾。賀六的刁鑽,賀十的陰柔,不說他學了十成,至少也有八成。
孫夫子閒得長毛,配製了各種藥浴方子,拿葛凱武做試驗,葛凱武的功力憑空增強不少。
躲在葛凱武身後。葛凱琳稍稍鎮(zhèn)靜心神。正想對策,劉媽塞了個小布包進葛凱琳手裡。
葛凱琳不明所以,打開布包。是她平時玩的甩針,銀白色的針在太陽下泛著刺眼的光。
她身後遠處,憑空冒出兩個人,剛纔暴喝的那個人臉色突然大變。扭頭就跑,沒跑幾步。一頭栽倒在地,衆(zhòng)人上前看,那個人已氣絕身亡。
壽宴上死人是最不吉利的事,客人們紛紛告辭。
吳麗梅幾人當天沒有回去。而是住在自家在縣城裡的飯店。
賀六見著葛凱琳就下跪磕頭,弄得葛凱琳一頭霧水,趕緊扶賀六起來。問他怎麼回事。
“六小姐不知道嗎,您手上的甩針。並不是一般的玩物,而是緒少爺調(diào)動屬下的信物,見此針如見緒少爺。”賀六看了一眼葛凱琳手裡把玩著的甩針。
葛凱琳驚訝:“啊?那這個東西可不能隨便拿出來,否則還不亂套了。”
賀六笑道:“六小姐平時在府裡玩甩針,屬下倒不用認真,今天甩針在外面亮相,屬下就得按規(guī)矩辦事。六小姐也不要太在意,這甩針對不知情的人來說,也就是一件玩物而已。”
你都這麼說了,我能不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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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甩針細細收好,葛凱琳問起史樑怎麼回事,賀六再次下跪。
葛凱琳不耐煩這跪來跪去的,揮手讓他起來說話。
賀六仔細給葛凱琳說起緣由。
振武侯因在戰(zhàn)場上立下了赫赫功勞,是當今皇上面前的紅人,可謂勢力滔天,不幸的是,振武侯雖有妻有妾,卻無兒無女,最喜歡收養(yǎng)義子。
當年賀六得葛凱琳吩咐,要除去史樑,卻得到回報,史樑已被振武侯收爲義子,進出都有人保護,身邊暗衛(wèi)各個是高手,要想對他下手不容易。
想要給振武侯做義子的人多不勝數(shù),振武侯也不是長情之人,只要有了感興趣的新義子,原先視爲寶貝的人,三五個月後,大多會被他厭棄。
當時要是弄死史樑,就是和振武侯翻臉,振武侯依仗皇上的寵愛,從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哪怕對方是皇親國戚,緒祥吩咐,等振武侯厭了史樑再處置也不遲。
不知史樑使了什麼招數(shù),這都好幾年了,振武侯對他還一直寵愛有加,竟然還把藥材生意全權(quán)交給史樑經(jīng)營,史樑這次來鄆城縣,就和藥材生意有關(guān)。
他能出現(xiàn)在縣令家也是湊巧,他昨天才到,今天就是郭氏的壽辰,他自稱大家原是同鄉(xiāng),來爲老太太祝賀也是應當,誰知剛好跟葛凱琳相遇,還因此死了人。
“死的那個人,是不是和我拿出甩針有關(guān)。”
“是,見針如見緒少爺。”
葛凱琳有些不自在,要是總有人跟著,哪怕是好心保護,她還是有種*被偷窺的感覺。
賀六解釋:“今天的事真可謂一個巧字。這幾年雖沒對史樑下手,卻也時時有人監(jiān)視,昨天他來到鄆城縣,監(jiān)視他的人也跟來了,恰巧今天六小姐拿出了甩針。
“今天六小姐只是拿出甩針,沒進一步指示,監(jiān)視史樑的人就只爲六小姐排除危險,並沒現(xiàn)身六小姐身邊。
“六小姐放心,他們和暗衛(wèi)不同,並不隨時在近處,他們有自己的方法曉得信物出現(xiàn)。”
葛凱琳這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些。
以史樑那記仇的性子,他當衆(zhòng)出了大丑,必不會善罷甘休,葛凱琳原以爲,以史樑如今的能力,更會睚眥必報。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天以後,史樑除了做些和藥材生意有關(guān)的事,就是遊山玩水,或是舉辦詩會樂會之類,弄些風雅之事,倒像是那天發(fā)生的事和他無關(guān)。
漸漸地,鄆城縣到處都能聽到,振武侯最得寵的十八子,不僅才貌雙全,還以助人成事爲己樂,總之到處都是對史樑的讚美聲,就連史樑還沒成親的事,都傳的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一時間,許多閨中女子動了芳心,想方設法要在史樑面前露個臉,或讓自家父兄請史樑來家做客。或在路上弄個偶遇什麼的,更有甚者直接託媒上門說合,哪怕做妾也成。
聽著賀六每天的回報,葛凱琳冷笑,狗改不了****,說什麼才貌雙全,說什麼助人爲樂。他所有的目的。只不過是爲好色做鋪墊而已。
京城大將軍府書房裡,緒祥正用炭筆書寫密函,葛凱文從外面進來。
緒祥也不避他。繼續(xù)寫著,邊問:“情況怎麼樣?”
葛凱文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答:“已墜入芳草地。”
緒祥冷哼:“老匹夫,竟選了這麼個廢物擔大任。真是找死。”
將寫好的密函遞給葛凱文。
葛凱文匆匆看了一遍,疊成小元寶塞進袖袋。道:“你最好動作快點,史樑好色成性,他既然見過凱琳的面,必會被凱琳的美貌吸引。以我家和他家的過節(jié),他也必不會放過這麼好的報復機會。”
“我已撒出部分外圍隱衛(wèi)在葛鎮(zhèn)周圍,賀六得我指示。已將甩針用處的用途告訴凱琳,只要凱琳亮出甩針。隱衛(wèi)必會護葛家大小周全。”
葛凱文點頭,問緒祥:“你當真只當凱琳是妹妹?”
緒祥反問:“你有什麼話要說?”
葛凱文道:“這麼重要的信物,你竟然當玩物送給凱琳,還有那盒飛針,你不要告訴我也只是你練武用的暗器而已。”
緒祥默然不答。
葛凱文又道:“凱琳今年十五歲,你就順著年齡刻了十六個木雕,比我們幾個當哥哥的還要寶貝她,你不覺著你的做爲,已經(jīng)超出當哥哥的感情嗎。”
緒祥凝眉。
葛凱文言語冰冷:“要是你對凱琳是男女感情,那就趁早斷了這個念頭,凱琳只是小小鎮(zhèn)長的女兒,要是跟了你,連妾侍的名分都輪不到,你覺著,我葛家會答應她嫁你嗎,哪怕你用強權(quán)納了凱琳,以凱琳的性子,她會願意做你衆(zhòng)多女人裡的一個嗎?”
沉默片刻,緒祥沉聲道:“我只是當凱琳是我的八妹,沒有別的。”
“最好是這樣。”葛凱文說得毫不客氣。
緒祥渾身凝起冷氣,葛凱文卻是不懼。
兩人正僵持著,下人通報,吳子易求見,緒祥讓人帶吳子易到書房。
吳子易進門見兩個人的神情,好奇:“你兩個這是怎麼了?”
這倆人從來都是各幹各的,就是在一塊也像陌生人一樣,兩個人鬥氣他還是第一次見。
葛凱文沒吭聲。
緒祥接了腔:“吳將軍怎麼白天就來我府上了,不避嫌了?”
吳子易倒也直接:“再避也照樣嫌,我就四個外甥,三個都在你兄弟手下,朝裡朝外都已把我劃歸爲親王一派,我哪裡還有必要避嫌。”
平時他就常和緒祥兄弟聯(lián)手,那也只是暗中行事,他這麼講,算是明確了自己的態(tài)度。
緒祥點頭,又問:“王爺情況怎麼樣?”
“不是很好,”吳子易嘆息:“人已瘦得脫了形,說話很費力,大將軍還是去看看吧。”
緒祥沉默。
葛凱文的臉色緩和下來,向吳子易詳細說起這次的計劃。
吳子易冷哼:“一個靠屁眼吃飯的人,竟做美夢想當太子,還真不知死字怎麼寫。”
振武侯好男風,妻妾不過只是擺設,他從來不碰女人,名義上好收義子,實則暗養(yǎng)禁臠。
說完正事,葛凱文才問起吳子揚:“小舅最近怎麼樣,五表妹有沒有消息?”
吳子易搖頭:“你小舅乾的差事就是找人,他跑了不知多少地方,還是沒有音薇的音訊,你小舅比我小了十多歲,看起來比我還要老幾歲。
“我離家時還沒有他,我和他雖是兄弟,卻沒話可說,你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和你倒是親近,有空你多去看看你小舅。”
“嗯,我有空就去,音容和音華表妹有沒有常去看望小舅和小舅母?”
“音容倒是常回府來,和你小舅母不是很親近,反倒和你二舅母很親熱,音華只在逢年過節(jié)纔回府,也只是匆匆點個卯而已,和你小舅還能說幾句話,從沒理會過你小舅母。”
又談論幾句,吳子易告辭,葛凱文也回到自己的屋裡。
緒祥一個人在書房,反覆想著葛凱文那番話,他對葛凱琳到底是兄妹情,還是男女之情。
想來想去卻是想不出頭緒,乾脆去練武場和家將們一通廝殺。
緒祥口裡的王爺,就是他的親爹煊赫親王。
煊赫親王得了消渴癥,隨著病情加重,煊赫親王在****上越來越力不從心,他不甘心,找來些壯陽偏方,仍是****無女不歡,直至落得個形如槁枯,只是在等死。
緒祥考上武舉後,他大哥向皇上推舉他隨軍駐守邊關(guān),緒祥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又因是皇上的嫡親侄子,皇上封他爲大將軍,賜大將軍府,就和親王府打?qū)﹂T。
這是皇上故意的,想緩和他父子之間的關(guān)係,父子之間不管有多大仇恨,畢竟血濃於水。
皇上雖育有子女,要麼沒成活,要麼早早夭折,朝廷內(nèi)外紛紛猜測,皇上可能會立緒祥兄弟中的一個爲太子,皇上自己也曾表露過這個意思。
緒祥的大哥一副和氣樣,卻老謀深算。
而緒祥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張冷臉,沒誰見他笑過,處事狠厲毫不留情。
那些曾經(jīng)和親王府作對的人覺著,不管皇上立他兄弟哪個爲太子,一旦太子繼皇位,自己必不會得好下場。
振武侯就是覺著自己沒有好下場的一個,他想幹脆來個先下手爲強,自己當皇上。
幾年來,鎮(zhèn)武侯沒停歇過秘密籌備,他收養(yǎng)的義子大多都是他的心腹,史樑就是被他以做藥材生意爲名義,派到山多地少的鄆城縣,勘察能暗藏兵力的地方。
鄆城縣到處是山脈,要是騎快馬,離京城也只有幾天的路程,只要起事前幾天,暗藏的兵力沿著山脈前往京城,必會神不知鬼不覺,勝算的機會很大。
這麼機密而齷蹉的事,緒祥當然不會讓葛凱琳知道,只讓賀六揀能說的告訴葛凱琳,以備危急時葛凱琳自保並保護家人。
家將們覺著自家大將軍今天反常,拼了命地和他們對打,可當他們用全力格擋時,大將軍又像被抽了魂一樣沒了力氣,自己還沒緩過氣,大將軍又元魂歸鞘,忽發(fā)狠力,弄得家將們莫名其妙,狼狽不堪。
葛凱賦來到練武場找緒祥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
緒祥的長槍扎向家將喉嚨,家將卻已來不及躲避,葛凱賦抽出腰裡纏著的軟鞭,捲住家將往後一拉,大喝:“大將軍住手,再打他就被你打死了。”
緒祥回過神。
剛纔跟他對打的家將脖子已冒血,他上前先點穴止血,又從懷裡掏出傷藥撒在傷口,責問:“你今兒個怎麼這麼疲沓?”
受傷的家將不能言語,旁邊有人替他答:“大將軍,不是小的們今兒個疲沓,而是大將軍您根本就魂不守舍。”
緒祥一愣,繼而面無表情接著處置傷口。
“哦,大將軍今兒個怎麼啦,竟然會魂不守舍,難得呀,哈哈。”
葛凱賦雖不像小時候那樣處處跟緒祥唱反調(diào),卻也不會放過任何能讓緒祥難堪的機會,即便緒祥大多時候?qū)λ奶翎叾紱]有迴應,他依然樂此不彼。
這會兒要不抓緊機會奚落緒祥幾句,那就不是葛凱賦了。
緒祥給家將處置好傷口,問葛凱賦:“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葛凱賦恢復正色:“已有人在他的人裡宣揚,振武侯起事,只爲哄他的禁臠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