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樂菱而言,盤笠面紗肯定不是寶物,不過一女子外出時遮面用的飾物而已。早前藍淼兒一見面也是索要這頂紗帽,目的也並未超出盤笠面紗的正常使用範圍。但這玉聖看見紗帽卻跟見了仇人似的,三番五次投來怨毒的目光,此時更明言要這頂紗帽,樂菱不得不起疑心,至於嗎?
遂想到前不久王修士的聖光被自己輕易化解,聖皇宮方面肯定也得知了這消息。
自己當時正是戴著這頂紗帽,且騙王修士說這面紗剋制他那聖光,那麼,就玉聖自身而言修爲不過幾珠,能用來對付人或所謂的魔也只有攻擊靈魂的聖光,如此一來,她就有恨這紗帽和索要紗帽的理由了。
且聽玉聖那口氣甚至連屬神都不在乎,聯想到自己能做神級裝備的傳聞,可見她還真將這紗帽當成剋制她念力的法寶了,急欲取之。露西芬也很可能抱有同樣的心思。
樂菱這些想法只在數念之間便完成,正暗地裡好笑,卻聽藍淼兒一聲清叱,對玉聖喝到,“你先勝了我再說!”手腕一動,將臂彎中的絲帶抓在了手中,原本柔軟的一條淡藍色絲帶瞬即變成了一條軟鞭。
藍絲帶竟是藍淼兒的武器,樂菱微愣之後再次一笑,難怪她不肯拿來交換,隨即喊了聲,“藍姐姐退後,紗帽她拿不去!”卻不向藍淼兒索要紗帽繼續行騙,身形一動,擋在了藍淼兒和玉聖之間,手腕亦是一動,一把火靈彈滑落指間。火靈彈是自己目前擁有的攻擊範圍最大的武器,用它來阻擋露西芬和狼獨孤當最合適。
藍淼兒先前也聽樂菱說了這是她與玉聖的屬神宿命戰。此時也不好逞強,於是退至一旁觀戰,手中藍絲帶仍呈軟鞭狀,顯是隨時準備出手。
樂菱心中一暖,回目看向玉聖,心道我不帶盤笠面紗她應放心攻擊了吧,先收了她的念力再說。於是飛昇至半空,伸出一手對玉聖招了招。朗聲說到,“以聖虎的名義,我鸚鵡伶先讓你三招。玉聖大人請吧。”
狼獨孤說是不管玉聖,還是站到了離玉聖最近的臺階處。樂菱見狀暗地裡冷笑一聲,也留意了一下站在象印和神狼父祖後面仍一副深藏不露的撒**師。
彼時那玉聖卻再不答話,眼中怨毒更甚,面孔扭曲似使出全身力道。擡手發出一道遠超王修士的強勁金白光直擊樂菱雙眼。樂菱怎會讓她如願,瞬即閉目打開意識,將金白光收入了聖蓮空間,再睜眼時,看向玉聖譏笑到,“就這點本事?還有嗎?”再來再收。
樂菱閉眼睜眼只在霎那間。衆神只見玉聖滅血魔時發出過的奪目聖光射向樂菱,原以爲樂菱再怎麼也會有所反應,然樂菱卻毫不閃避,聖光擊中樂菱後轉眼消失。
誰也沒料到樂菱竟會硬扛聖光,再看她時竟絲毫無損,猶出言譏嘲。一時間,衆神驚疑、放鬆的都有,面上卻無人顯露。只藍淼兒妙音清麗,大讚了一聲,“好!”心底卻也暗暗吃驚,不知那金白光是何物,憑自己的魂力看一眼也覺頭暈目眩。卻被樂菱輕易化了去。
見樂菱無礙,衆人當即又看向玉聖。樂菱說讓三招,一招已過。且看她又如何應對。
但見那玉聖卻反如被抽掉了靈魂一樣,面色慘白目光空洞地望著半空中的樂菱,扭曲的臉漸漸平復,恢復了美麗,然卻又立刻浮現出古怪的笑來,分明帶著得意和驕傲。衆人見狀盡皆一愣,樂菱亦是微愣,正莫名其妙,卻又見玉聖忽地腳下一軟,緩緩向階梯下倒去。
狼獨孤一閃身便抱住了玉聖,嘴裡無聲地罵了句什麼,再一看懷裡的玉聖狀似已昏迷。
狼獨孤忙抱著玉聖躥回臺階上,象印隨即前去爲玉聖搭脈,良久,象印才擡頭對天上的樂菱遲疑地說到,“伶王殿下與玉聖的挑戰……只怕要中止了。”
見到這戲劇性的一幕,樂菱一笑,挑眉問道,“爲何?”
象印表情猶喜猶憂,甚是奇異。仍遲疑了一下,才說到,“玉聖有……,有身孕了。”
樂菱一怔。在場衆人亦是一愣,隨後表情各異。
“?。烤捦跣钟泻⒆恿??”猴越驚喜地叫了一聲,不管不顧地躍了過去。
蟒泰也傻傻地笑了起來,“緬王兄也有孩子了,哈哈——”笑到中途戛然而止,緊張地望向樂菱。
狼獨孤一陣無措,欲放下玉聖又覺不妥,忽又想到什麼,偷眼向半空中的樂菱看去。只見樂菱懸停在空中,神情與那天在清荷軒時沒什麼分別,安靜得出奇。狼獨孤猶豫了一下,目光滑過無喜無憂一臉疑色的神狼父祖,探向撒**師。
撒**師頭也不擡,裹著白色斗篷平緩地向前挪動腳步,經過狼獨孤時略略停頓了一下,斗篷下半露的乾癟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隨後便在臺階邊沿處朝向廣場盤腿坐了下來,半隻夾著拖鞋的赤足仍露在白袍下襬處,嘴裡低聲地念了起來,聽不清所念何經。
狼獨孤卻似得了某種啓示,再看了樂菱一眼之後,咧嘴一笑,隨即抱著玉聖化作綠光往聖皇宮方向飛去。象印猶豫了一下,竟也化光跟了上去。
蟒泰和猴越又湊到了一起,縮在一邊不敢正眼看向樂菱。神狼父祖也面現戒備之色,後退了數步。撒**師繼續盤坐唸經。
藍淼兒飄然升空來到樂菱身邊,看向樂菱正要開口說話,卻猛吃了一驚,只見樂菱眉間眼角隱隱浮現出三道黑線,黑紫色的長髮在空中緩緩舞動起來,卻絕非被風吹拂的恣意。
清純的樂菱忽現妖異美態,藍淼兒驚疑地問道,“伶兒你怎麼了……”
樂菱猶似不覺自身變化,靜靜地回到,“藍姐姐。你有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你的一切會被過去的你拿走?”
藍淼兒見樂菱看似清醒,眼中卻一片迷茫,說出的話也毫無頭緒。正想再問,卻見天地廣場方向遠遠劃空而來一道銀光和一道黑白光,那黑白光藍淼兒再熟悉不過了,不由“哼”了一聲,隨即又高興地說到。“伶兒快看,你那神鷹王子來了。”
樂菱聞言卻頭也不回地迅速往遠處飛去,很快又沒入了虛空。
就在樂菱消失的那一剎那間,一道銀光疾射而至,在樂菱消失的前方擴散成了一個五丈大小的銀色光圈。緊接著又一個七丈大透明光圈幾乎同一時間散開,與銀色光圈形成了內外兩重光圈。
鷹緬瞬即也抵達光圈處,那透明光圈發自撒**師。撒**師仍盤坐在原位,也不知他是在幫鷹緬,還是一早就存了這心。緊隨鷹緬身後趕來的墨師一通繁複快速的手訣打出之後,又在兩重光圈外形成了一個更大的灰白色光圈。
眨眼功夫,元老院殿前廣場東北上空,便出現了一個九丈大的灰白色光球。內裡尚銀光閃動。臺階上的神狼父祖,殿前廣場上的蟒泰猴越,半空中的藍淼兒,全看傻了眼。
鷹緬、墨師和撒**師各施身手,擺出了一個三重結界,結界中被困之人顯然是樂菱。
墨師凝神查探一番後,吃驚地搖了搖頭,“不在。沒攔住她。”
鷹緬頓時渾身一顫,面色變得更加蒼白。墨師忙又結了一道手印,打出一道青光融入了鷹緬後心。鷹緬稍有緩解之後,恢復了冷靜和自信,擡起依舊毫無血色的俊臉看向光圈說到?!八谘e面?!边@會議原本並無危險,聖皇宮雖有意神級裝備。卻不至於傷害伶兒,哪知竟會發生……。當鷹之心語傳來時,已知會出事,想不到還是來晚了。
墨師聽到鷹緬的話後,再次凝神探查,良久,仍搖了搖頭。
盤坐檯階邊沿處的撒**師忽開口說道,“呵呵,伶王殿下是在裡面哪?!?
鷹緬和撒**師的話,堅定了衆人的想法。
如是,鷹緬、墨師、撒**師各自守護著自己的結界,誰也沒離開。按撒**師的說法,他不過一苦行者,在哪裡都可修行。於是撒**師遠隔衆人也一人苦守著。
鷹緬自是不可能離開。樂菱那聖蓮空間無人知曉,但鷹緬卻知她能在自己神王光中遁跡。撒**師的依據就不清楚了,或他是因相信鷹緬,誰不知鷹目能放千里呢。墨師則能在虛空中搜尋到靈氣隱身的人,他在結界內沒發現樂菱的身影,但又見鷹緬如此肯定,故才半信半疑。然雖仍抱有懷疑,卻也沒放棄。
三日之後,墨師終於開口說到,“……或在別處再找找看?”他心裡有更大的隱憂,好在各處均未傳回天地異動的消息,否則早就坐不住了。但外面越是沒動靜,更證明鷹緬和撒**師判斷是正確的。
同樣在墨師身邊守了三日的藍淼兒當即鄙夷道,“別人都能堅持,就你想法多?!绷鎯簛K未回到雞族,她和白寒俊也相信伶兒一定是在結界中。然她到底怎樣了?
衆人唯一覺得安慰的,是結界內也一直沒發生天地異動。
鷹緬靜靜守候,不吃不喝。蟒泰和猴越急得上竄下跳,象印只好時不時便往他體內灌注木靈力,增加生機。不知神王是否也能辟穀,但辟穀顯然屬於修行。
接近傍晚,一點紫光突然閃現在九丈灰白色光圈內的銀光中心,停頓之後,隨即紫芒大放,一道紫光一層層透穿光圈,眨眼間繽紛絢麗的紫翼便閃現在最外層的灰白色光圈外,且毫不停留地朝東極速飛去。
今夜,又是一個傳承日。
藏在聖蓮空間中的樂菱不得不破關而出。無物不穿的紫翼,任何結界都沒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