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館裡顧鬆柯的話一字一句像尖銳的刺扎入他的心臟,他太瞭解陸漠北了,所以一句話就可以把陸漠北推入地獄傷的徹底。
陸漠北其實很迷惑,明明是那樣善解人意的顧鬆柯怎麼會像變了個人一樣,發火發的沒有原因,冷漠起來不留餘地,他記不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竟讓顧鬆柯厭惡至此。
大學畢業後他們是異地,期間有過爭吵和冷戰,可這些都不至於讓顧鬆柯一走五年。
陸漠北百思不得其解,喝完水他便躺在牀上閉目養神。
輾轉數次,他還是睡不著,見面時要說什麼呢?那些深夜無眠時的對白貌似都不怎麼靠譜,他怕自己的一腔熱血後說出什麼不合理的話再次嚇跑顧鬆柯。想了許久,陸漠北苦笑,幾百萬的投資自己十幾分鍾說服投資方,可面對顧鬆柯時卻是醞釀了五年的情緒。
陸漠北在天微亮時便給李沐陽打電話,問顧鬆柯地址,李沐陽告訴他後便掛了電話。
李沐陽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自己無非是把顧鬆柯推入另一個人的懷抱,有時候他也寧願顧鬆柯過得好一點,他覺得自己的喜歡從來不是自私狹隘,若是顧鬆柯的生活能有一點生機,他願意承受那種嫉妒得發瘋的情緒。
“大概,我是瘋了。”
陸漠北買了早點便往顧鬆柯的住處去。
小型公寓外圍鬱鬱蔥蔥的松柏,還有供人休息的精緻小亭,他就住在這樣的環境裡,他離開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
陸漠北敲門,顧鬆柯打開門看到對面拎著食物的陸漠北有些愣神,他預料到陸漠北會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陸漠北笑得人畜無害,“早上好,我買了早點,吃點吧。”他看著穿著純白睡衣的顧鬆柯用手揉著眼睛,像個迷濛的孩子。
顧鬆柯側側身子,陸漠北走了進來,很是熟悉地右轉把早點放在餐桌上。顧鬆柯的房子是按他們以前合租的房子裝修的,這個想法讓陸漠北很興奮。
他打開早點包裝調好醬汁,顧鬆柯剛好從洗手間走出來,兩個人很平靜地吃早餐,平靜到沒有任何交流。
吃完早餐,顧鬆柯看向對面慢條斯理喝豆漿的男人,像多年前他們彷彿還是熱戀中的小青年一樣,歷經種種也只是一場噩夢,要不是心臟裡流出酸楚,他真的會以爲那只是場噩夢。
“你來就是爲了陪我吃頓早飯?”顧鬆柯抽出紙巾擦拭著手指。
“也不是,我本來從A市過來想看看你,想詢問一下你的情況,再告訴你很多這五年我的狀況,我有很多話想同你講,但我現在也只是想同你吃點早飯,告訴你我愛你。”陸漠北微笑,眼裡夾雜著苦痛和委屈,還有無法複製的深厚的感情。
“陸漠北,五年前我走的很狼狽,很懦弱,但我無論以怎樣的姿態我們都已經分手了。”
“是很狼狽,連句再見都沒有,分手?我記得你跟我說話時的每個語句和表情,但我不記得你告訴我陸漠北,我們分手了”陸漠北撕扯著手裡的湯包,“留下條短信就是分手?悄無聲息地離開就是分手?我陸漠北就沒有見過你這麼自私的混蛋東西!”陸漠北站起來,他的的眼神像刀一樣,剜在顧鬆柯身上,讓他無處遁形。
“陸漠北,我是混蛋,你怎麼不走啊!”顧鬆柯也站了起來,微仰著臉,眉宇間盡是怒氣。
“我也覺得自己挺賤的,你明明就是故意走掉,我傻呵呵地找你,沒有希望,沒有線索,大海撈針似的尋找,我也想過放棄,可我就是不甘心。”陸漠北自嘲一笑,令人心酸。每次一想到顧鬆柯這三個字,他就渾身鬥志,又談何放棄。
“我既然能悄無聲息地走掉就沒打算讓你找到我。”顧鬆柯垂下眼簾“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明明是你犯了錯,還能這麼道貌岸然理直氣壯地出現在我面前,還搞得像這個世界都欠你點什麼,陸漠北,今天你算是讓我長見識了。”顧鬆柯看著他,眼神裡的噁心和鄙夷毫不掩飾。
“犯錯?我究竟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值得你這個樣子的對待?”陸漠北看著顧鬆柯,無力又難過。
噁心麼?陸漠北看著顧鬆柯的眼光覺得心臟像被人放到硫酸裡一樣,刺痛又煎熬。
顧鬆柯瞇著眼厭惡的表情讓陸漠北覺得自己像在海里的貓,窒息般的難過撲面而來,壓抑得他說不出話來。面對自己費盡心思尋找和想守護的人,他袒露著自己最柔軟的內心,卻被這個人毫不留情地刺了一刀又一刀。
顧鬆柯沒有說話,徑直走進書房,翻找著最底層的東西,像翻找著自己內心最深刻,最醜陋,最不願接觸的那一陰暗面。記憶和著疼痛感,以鋪天蓋地之勢席捲而來,把他淹沒在酸澀的海洋裡,無法自拔,無法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