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聞鬼事
身後小毛子的聲音已經完全的變了,變得不再是政福熟悉的聲音,而是一股陰森帶著冰凍骨髓的寒氣,那句話從語口中說出來傳入政福的耳膜,他便清楚的知道這下小命算是交代在了這裡。
藉著墓室裡面黑影綽綽的昏黃油光,政福一把丟掉肩頭的檀木盒子,儘管他覺得自己這次逃命,連當年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然而直到與地面摩擦的兩條腿骨似乎都碎了,仍然沒有跑回距離自己僅僅幾米之隔的甬道。
甬道清晰的印在眼前,卻無法伸手觸及,頓時心裡面那股奔命的底氣,瞬間就消失無遺,腳下一軟整個人便想被人剔去了骨頭,猛的一下就癱倒在地,粗喘著濃重的氣息,閉著眼睛也不敢看周圍的一切。
“你跑呀……接著跑呀……我看著呢!”
政福倒著地面上使勁的搖晃著自己的腦袋,心臟的跳動似乎就要擊破胸腔躍出身體,耳膜傳入的聲音卻清晰的聽見是女人發出來的,雖然一度認爲自己受到驚嚇產生了幻聽,但是閉著的眼皮前逐漸的出現陰影,政福知道“她”貼在了自己的額前。
“啊……”
政福乾燥的嗓子裡面猛的發出一聲苦叫,身體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探出雙手狠狠的推了一把緊貼自己上方的身影,然而這一把抹去,他的雙手便像是被鐵鉗卡住一般,停留在半空無法動彈。
政福叔的心中不禁喋喋叫苦,沒有看清楚自身上方到底是什麼玩意,就貿然伸出手去推,現在雖然悔不當初卻沒有任何改變的辦法,本以爲接下來將會像乾柴一樣被人輕鬆的扭斷脖子,然而他躺在地面上等了半晌,卻發現抓住自己雙手的玩意停止了下一步的動作。
“你他孃的,楞個球!還不起來幫一把……”
傻了眼的政福叔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躺在地面上,這一句話傳進自己的大腦,人求生的本能使得他立即反應過來,抓住機會猛的扭動雙手,想要使出就地打滾,逃離出去。
然而政福叔這次又錯了,低估了抓住自己雙手的力度,狠下勁猛的扭動雙手,只感覺兩隻手臂的骨頭像是裂開了一樣,一股鑽心的疼痛傳入大腦神經,不自覺的又再次躺回到原地。
“什麼東西卡住了我的雙手?”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敢睜開自己雙眼,只好開口問旁邊的人。
“你睜開眼看看就知道,別說話。”
政福叔叔聽聲音知道黑眼鏡也進到了墓室裡,猛然睜開眼睛看見黑眼鏡在小毛子叔叔身後死命抓住他的前胸,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樣子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自己的雙手也正被小毛子叔叔堅硬的五指死死扣住,目瞪口呆的政福望著一臉鐵青色的小毛子,嘴角若有若無的勾勒出一抹怪異的笑容,渾身不禁猛的一個哆嗦,打了一個寒顫之後,從牙縫裡面擠出幾個字:“怎麼……怎麼回事?”
“屏住呼吸,堅持住。”
黑眼鏡抱住小毛子的胸口,用胳膊肘死死的抵住他的咽喉,騰出一隻手,僅在一瞬間就從衣服口袋裡面摸出一塊鬼印,朝著小毛子的咽喉處猛的拍了下去。
“嘶——呼”
頓時伴隨著一絲尖銳刺耳的嘶嚎聲,從小毛子微張的嘴裡面發出一道濃醜的氣體,政福叔原本緊緊鎖住的雙手立即也得到鬆開,小毛子叔叔卻像是一灘爛泥一樣,鬆軟的身體重重的倒在地面上。
政福叔叔連滾帶爬的跑到安全區域,纔回過頭惶恐的眼神望著坐在地面上的黑眼鏡,良久之後緩過了神,才微微開啓嘴脣,結巴的說道:“黑……眼……眼鏡哥,你咋……咋地來了?”
黑眼鏡此時看著像死蛇一樣倒在地上的小毛子,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說道:“我不來,你們還有命嗎?”
政福叔叔抹了一把滿臉的冷汗,踉蹌著走到黑眼鏡身邊坐下,遞上一支菸,兩人抽了幾口之後,大腦算是徹底的醒過神,政福嚥下一口唾沫,開口說道:“咋回事?”
“你們在移動檀木匣子的時候,泄露了裡面凝聚的‘刃氣’,這才導致這個墓室裡面的氣勢發生了改變,剛剛要不是我來的及時,你們兩人現在已經在給閻王磕頭了。”黑眼鏡寧滅手上的菸頭,望著指了指小毛子說道:“他就是吸入那柄刀的‘刃氣’纔會心性大變,若不是發現的早,他也會和我爹一樣!”
政福瞧著黑眼鏡頓時感到奇怪,在這樣昏暗的地下墓室裡面,自己都看不清楚前方十米以外的物體,他還戴著一副墨鏡,心下本想問問,但是想到可能他這個人有這怪癖,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黑眼鏡看到政福低著頭,半天沒有講話,推了他一把說道:“眼睛扣下來了沒有?”
政福聽到黑眼鏡還記得這茬子事,心中不禁猛的一顫,說道:“現在既然你自己都來了,還是自己動手吧!”
黑眼鏡瞪了他一眼,雖然隔著一層厚厚的黑色,卻還是讓政福感到了一陣不舒服,只聽得黑眼鏡說道:“我要是自己動手,還用你們倆下來幹什麼?”
政福沉默的低下頭,他本想問清楚這到底是爲什麼,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們先把小毛子弄醒,三個人幹完事情早點出去,這裡太邪乎了。”
黑眼鏡獨自點上一根菸,狠狠的吸上一口,直到一支菸燃燒到了半截,常常的菸灰卻沒有掉落掛在菸頭上,政福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稱奇,先不說這肺活量是多麼的驚人,但靠這吸菸不掉菸灰的技術活,也是他政福二十年煙齡所不能夠媲美的。
更讓政福目瞪口呆的一幕還是在後面,只見黑眼鏡取出剛纔敲擊小毛子咽喉的鬼印,將半截菸灰仔細的塗抹在上面,然後將自己的左手食指放在牙齒上咬破,在右手掌心像是畫了一道八卦。
政福看這黑眼鏡一氣呵成連貫的動作,兩隻眼睛一愣一愣的隨著他的動作變化,最後黑眼鏡將兩滴濃稠的鮮血滴在手掌,慢慢的將沾著菸灰的鬼印狠狠的磕在掌心,使得鮮血和菸灰以及鬼印上刻印的條紋相互吻合。
“把他的頭擡起來!”黑眼鏡朝著政福開口說道。
政福稍微楞了一下,隨即“哦”了一聲,便挪動腳步上前,輕輕的擡起小毛子叔的頭顱,菸灰吸收了鮮血和鬼印上散發的靈性,黑眼鏡探出一隻手,將小毛子叔叔緊閉的嘴脣的微微張開,鬼印上的菸灰血順著鬼印上的紋路,一滴一滴的滑落至小毛子叔叔的喉嚨裡面。
大概過去了兩三分鐘的時間,鬼印上的血液靜止不動,菸灰也幾乎大半掉進了小毛子的咽喉,鬼影上面殘留的菸灰和鮮血在小毛子叔叔的右心房以及兩肩,全都烙上了血印。
“這樣就行了嗎?我以前瞧見我們村的三阿公,還在天靈蓋上狠狠的拍了一傢伙。”政福吃驚的望著眼前人,此時他看黑眼鏡的眼神已經完全變,政福心裡覺得面前黑眼鏡懂的道行似乎和三阿公有的一比。
“天靈蓋是聚集天地靈氣的關口,人只要在成年之後天靈蓋交he處會自然癒合,這樣才能夠保存人體的火性屬性,未成年人還是處於吸收靈氣階段,所以你們村的人所懂的‘聚氣凝神’之法,也只是對未成年人使用,如果他對成年人使用,那隻能說明他還沒有完全悟透其中玄妙……”
黑眼鏡講了一半,轉過頭看了一眼呆在身旁的政福,此時政福正聽的入迷,看到黑眼鏡突然停停下來不講了,頓時縮著腦袋四下望去,以爲又出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慌張的看了一整圈墓室,發現沒有任何的異動,便望向黑眼鏡說道:“怎麼不講了,後面呢?”
“你懂?”黑眼鏡疑惑的望著政福,不禁說道。
“嘿嘿”政福傻笑兩聲,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撓著後腦勺,乾笑著說道:“嘿嘿,不懂,覺得聽著蠻有意思的,還真像那麼回事。”
黑眼鏡無語的嘆出長長的一口氣,轉過不在理會他,伸出蒼白的雙手在小毛子叔叔的胸口狠狠的按了幾次,不一會的時間只見小毛子叔叔鼻翼有些鬆動,輕輕的彈動了一下手指,慢慢的睜開了厚重的眼皮。
政福叔叔看到小毛子總算是清醒了,心中也是一陣高興,若是他就這麼死那麼他就背上良心上的罪孽,中國人受到中華五千年傳統文化的影響,在關係上雖然並不是最直接的血緣關係,但是政福要比小毛子大兩歲,兩人又是在同村光屁股一起長大,所以政福叔的心裡還是有著一些當哥哥的責任。
然而人也是奇怪的,死了自己的兄弟害怕自己背上良心上的罪孽,然而此時身在古墓裡面,雖說不上是盜人家祖墳,但卻也是昧著良心不積德的勾當,儘管如此卻也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坦或者不安。
小毛子叔叔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吃驚的望了兩人一眼,頓時神情驟然凝聚,整個扭曲的面孔瞪著銅鈴一般的眼睛,嘶吼道:“他起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