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對不起。”雲書的聲音裡聽出了哭腔。
我微微笑著摸摸他的頭:“乖,媽媽不怪小書,小書趕緊找找開關,找到了媽媽就不怪你。”
“開關,是不是就是那個東西?”雲書擡起手指著某個地方。
我擡頭看去,卻是幽暗的一片,基本上看不清楚。不過我相信雲書,朝著那裡走去,然後伸手摸到了一片冰冷的牆,順著牆慢慢摸著,似乎真的摸到了一個東西。
幾乎不費力的就按了下去,剎那間,整個房間都亮堂了起來。
我眨了眨眼,適應了一下這裡的亮光,還沒看清楚房間裡的模樣,我就聽到了雲書吸氣的聲音:
“媽媽!”
下意識擡頭望去,我徹底愣住了。
對面的牆壁掛滿了畫,都是水墨畫,畫的主題也只有一個,都是畫了一個女人,一個長頭髮漂亮女人。
慕琉月。
一幅又一幅畫,每一副都是慕琉月不同的模樣,嬌羞的樣子,開心的樣子,低頭彈琴的樣子,在一大片海棠花之中的樣子……
甚至於,我還看到了一幅我很熟悉的畫,也是慕琉月的樣子,而至於我爲什麼記得這麼清楚,那是因爲……我曾經親手將它燒了。
當初的記憶浮現在腦海裡,我還記得慕子彥跟我說的每一個字,還有我看著那幅畫被火星慢慢吞噬,到最後化作一堆灰燼。可是如今,我又一次看到了它。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一時間,我似乎已經將雲書遺忘了,邁著腳步朝著那幅畫走過去,只感覺雙腿被灌了鉛一樣沉重。
好不容易走到那一副畫前,我伸手將它摘了下來,手慢慢地撫摸著這畫上的人,慕子彥說過,這畫裡曾經住著一個畫靈……
可是我還沒想完,畫裡的慕琉月的眼睛卻突然動了,在我懷疑自己出現幻覺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出現在房間裡:
“怎麼是你,君笙呢?”
怎麼是你……
君笙呢……
君笙……
“你沒死?”我幾乎控制不住聲音的顫抖,怔怔地望著她。
她卻冷笑了一聲:“死?我爲什麼要死?”
“阿彥說了,你的靈魂被堯兒吃了,你……”
不等我說完,她卻打斷了我的聲音:“你真以爲君笙會這麼對我?他不過是爲了騙你罷了,七月,你真以爲你這個冒牌貨能夠假冒我不成?”
“我不是冒牌貨!”我幾乎厲聲喝道。
可是對方卻只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媽媽……”雲書突然出聲,伸手拉住我,“她是誰?”
“她是……”
慕琉月突然瞪了眼,語氣也是一邊:“你又生了孩子?”
我笑了:“是啊,不行嗎?”
“你!你怎麼可以……”她的目光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恨不得把我吃了,“你怎麼可以給君笙生孩子,他答應過我的,他答應過我的……”
“他答應了你什麼?”我也冷冷地看著她,“憑什麼我不能替他生孩子,我纔是他的妻子!你是什麼東西,你連鬼都算不上,不過就是一個畫靈罷了!”
“七月!”她咬牙切齒喊出我的名字,“你居然敢給他生孩子,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
聲音戛然而止,慕琉月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不是君笙的孩子,哈哈哈哈哈,這個孩子沒有君笙的血脈,他是將臣的後代,哈哈哈哈……”
我心頭一凜,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夠這麼快遞就看出了雲書的身份。
慕琉月看著我,眼裡充滿了泄恨的得意笑容:“七月,你個不守婦道的蕩婦,你居然背叛君笙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你個賤人!”
我用力一掌拍在畫上,手中的陰刃也掏了出來:“你再說一次?”
“你想幹什麼?”在看到我手裡的東西之後,她面色驀然大變,臉上的笑容也是瞬間地消失了。
“幹什麼?”我嘴角微微揚起,“我要幹什麼你難道猜不到嗎?當然是毀了你!”
“你敢?!”她惡狠狠地出聲。
“你看我敢不敢?”
同一時間,耳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我恍若沒有聽到,手裡的陰刃高高舉起,沒有絲毫猶豫地用力往下扎!
然後就在我要扎進畫裡的時候,陰刃卻不受控制脫手而出——
“爸爸!”
我聽見了雲書興奮不已的聲音。
擡頭望去,陰刃出現在慕子彥手中,不用想,除了我,能夠控制陰刃的也只有慕子彥一個人了。
“君笙!”
畫裡的慕琉月興奮地出聲。
我將畫拿在手裡,看著出現在房間裡的慕子彥,沒有說話。
慕子彥看著我,慢慢朝著我走來:“你在做什麼?”
我笑了下:“不是顯而易見嗎?我看這幅畫看不順眼,我要毀了它。唔,準確地說,我看這裡所有的畫都不順眼……”
慕子彥眼眸微微瞇起:“把畫給我。”
手驟然捏緊了畫軸,臉上的笑容已經快要維持不下去了:“理由?”
“我說,把畫給我!”慕子彥的聲音冷了下來,漠然地沒有任何感情,反倒讓我聽出了警告的意思。
“我要是不給呢?”我擡頭看著他,沒有絲毫的畏懼。
慕子彥的眼眸裡閃過血光。
我清楚地知道那血光代表了什麼,是殺意。而爲了一幅畫,慕子彥居然對我起了殺心!
突然間,我想笑,在聽到畫裡的女人急促地呼喊“君笙”的時候,我也終於笑出了聲:“慕子彥,沒記錯的話這幅畫我已經燒了,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告訴我,畫裡的靈已經被堯兒當做補品吃掉了,那麼這個女人又是誰?”
慕子彥只是看著我,沒有回到我的問題,反而重複了一遍:“把畫給我!”
“媽媽……”雲書抓著我的手,不安地呼喊著我的名字。
我低頭看了一眼雲書,後者的小尖牙亮亮的,晃了我的眼睛。恍惚中,我彷彿看見了莫臻站在我面前。
“好,我還給你。”我出聲。
慕子彥說將手朝著我伸過來。
我擡手將畫給他,然後就在快要碰到他的手的時候,卻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地就用力將手裡的畫撕成了兩半!
一聲慘厲痛苦的尖叫聲頓時劃破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