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賜緩緩地走進小院,每一步都似踩在心尖上,眼前景物一如從前,卻是再也找不到當年的歡語笑言,因爲那些可以令她歡笑的人已經散落天涯相聚無期了。
目光落到那個熟悉的狗洞前,沐天賜不由得勾了勾嘴角,足尖一點輕身翻落到牆的另一邊,入目的竹林依舊蒼翠清幽,仿若這些年都沒有被其主人棄置一樣,尋著小路向前走,那方熟悉的琴臺便映入眼簾。
沐天賜緩緩地落座於琴臺後,閉上了雙眸將手放到琴臺上輕輕地撫摸著,就好像那把“鴛行”還在一般,纖細修長的手指似撥弄琴絃般地滑動著。
“你是何人,怎會突然出現在府中?”柔和中帶著防備的聲音響起。沐天賜猛地睜開了雙眼,目光望向了聲音的源頭處,彷彿有一聲悶雷在腦海中炸開,整個人失去了言語能力,他們竟然還在楚京!
“啪!”地一聲,女子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成了碎片。
“傾兒,你這是怎…”儒雅的聲音戛然而止,蕭沐忙將俞傾擋在了身後,不善地看著沐天賜厲聲道:“不請自入,怕不是君子所爲吧!還請你速速離去。”
沐天賜忙抱拳說了聲抱歉,強忍心中的激動轉身翻牆而去。蹲在小院兒的牆邊,沐天賜死死地捂住胸口,有些狼狽地喘著氣,雙脣微微顫抖地喃喃道:“孃親…”
蕭府竹林中
蕭沐抱著有些驚魂未定的俞傾安慰著,下巴抵在她的額頭心疼地說道:“傾兒莫怕,就算我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他們動你的。”
俞傾輕輕地搖了搖頭未語,心中卻已經亂作了一團,剛剛那人的衣著明顯是沐家的服飾,沐家的人定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蕭府,他們定是已經知道了她與蕭的下落,但是想到剛剛那人離開的方向,俞傾微皺眉問道:“蕭,沐家人怎麼會在顧家老宅?”
被俞傾如是一問,蕭沐也是有些摸不到頭緒,任他如何想都不能將沐家與顧家聯繫到一起。
“不會是沐家人查到了墨兒的存在與顧家有關吧?”俞傾猛地擡頭問道,眼圈卻是已經紅了。
蕭沐凝重地皺起了眉頭,伸手順了順俞傾的髮絲低沉著嗓子說道:“傾兒,若是他們能幫著找到墨兒,那豈不是求之不得?”話落攬著俞傾的肩膀向著主屋走去。
俞傾三步一回頭地看著那面牆,腦海中不斷地閃現這那年墨兒出現的情景,不知爲何她就是覺著剛剛的情景與當年非常相似,但是一想到那人的裝束,心中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看來自己真是想墨兒想瘋了,竟然寄希望於沐家人身上。
“沐大人,你這是怎麼了?”原清鴻略帶涼意的聲音響起,接著一雙紅色繡金鳳的繡鞋便出現在沐天賜的視線中。
沐天賜緩緩地擡首對上原清鴻的視線,嘴角微勾痞聲說道:“公主對臣如此關懷備至,難道說公主是對臣有意嗎?”
“放肆!”原清鴻厲聲喝道,提掌向著沐天賜襲去,掌中帶風那力道可想而知。沐天賜仰頭彎身躲過,一把抓住了原清鴻的手,然後不怕死地輕輕地摸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說道:“公主這些年好像沒保養好,這手都是有些粗糙了,耐看不耐摸呢,臣不喜歡這樣的!”
沐天賜這話一落,原清鴻哪裡還能存得住理智,寬袖猛地掃向地面,地上的碎石便如雨點般地砸向了沐天賜,然後一個旋踢便跟了過去。
沐天賜足下一點飛身躲開,雙臂交叉護於胸前擋住了原清鴻攻勢,一來二去兩人竟是打得難解難分,若不是匆匆而來的小宮女打斷了二人,怕是要打到天黑了去。
“稟告公主,楚帝派人來請!”
“沐大人,隨本公主去趟楚宮吧。”原清鴻退了幾步站定,見沐天賜並未動作,遂冷聲道:“難道沐大人還想與本宮繼續打下去?”
“臣不敢,公主請!”看著原清鴻甩袖而去的背影,沐天賜瞇起了雙眼摸了摸下巴,心中不由得暗歎,果真是個不簡單的女子呢!
東楚皇宮大殿中,衆臣分列兩旁站定,龍椅上的小皇帝目不斜視地盯著大殿正門看,坐在他身旁的杜錦邕輕聲道:“擎天,時辰差不多了,可以宣南巫的寧心公主上殿了。”
楚擎天瘦弱的手臂一揮,朗聲道:“宣寧心公主上殿。”緊接著一聲聲尖細的聲音不斷地重複著,“宣寧心公主上殿…”
殿外的原清鴻嘴角勾起冷笑,將他們晾在殿外如此之久,這便是杜錦邕給南巫的下馬威麼,此人心機也不過如此,難爲那老謀深算的楚修遠會敗在他的手中。
沐天賜跟著原清鴻緩步走進殿內,兩人只是微微地欠了欠身,並未行跪拜之禮,只聽原清鴻道:“寧心見過東楚陛下,陛下萬福。”
楚擎天剛欲開口,便被身旁的杜錦邕按住了手臂,遂只是轉過頭靜靜地看著殿下的兩人不再言語。
“皇上,公主還在向您問安呢!”見火候差不多了,杜錦邕大笑著朗聲開口,目光放肆地在原清鴻身上游走,看得原清鴻心中一陣犯惡心。
“寧心公主快快平身!”楚擎天雙手微擡示意免禮。
“謝東楚陛下!”
“朕近日偶感風寒,嗓子極爲不舒服,便由舅父代爲理政。”話落便輕咳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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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遠道而來和親,不知可有中意的青年才俊?”杜錦邕朗笑著問道。
“寧心遠在南巫之時,便仰尊七王爺的威名已久,若是能與之喜結連理,此生便無憾事了。”原清鴻不卑不亢地說道。
杜錦邕面露難色,捋著鬍鬚思忖了片刻道:“這些年東楚發生了一些事情,公主恐怕還不知道吧。”
“杜國舅請講。”原清鴻目光淡然,但聲音中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尤其是在說“杜國舅”這三個字的時候,咬字極爲清晰,不意外地看見杜錦邕青紫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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