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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魔高一尺

樸素整潔的僧袍,碧綠深邃的佛珠,老和尚雖然一路風塵,但那旅途的疲憊卻未在他莊嚴慈悲的臉上留下半點痕跡。擡頭看了看眼前的寺院,院門朝西而開,午後的陽光懶散散的透過門前高聳樹陰灑進寺內院落,而寺門上那塊也不知何年何月修成的匾額上正是寫著“廣慈寺”三個大字。老和尚整理下衣襟,點點頭。這寺院雖然略顯破敗,圍牆斑痕累累,顯然是年久失修,卻也幽靜瞭然,不失爲佛家清修之所。

剛邁進寺門,就從院內正堂走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小沙尼,許是這寺院許久未曾來過掛單的和尚,那小沙尼看見這陌生僧人先是一愣,之後雙手合十,唸了句佛號,卻不說話,只是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上下打量這個老和尚。

微微一笑,微風拂來,那老和尚蒼白垂耳的長眉徐徐飄起,單手立在胸前,說道:“阿彌陀佛,老衲路過此地,想借貴寺掛單一晚,不知小師傅可行個方便?”

小沙尼“啊”的一聲,這才覺得失了禮數,趕忙伸手虛引,請這老和尚近了正堂佛殿。“老衲法號文丑,敢問貴寺住有幾位同門啊?”

請了文丑坐下後,小沙尼先是倒了碗清水,這才說道:“就我和師傅師兄三人,平時都很少有人來。”頓了頓,歪著脖子,小沙尼好奇問道:“大師傅你是從哪來的?”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入口清爽甘甜,必是古井深水,文丑看著站在身邊的小沙尼,問道:“你看我從哪來啊…老衲都自報了法號,你這小子怎地這般沒禮貌,也不報上你的法號讓老和尚知道知道?”說完,還很似有趣的打量這看似未滿十五的孩子,心中卻是想著,這小小年紀就渡入空門,想來也是生來苦命,又見這小子佛光蓋頂,印堂以隱有祥和金光,心中不免起了憐愛之意,想要略加點化。

那小沙尼聽了這話,俊俏的臉上頓時紅了又紅,他自兒時就被遺棄在大街上,是師傅給撿了回來,在寺廟長大,涉世未深,雖然聰秀,可也還是個孩子心性,撓了撓腦袋,嘻嘻一笑說道:“我叫良書,我師兄叫良武,我師傅叫……”

“你這小子真是憨厚,我只問你法號叫啥,你說你師兄師傅做什麼?”文丑放下茶碗,專注的看著良書,似笑非笑,更讓良書窘態畢露。

總算是自幼修習佛法禪經,心下默唸了段華嚴經,穩了穩心神,白了一眼文丑,想了想,說道:“這青岡縣附近的臨縣寺院雖多,可平時都很少走動,師傅說我們這廣慈寺僧少香火少,那些和尚是不屑來我寺掛單雲遊的,我猜嘛,你是外省來的吧。”良書好似自言自語,搖頭晃腦,說到外省兩字時,眼中突然一亮,自幼在這寺內長大,平時出門都是到縣內百姓家化緣,連縣城都沒出去過,小孩心性一起,對外面世界很是神往。

文丑微笑著點點頭,涉世未深,靈智隨開,可心性單純,好加調教,來日佛法上造詣必定不凡。

伸出手,佛指一點良書眉心,問道:“你再猜猜看,我是從哪裡來?”

那良書只看見老和尚擡手,接著有一股暖流從眉心攝入,全身頓時覺得暖洋洋的無比舒暢,腦中突的靈光一顯,說道:“佛自空門來,又自空門去,無法無緣,無法無天。”

文丑很是滿意的放下手,說道:“嗯,看來你大有佛緣,老衲這佛指只點有緣人,嗯,不錯,不錯。”

良書腿後一步,摸了摸眉心,又看了看文丑,臉上卻沒有迷茫神色,只是恍然一笑,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多謝大師點化。”

“師弟,有同門來掛單,你怎麼不請進內堂,也讓師傅見見,在這嘮叨什麼?”這時從正堂佛像後傳來一稚嫩同音,接著一個貌似剛滿十歲白白胖胖的小沙尼從後堂走出來,老氣橫秋的向文丑施了一禮,瞪了良書一言,對著文丑說道:“我叫良武,是他師兄。我師傅請高僧如內堂說話。”良武胖嘟嘟的臉上笑起來褶成一團,還特意在師兄上加重了音量,那神情好似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這個年紀小的是師兄一般。

良書撇撇嘴,心想這良武還不是看自己和大和尚多聊了幾句,就趕緊出來搗亂,不就是比我早被撿回來幾天麼,我年紀可是比你大五歲多呢。

文丑輕輕一笑,站起身來,說道:“到是老衲失禮啦,我這就拜見貴寺主持。”說著也不用良武引路,直奔後堂而去。

看老和尚進了內堂,良武揚了揚腦袋,神氣的說道:“師傅叫我領著你去淘米做飯…嗯,一切要聽我指揮。”

“一邊去,還不是師傅怕你把飯做的夾生了,纔要我跟你一起的,還聽你指揮?”良書說完,也不看良武生氣的瞪著大眼睛,自顧自的去外面拿了傢伙,一拐彎就進了後邊廚房。

如果從外面看,廣慈寺除了院子大一些,到是和這縣城內普通人家沒什麼兩樣,連那剛纔的正堂佛殿也不過是在正中供了一尊如來佛像,簡單的香爐一個,到是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內堂到是精緻了許多,文丑步入內堂就聞到一股梵香,正東供桌上除了大日如來法相,另有觀音,普賢,文殊,地藏四位大菩薩。

而供桌前,正有一個身著青袍青帽的瘦小僧人坐在地上蒲團,見文丑來了,只是擡首微笑,文丑見這老僧雖然年老瘦弱,卻唯獨臉暇旁的雙耳耳垂長至肩膀,更讓文丑另眼相看的卻是那蒼老的面容上,眉心正中,金光閃耀,顯然體內舍利成形,這老僧早已修成虹化(比之圓寂更爲高深的境界)之境。

文丑與那老僧眼睛對上,頓時覺得這室內一亮,耳邊竟然響起了陣陣梵唱之聲,心下喜不自勝,想不到在這小小縣城,居然遇到一位有望成佛成聖的大僧人。

“憑僧文丑,見過前輩,不知前輩法號幾何?”文丑怎能不知,這自古相傳,得道高僧坐化後,如有舍利留存,比是死後修成金身,去往西方極樂,真正是得了大道。所以見了這僧人,饒是文丑慧根再穩,也顯得激動非常。

等了片刻,卻不見那僧人搭話,文丑擡頭一看,那老僧只是笑瞇瞇的看著自己,手中念珠緩慢的捻動,神態悠閒。

文丑微一皺眉,這才一拍腦袋,哈哈大笑,而那老僧見文丑笑,也跟著笑。

“哈哈,憑僧方纔見那良書小子慧根清澈,便擅自點化了他,卻讓前輩見怪了,早知有前輩在此,我這點能耐也不敢在前輩面前造次啦。”文丑本是生性豁達之人,不拘泥於常理俗世,一念至此,便爽朗一笑,承認自己的不是。

誰知那老僧只是輕輕搖頭,依然微笑著看著文丑,這下文丑到是樂不出來了,一皺眉,文丑不自覺的用手梳理了一下雪白長眉,擡眼看了看老僧,眉頭舒展,又是大笑,說道:“到是我著相啦。”

那老僧這才點點頭,身後示意文丑坐下,然後拿出紙筆,寫了幾個字遞給文丑。

文丑看了一眼,上書:無法無緣,無法無天,來得空門,卻去不得空門。老衲法號不言。

文丑慚愧一笑,說道:“想不到我才點化了良書,這就讓不言大師給點化了,想我入世五十年,雲遊四海八方,本以爲參透了這空門二字,卻只是到了空門的門檻而已,慚愧慚愧啊。”

原來文丑佛法有成以來,遊遍大江南北,普度行善,高僧見過不少,但也只在五臺山和西藏密宗見到兩位眉有金芒,修成舍利的得道高僧,這次來到青岡縣卻想又遇見一位,心情激動之下,出口喊出前輩二字,卻不知這佛門講究衆生平等,有法無法皆是一樣,文丑見了得道高僧就這副模樣,可不就是著了相麼。

而這不言大師雖然佛法精深,卻生來就是個啞巴,只能用紙筆帶口,但這樣也不妨礙兩人說法講經,這一說一寫,眼看就到了日落西山,雖然文丑與不言二人都是修爲在身的人,沒有陽光一樣眼能視物,但那良書良武卻是不能,開了燈,良書將做好的齋菜端上來,四個人一起吃了飯,文丑和不言就又談論起佛法來。書,武二人看師傅和文丑談的興起,也不做晚課,偷偷的溜出寺院,到對面食雜店看露天電視去啦。

不言大師年逾古稀,雖然到得晚年修成了金身舍利,卻總歸沒脫去俗世的皮囊,與文丑聊到入夜時分,就寫著寫著睡過去了。

文丑卻是依然是精神飽滿,雖然只差一步就修得金身,但文丑畢竟是武僧出身,練就的又是四大皆空法相,就算相續十天十夜不睡也無大礙。

輕輕的爲不言大師披上僧袍,文丑來到庭院,看了看天色,想起方纔和不言大師的談話,心中依然興奮不已,這不言大師不但佛法精深,更是對道家,儒家教典研究的通透,結合了儒,道,釋三家所長,總結出了一套自己的理論,讓文丑受益匪淺。

文丑徒步走遍全國各地,主要的修行就是尋找那些身世悽苦的棄嬰,然後託給附近寺廟或者孤兒院撫養,有些時候文丑要是撿到患有殘疾的棄嬰,那些寺廟和孤兒院不但不收,更是冷嘲熱諷,文丑也不多說,揮拳打掉那人的門牙幾顆,然後轉身抱著嬰孩就坐在那慈善機構的門口,直接尋找好心的路人收養,實在不行,就直接將孩子送回長白山法華寺。

五十年如一日,文丑遭盡了別人白眼,也看透了這世間冷暖,本以爲就要修成正果,塑造金身,可今天與不言大師一見,文丑似有頓悟,卻總是尋不著那靈感所在。

“你賴皮,說好了不回來的!”

“誰叫你笨來著!”

說話的正是良書良武,小城居民平時都睡的很早,二人早就看完了電視,也不知去哪玩到現在纔回來。

說著話,突然憑空一聲悶響,那響聲似遠似近,好似一個悶雷,文丑心生警兆,出了寺門向四周觀望。

“哦,你放屁啦,叫你不要多吃老劉頭家的西瓜,現在好啦,你放的屁是又響又臭,薰死人了。”良武一邊捏著鼻子,一邊調笑良書。

良書不服辯解道:“誰放屁來著,分明是你,師傅就說過,放屁瞅別人,其實就是你放地。”

兩人嘻哈哈的打鬧,文丑卻是發現了城內西北方黑氣沖天,雖是夜晚,但夜朗星悉,那黑氣卻是黑的純粹,在夜裡也看的十分清楚。

黑氣直衝天際,無邊無際,只一眨眼就遮蔽了大半夜空,文丑神情凝重,也不知是妖是魔,居然有這樣*力,僅憑煞氣就能遮天蔽月。

文丑回頭喊道:“良書良武,快快照顧好不言大師,緊閉寺門,不論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切記!”

文丑說完,拿下徑上佛珠,身形一展,向著城內西北方去了。

青岡縣在這個年月裡,還處在剛剛發展的階段,也只有正街上纔有路燈照明,但好歹沒有行人,文丑這才把大金剛法相發揮到極致,周身金光燦燦,不過兩分鐘就來到縣城西郊,黑氣邊緣。

此時黑氣更濃,在邊緣處濃霧瀰漫,看樣子這範圍不下百米,更是不斷的向外擴散,西郊人家較少,可也有些晚上聚在一起打牌嘮嗑的閒漢在院子裡乘涼,此時被黑霧籠罩,全都沉沉欲睡,兩眼呆泄,口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而屋內剛纔還有小孩哭聲,現在也靜的出奇。

擡頭看了看天,這一大片黑霧正中,煞氣沖天,早已看不到月亮,文丑心下凌然,這天兆異相,正是羅漢垂目,菩薩閉眼,乃大兇之兆。必是有千年道行的魔物出世。

單手連揮,十八道蘊含祥和之氣的手印如有靈性,閃耀著點點金光尋找那些被黑霧迷惑的人,融進他們的眉心,讓這些人就此昏睡過去。

看此聲勢,文丑也不敢大意,雙手合十,碧玉佛珠纏繞在手,一步步向黑霧中心走去。越往裡,煞氣越盛,無數飛蟲鳥禽奄奄一息的趴在乾枯的草地上,顯然是不活了。

“阿彌陀佛!”唸了句佛號,想那霧氣之中必定還有人家,看這架勢,也全都遇難了。雙眼爆射出凌厲金光,怒從心氣,文丑沒了來時的小心,就要邁開步子,尋找那造孽的魔物。突然一陣耀眼強光閃過,摻雜著悶響和野獸般的哀嚎,地面微微顫抖,從那霧氣上方一道道青色雷電劈下,把霧氣劈散了不少。

文丑眼睛一亮,身軀拔地而起,奔著那雷電劈下的地方飛去。

“定是附近還有哪家道友感覺魔物出世前來鎮壓,看這聲勢,像是道家的五雷正法。”文丑心裡想著,卻已經到了霧氣的中心,只見一人身穿流雲道袍,雙手舉起,三道雷電糾纏而下,劈在這道士對面的地上,而那裡,此時正有一具模糊不清的身軀受著雷電的煎熬,渾身金星四射,散發出濃烈煞氣,每挨一下雷擊,就哀嚎一聲,那聲音冰冷刺骨,有如九幽地獄的吶喊,叫人好不心寒。

文丑也來不及看那人相貌,大喊一聲:“貧僧助你一把!”雙腳站穩一沉,雙手震散佛珠,在胸前畫了個大圓,散開的佛珠虛浮空中,正好形成一個碧綠“佛”字。

那道士正在靜心凝氣,操控五雷正法,聽到文丑這一喊,雙手一抖,這法訣就斷了。“禿驢,誰叫你來壞道爺的好事!?”右手掐了個劍訣,背後“嗆啷”一聲,一道劍光直接向文丑刺來!而左手虛空畫符,再舉起,一道道雷電重新劈下,讓那魔物不得起身。

文丑詫異的看著那劍光襲來,腦子裡還沒轉過彎,本能之下,雙手向前一推,那劍光刺在碧綠“佛”字中心,被佛珠緊緊裹住,嗡嗡直響。

“這位道友,我是來助你伏魔,你怎地向我出手?”文丑也不是傻瓜,沒有報上長白山法華寺的名號,雖然不知這道士爲何襲擊自己,但事出蹊蹺,不免留了個心眼。

那道士背對著文丑,右手劍訣飛舞,想要飛劍擺脫那“佛”字的控制,而左手依然連連畫符,導引雷電。只聽他說:“道爺在此辦事,你修得多管,若要活命,速速離去。”聲音沙啞難聽,顯然是做了假的。

文丑怒從心起,大喝一聲,白眉飛舞,又如金剛怒目,三十八顆碧綠佛珠發出璀璨豪光,緊緊收縮,只一瞬,就將那飛劍碾斷,在碧光之中敘敘化作飛灰。

道士也不曾想來的和尚有如此修爲,大意之下飛劍被斷,而那碧綠色的佛光更是尋著劍訣詭計打進右手,只覺得四肢百骸一麻,吐了口心血,半跪在地上。罵道:“好禿驢!”

文丑向前奔出數步,想看清道士模樣,卻一眼看見遠處那魔物掙扎著站了起來,這一看之下叫文丑心中一突。

足有兩米高的魁梧身軀上,一副金黃色鏽跡斑斑的鎧甲覆蓋全身,僅有頭部露出,蒼白乾枯的幾縷頭髮在黑霧之中格外刺眼,縮水的皮膚上一道道血紅色的脈絡清晰可見,猙獰的深凹眼眶裡,一雙慘綠的眼睛閃耀著兇殘的目光。

這魔物原來是具古屍,看這股煞氣,怕不是在地下積怨了千年之久。

也不知遭受了幾波雷電劈打了古屍雖然全身完好無損,但看它站起身後只是憤怒的盯著那道士,不見有什麼動作,顯然也是元氣大傷。

文丑剛要趁此良機收了古屍,但他眼角餘光卻看見了一面旗,三角小旗,黑底紅面,上有陰陽八卦圖。文丑遊遍南北,見識也算不少,一眼就認出這三角小旗名爲攝魂破丹旗,乃是湘西趕屍翻窯子的用來震攝失控的行屍,是傳古秘法。

這攝魂破丹旗能震攝行屍走肉,乾屍古屍的屍丹虐氣,而流傳至今,更被一些心懷不軌的修道之人用來捕獲屍丹,提高修爲的邪法。

文丑結合剛纔那道士的言語反應,就知這道士定是不知用什麼方法找到這具古屍,想用邪法攝取古屍屍丹,提高自身道術。

“畜生!”大袖一揮,佛珠重新歸手,無形佛力轟然向那道士撞去,文丑動了真怒,用了全力,無形的威壓在地上劃出丈許深的大坑,還沒到面前,那道士就感到背上一沉,浩瀚壓力撲面而來,心知重傷之下難以匹敵,也是大袖一揮,無數張黃色符咒從袖中飛出,那符咒竟不受壓力限制,漫天飛舞,平地升起一層黃煙,從裡面傳出那沙啞的聲音,恨恨的說道:“禿驢壞我大事,你給道爺等著。”

無形威壓衝散了黃煙,卻不見了道士人影,竟是用土遁逃了。文丑手下不停,道士逃了,那古屍還在,一轉身,口唸佛號,聲如獅吼,全身金芒閃過,文丑如羅漢金剛,飛身而起,眨眼到了古屍身前,不等那古屍狂性大發,手上金光大盛,抓住古屍肩胛骨向身側一摔,魁梧的身軀加上鎧甲重重的砸在地上,方圓十米的地面下陷了一米多深。

從乾癟的喉嚨中發出一聲怒吼,古屍身體陷進地裡,狂吼著要掙扎起來,但已經於事無補,文丑雙手結印,拔地而起一道手腕粗的金光,通徹天地,一柄月牙禪杖自金光中凝形,狠狠的插進了它的胸腔。

五雷正法接連擊打下,連這古屍的鎧甲都穿不透,文丑哪敢輕敵,調動全身佛力,不惜以自己身精血化形,凝成伏魔禪杖,再一手緊握禪杖,單手合十,誦唸經文,以佛家無上*,超度著孽障。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火湯,火湯自枯竭。我若向地獄,地獄自消滅。我若向餓鬼,餓鬼自飽滿。我若向修羅,噁心自調伏。我若向畜生.自得大智慧…”陣陣梵音中,伏魔禪杖金光繚繞,映著文丑白眉飄飛的臉龐,自文丑空中念出的經文化作無數“卐”字徐徐飛出,籠罩住古屍全身上下。

文丑不惜折壽,以精血伏魔,佛力何等浩大,古屍臉上五官中冒出青白色的煙霧,一股燒焦的屍臭味道也被無形中從文丑身上散發出的梵香沖淡。

眼看如此,文丑經文不停的唸誦,一伸手,佛指就要虛空點上古屍的眉心,好將它徹底鎮壓,誰知背後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一股大力毫不留情的將文丑打飛,趴在了地上。

“禿驢,敢壞道爺的好事,哼哼,正好你也幫我省下些力氣,不然要降服這北宋千年金甲屍還真不容易。”說話的正是道士,文丑只覺得體內又如波濤洶涌,胸部發悶,眼,鼻,口,耳都流出鎏金血液,四肢不停的抽搐,一張嘴,鎏金的血洶涌噴出,哪還能說出話來。

一身青色流雲道袍,頭戴三清法冠,只是那臉上漂浮著一層半黑半白的霧氣,看不清面貌,道士從天而降,站在古屍跟前,看了看古屍,又看了看文丑,哈哈大笑說道:“呦,鎏金佛血,看你只差一步就修成金身,還是個高僧呢?怎樣,我這攝魂破丹旗的滋味不比五雷正法差多少吧?哈哈哈!”原來道士剛纔遁走,卻留下了那丹旗,然後在不遠處隱藏,待到文丑全力鎮壓古屍之時,再伺機偷襲,可見心思慎密,陰狠狡詐。

也不管文丑,從懷中拿出一面銅鏡,直接印在古屍的面門。

可憐這北宋的千年金甲屍,聽名號就知非同凡響,可惜剛剛被道士挖出,就連遭佛道兩大高手連番打擊,饒是它煞氣再盛,兇性再狂,現在也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任這道士宰割。

印好銅鏡,道士又將五顆五彩顏色的長釘分別釘在古屍的四肢和下陰,又用符咒將古屍四肢綁上。拍了拍手,道士臉上的黑白霧氣稍微稀薄了一些,隱約的只看見一個模糊的臉部輪廓,文丑還是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古屍被鎮,四周的黑氣濃霧慢慢的消散,露出滿是蒼涼毫無生機的大地,道士顯然心情不錯,譏諷的看著文丑說道:“這古屍乃是北宋大將,身上鎧甲更是真武皇帝御賜,要不是道爺的五雷正法在先,就算你金血流乾,怕也是降伏不了它的。哼哼,千年啊,也不知它有何怨氣,不過這屍丹待道爺回去好好提煉,到時……”狠狠的瞪了文丑一眼,道士轉口說道:“可惜你舍利未成,不然到是可以給道爺煉丹化氣用用。”

道士身形一模糊,已經來到文丑跟前,蹲下身,被霧氣籠罩的臉靠近文丑扭曲的五官,在月色的映照下,更顯詭異。

“舍利千載難逢,鎏金佛血也是少有,跟道爺說說,你是哪個寺廟的和尚?”文丑此時強忍劇痛,佛血流失太多,神智漸漸模糊,道士在他面前說話,聽在耳裡就好像是一聲聲轟響,難受無比。

道士陰森一笑,伸手抓住文丑手腕,一道道青氣避過文丑體內大脈,輸入靈臺,單單止住流血如注的五官,讓文丑靈臺一絲清明,卻四肢無力。

“說,你是哪家寺廟的和尚?可是你一個人來的?”道術高超,又能驅使五雷正法,卻用攝魂破丹旗採納屍丹,修煉邪法,無論哪個修道的人,都不敢明目張膽的這麼做,今天被文丑遇上,要萬分小心,一定要問出口實,不然走漏了消息,以後天下之大,恐怕再無他藏身之地。

深吸一口氣,緩緩擡頭,文丑虛弱的一笑,早以看出道士心中所想,說道:“你又是哪座道觀的道士呢?”

“哼哼,你可是在南郊的廣慈寺掛單?你不說可以,道爺現在就領著你去廣慈寺,先殺了那裡的禿驢,看你說是不說?”不等文丑回答,道士臉上的黑白霧氣忽然消散,一雙血色猙獰的眼睛出現在文丑面前,那道士臉上的皮肉都是腐爛變質,霧氣一散,發出陣陣惡臭,嘴脣早已爛沒了,裸露的牙牀陰森可怖,血紅色的眼睛裡一片混沌。

也不知這道士煉了什麼邪術,弄成這副模樣。邪靈兇鬼文丑見過不少,突然看見這樣一張臉,也只是微微一愣,哪知道士也和文丑一樣神情,顯然沒想到臉上的霧氣突然就散了。

本能的,道士站起身,看向四周,月朗星稀,剛纔霧氣所到之處,草樹幹枯,蚊蟲不剩,此時卻一派生機,那枯萎彎折的青草漸漸直起腰身,恢復生機,地上的蟲鳥屍體也一一蠕動,開始甦醒,那小鳥啪嗒啪嗒翅膀,轉眼就飛了起來,隨著一聲脆鳴,飛向夜空。

在道士眼中,這一片生機盎然裡,還隱隱有佛光流轉,梵唱寥寥,一滴滴晶瑩剔透的露水從明亮的夜空灑下,還回大地本來面目。

文丑艱難的笑出聲來,道士哼了一聲,向前走了兩步,揮手打出靈符,遮蔽了自身周圍,讓那露水不能滴到身上,臉上又重新凝結一層霧氣。

“隴上孫郎與友三五人遊南嶽。友入莊盡香求籤。唯孫郎靜立於旁。只觀廟宇。一僧見,怪之,進而問曰:施主何不問卜?曰:能卜何?對曰:凡因緣命運,皆可問諸佛。孫郎笑曰:命運之與人生,猶作物之於飯食,雖酸,甜,苦,澀盡在其中,然主料在手已。且預知其滋味,則嘗之無趣矣!僧驚曰:施主慧根頗深,若於鄙處修行,必得大智慧。”

稚嫩的童言,伴隨著一陣木魚敲打之聲,木槌撞擊金鉢之聲,說著佛法佛偈,讓道士心情煩躁,莫名的心亂。

“哪家的小和尚,不要躲躲藏藏,給道爺滾出來!”道士陰狠沙啞的聲音傳遍百里,凝神戒備。

而文丑在露水洗滌中,一股股浩瀚純淨的佛力由外到內,走遍全身,滋養鎏金佛血,只三個呼吸,文丑四肢舒展,白眉生風,臉色好轉不少,體內傷患消失無蹤。

“孫郎笑作曰:身非菩提樹,心非明鏡臺。來去無一物,何用躲塵埃?僧聞,拜而進曰:貧僧已悟,承蒙點化,願爲徒從。孫郎長笑:僧師從於俗,爲之圓矣!僧再拜而言:“師傅已得大逍遙與大自在!願爲徒。孫郎曰:“僧,俗,師,徒,只在表象,若有因緣,後必再見,此非問卜可知也,乃人行,臨了,再送一淄與你:問天天不知,問地地不曉。逍遙不逍遙,只有心知道。”

這次聽著卻是換了一個憨厚老實的童音,更是悅耳,道士凝神靜觀,只見遠處走來一高兩矮三個身影,那相對其他兩人高出少許的正是滿面慈祥寧靜的不言大師,而良書在左,手託金鉢,緩緩敲打,那金鉢中盛滿清水,木槌每敲打一下,那鉢中清水就蕩起陣陣漣漪,無數水滴飛起,轉眼化作漫天露水,晶瑩透亮。良武在右,急速而輕輕的敲打手中木魚,一縷縷琉璃佛光飄揚而出,經久不散。

道士見到不言大師後,眼中一亮,心裡激動不已,那千年屍丹就算再珍貴無比,怎麼能和這金身舍利相媲美?而且看這瘦小僧人弱不禁風,顯然金身初成,又修習的是禪精佛法,不似那白眉禿驢般武僧出身。

嘿嘿一笑,道士說道:“看你打扮,定是那南郊廣慈寺的和尚,想不到我一時大意,沒去貴寺拜會,漏了你這得道高僧,早知有你,我還挖這古屍做啥!”說著,一手畫符,一手舉起,顯然是要動用五雷正法,但道士馬上停了下來,冷笑一聲,雙手改掐法訣,卻是要祭出丹旗。

開玩笑,那瘦小老僧如風中殘燭,但全身是寶,可不能劈碎了。可道士激動之下,得意忘形,忘了身後的文丑。

只聽一聲佛吼,文丑暴起,金光流轉,雙手環抱,從後面緊緊勒住道士,這一抱之下,那道士全身飄浮的靈符不堪一擊,碎成紙片。文丑此時內傷初愈,但不言畢竟不是武僧出身,哪能讓他犯險,調集周身薄弱佛力也要將這道士拿下。

那道士法訣被打斷,這纔想起文丑還在身後,但他遇變不驚,無論如何也要殺了那老僧,取得舍利。可他馬上詫異的看著從背後困住的那雙手,只見那兩手合起,正是結了佛印,頓時眼前一陣片金芒暴閃,火辣辣的炙熱感直衝腦門,燒的他口冒白眼,臉上的霧氣再次消散,血紅雙眼睜的溜園,開始化膿,好似濃稠的血淚一般。

此時不言三人以走到二人五米處,不言大師平靜憐憫的看著痛苦不堪的道士,而良書良武手上嘴上不停,空中的露水佛光糾集在一起,將文丑二人包圍,配合文丑的梵天羅火,使得道士掙扎不止,卻毫無還手之力。

金黃色的火焰中,文丑閉目唸經,而道士恐怖猙獰的腐爛臉上一絲絲黑氣從五官中流出,周圍的祥和露水和琉璃佛光就又透過黑氣,滲進道士的五官,如此反覆多時,文丑一段經文唸完,道士體內的道術邪法被梵天羅火燒的乾乾淨淨,而那變形的臉部,在良書良武共同唸誦的佛偈催動下的萬華琉璃光和普霜甘露的滋潤修復下,恢復了本來面目。

那道士面目方正,一字長眉下一雙滄桑靈動的眼睛驚恐的看著微笑不語的不言大師,小巧的八字鬍鬚微微打顫,汗如雨下。

良書二人也已停了下來,好奇的打量這個道士,還別說,恢復了本來面部的道士看上去是滄桑了些,但看那年歲也不過正當中年,卻有如此修爲,實在難得,可惜的是誤入魔道,現在廢去他一身修爲,就看他今後能否棄惡從善了。

這一把羅火不但燒了道士的修爲,更是讓文丑佛力耗盡,雙手無力的鬆開,道士沒了支撐,頹廢的座在地上,失落,恐慌,迷茫的雙眼中,也不知他在看向哪裡。

“不言大師,你怎地來了?不過,幸好有你,不然老衲今晚可就要去見佛祖了。”文丑擦了擦額頭汗水,有氣無力的說道。

不言大師看了看良書,良書會意,拉著良武,走到那古屍跟前,很是廢力的一人拽頭,一人拽腳,相當緩慢的拖著古屍向不遠處一個盜洞走去。良書還好些,年紀稍大,可良武卻是呲牙咧嘴,肉乎乎的臉上皺正一團,小胖臉通紅通紅的。

文丑微笑的看著倆個小子蝸牛一樣拽著那古屍,心想也苦了他倆啦,剛纔與那古屍交手,單看那鎧甲也不下千斤,怕是不言大師自幼就讓二人修習佛法,練體強身,不然十幾歲的小孩那能有這等力氣。

看良書二人乾的賣力,不言大師滿意的點點頭,好整以暇的拿出紙筆,寫道:“魔物出世,我夢中得我佛示警,這才領著徒弟過來。”頓了頓,不言又寫道:“你再看看這位道友是否還有傷患,就讓他走了吧。”

文丑看了看坐在地上失神的道士,對不言說道:“我佛慈悲,留他一命也不難,但事有蹊蹺,我還得問些事。”

蹲下神來,看著道士,文丑問道:“五雷正法是正宗道家絕學,屈指御劍更是玄妙,可你又學了那苗疆的丹旗邪術,和尚我還真看不出你出身何處,想我修道之人應該上應天道,下救黎民,可你不走正道,就算吃了千顆屍丹,萬顆舍利,也別想白日飛昇。”

道士聽了文丑的話,這才轉過頭,看了看不言,又盯著文丑,滿臉不屑,冷然不語。

文丑也不生氣,嘆息說道:“我也不爲難與你,你修爲被廢,如果肯走正道,來日不難飛昇大道。我只問你,可還有誰以邪法修道,盜取屍丹?”

道士冷笑罵道:“我明清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廢什麼話,要麼讓我現在就走,要麼就殺了道爺!”

文丑哈哈一笑,滿意的點點頭,大手一揮,說道:“你走吧。”起身讓開路。

明清道士一愣,但隨即喝道:“好你個禿驢,竟然套道爺的話!”剛纔過程兇險,但時間不長,文丑也不敢斷定他還有同黨,誰知這明清一句“一人做事一人當”,就漏了口風,不用多問,文丑有把握從明清身上露出的蛛絲馬跡找出幕後黨羽。盜屍也就罷了,可就怕那些被盜的屍體陵墓附近有人家居住,到時魔物出土,不知要牽連多少無辜,文丑以做好打算,無論如何都要查下去。

明清眼珠一轉,屍丹沒了可以再盜,邪法沒了可以再練。可是要讓文丑追查下去的話......下意識的摸了摸恢復如初的臉,明清眼角抽搐,冷汗又流了下來。

“嗎的,這麼回去也不會有好結果。”明清眼中兇光一閃,看了一眼離自己不遠的攝魂破丹旗,猛的向前一竄,朝那丹旗抓去,文丑來不及阻止,明清以將丹旗牢牢握在手中,轉身一拋,卻是對著不言大師去的。

文丑吼了一聲,急忙轉身,卻發現中計,明清只是虛手一恍,鼓起力氣,向良書二人跑去,道術盡失,但外家功夫還在,良書二人拖拽著古屍本來就沒走多遠,一眨眼明清就來到二人身前,喝道:“滾開!”良武躲閃不及,被丹旗揮中,“啊呀”一聲圓胖的身體被小小丹旗打的飛起,仰頭摔到地上。

文丑爆喝:“爾敢!”雙手結印,可佛力耗盡,哪還來得及援手。明清另一隻手抓起良書一扔,文丑恨了一聲,連忙跑過去,堪堪藉助驚慌失措的良書。

不言大師卻是急忙跑到良武身邊,一看之下,兩眼一黑,噴出一口佛血,口中發出呀呀之聲,悲切無比。

“師兄!”良書一聽師傅聲音不對,急的哭了出來,掙開文丑,跑了過去,只看到良武仰面倒在地上,卻是摔下時後腦磕在一塊尖石上,那尖石插進後腦一半。流出大片大片鮮紅的血,再一模鼻息,已經斷氣。

文丑嘴脣哆嗦,雙目怒睜,咬著牙指著明清說道:“畜生!畜生!”

“嘿嘿,你壞了道爺的好事,廢了我一身修爲。”明清恨恨的看向不言,說道:“我殺他一個徒弟算是輕的。事情敗露,道爺我回去也活不長啦,但我要你們都給我陪葬!”說罷,彎腰,一腳踢開古屍面上的銅鏡,拔出五棵銅釘。咬破手指,大滴大滴的鮮血流進古屍嘴裡。

“人死神識滅,你這孽障空有不滅屍身,卻無靈識,道爺我就成全了你,以我精血魂魄,助你重塑識海,修成屍魔!”說完,明清眼中寒光閃過,毅然將丹旗倒拿,插進自己的胸膛,丹旗閃爍著紅光,磅礴的兇煞魔氣從丹旗中涌出,化作一具惡魔虛影,匯入明清體內。

罡風四起,夜空中從四面八方飄來濃厚的黑雲將月光星辰掩蓋,天地一片漆黑,只有明清周圍十米方圓發出血紅的暗光。

此時的明清雙眼無神,卻嘴角上揚,之前流出的血液由紅轉黑,發出詭異的青色。這丹旗曾經也不知攝了多少屍鬼魔氣,現在被明清全部吸進體內,在加上自身精血引導,無窮煞氣加上明清的神識,一股腦的餵了古屍。

“魔氣化形?”文丑無助的看著明清實爲,卻無能爲力,片刻間,方圓百米又死氣沉沉,無數兇魂妖靈從萬張深淵探出頭來,哀嚎哭訴,真真的是人間魔域。

魔氣匯聚,,明清失去靈魂的軀殼軟塌塌的倒下,身邊的古屍臉上卻青筋蠕動,“咳咳”的發出聲響,睜開參綠色的雙眼,雙拳握緊,胸腔起伏中,大嘴張開,一個呼吸,空中飛舞的無數兇魂都被吸了進來。

枯黑的屍身激烈的上下抖動,渾身早就乾癟的血管開始變的飽滿。古屍的兇氣,惡鬼的煞氣,加上明清死前的怨念,造就了這魔物,文丑也不知道該叫它什麼了,也沒心思去管,文丑左手手掌在右手動脈上一劃,鎏金佛血涌出,右手一抖,佛血揮灑,卻也驅除不了這濃厚的黑霧,文丑正急,卻見不言大師從漆黑中抱著良武,身後跟著哭泣的良書走了過來。

“大師你帶良書快走,去長白山法華寺找人下山來,我在這阻它一阻。”文丑緊忙將佛血在周身畫了個圈,將不言和良書拉了進來,然後勸說道。

不言微微搖頭,哀傷的看著懷裡的良武,一時間,老淚縱橫。把良武的屍身交給文丑,又把良書也推給了過去。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兩個徒弟,不捨的轉過頭去,向那古屍走去。

“大師你…”不言大師身負金身舍利,萬一讓那古屍得了,還有誰能制的了它,可良書卻緊緊拽住文丑的一角,大聲哭泣,看著師傅瘦小但偉岸的身影遠去,手上紙張遞到文丑面前。

上面寫道:“捨身成仁。”

文丑怔了怔,說不出話來,轉身之際,突然平地響起一聲佛號,那佛號悠遠流長,似是響在天地,又似響在耳邊,遠處豪光衝起,一股莊嚴肅穆高達百米的如來法相從天而降,有如千萬羅漢誦唸經文,梵音繚繞法相四周。金身如來佛像直接降在古屍身上,而朦朧中,佛像胸前,不言大師雙手合十,滿面祥和,坐下一朵金蓮緩緩流轉,灑出萬點佛光。

“嗷~~~!”伴隨著古屍不屈的嚎叫,金光越來越盛,照的文丑二人睜不開眼睛,只有耳邊如雷的梵音纏繞著,頌唱著。驅散了煞氣,驅散了黑雲,更是要驅散了這世間的苦難。

也不知過了多久,梵音漸漸弱了下來,良書睜開哭腫的眼睛,皓月隱際,東方初顯魚肚白,朦朧的點點晨曦斜斜的透了下來,大地一片寧靜,又恢復了正常,只有遠處一點亮光,讓良書才覺得不這一夜不是夢幻。

文丑抱著良武跑了過去,一顆白澈亮麗拇指大小的珠子離地一米,緩緩轉動,文丑伸手一引,那珠子如有靈性,飛到文丑的手掌上。

文丑也不多看,將珠子交給良書,哀嘆了一聲,沉默不語。

這顆自然就是不言大師虹化後的舍利,摸在手裡溫潤如玉,仔細看去,一團銀河繁星就在其中,那銀河正中,一縷黑氣左衝又竄,更能隱約聽見聲聲哀嚎。

文丑說道:“不言大師虹化竟能引來天降佛像,實在難得,這舍利又是清明如水,溫潤似玉,良書,你可看見那裡的銀河麼?”

良書點點頭,把舍利握的更緊。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過是芥子須彌罷了,你能看上一眼這銀河形象,對你以後佛法大有禪意。”晨風吹過,一陣清爽,看了看這方圓百米,在這一夜之間,綠樹青草枯了又長,長了又枯,如來法相展現之時,帶著天地萬物復甦的靈氣,徹底讓這裡恢復了生氣。

文丑又道:“舍利內的黑氣麼…”那黑氣自然就是明清與那古屍合體後留下的一絲神識,可不言大師因一時心慈,卻讓明清趁機與古屍合體,又痛失愛徒,爲何不趕盡殺絕,徹底毀了它呢?

又看了一眼舍利中銀河,文丑似有所悟,自語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搖搖頭,不言大師的大慈悲委實難得,文丑就算懂了,但世俗情感卻是難以捨去,換了是他,難保不會悲痛之下,徹底消滅了這魔物。

“看來我就算去得空門,也還是超脫不出三界五行,罷了罷了。”文丑愛憐的摸了摸良武那冰冷的臉龐,頭也不回,帶著良書走了。

晨曦初升,預示著一切的開始,此後一月中,文丑將良武火化,又得知青岡縣城要規劃市區,在極力促進經濟發展的同時,要在西郊建造人民公園,供人民娛樂之用。

文丑又去西郊,徹底勘察一遍古屍出土的地方,那盜洞下面寒氣逼人,五行屬水,又有陵墓在底,是大兇之地。在與良書商量之後,文丑走遍縣內萬戶人家,徵集善款,在公園建立之初,以十萬百姓祥瑞之氣聯名刻碑題字,在園林正門門口,立了一塊功德碑,而不言大師的虹化舍利就在石碑之下。

所謂一字壓一鬼,那功德碑上密密麻麻,字跡蒼勁的碑文,是文丑親自將十萬人歸類劃分,找出命格旺盛,生辰祥和的一千八百個姓氏親手刻上去的。

如此陣式,文丑也不放心,就此在廣慈寺住下,每日教導良書佛法禪經,到了晚上子時,就去實爲鎮屍碑的功德碑前,誦唸經文。

五年後,文丑悟得大道,在廣慈寺圓寂,留下翠玉舍利一顆,也叫良書安放在鎮屍碑內。更接替了文丑,每晚去誦經說法。

又一個五年過去,良書雙十年華,文丑傳授的四大皆空法相小有所成,便收養了幾個孤兒,一邊傳授佛偈大道,一邊守護著那鎮屍碑下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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