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瞪了我一眼就沒在說話。
我把行李外加程玉送給我的東西託運後就坐上了飛機。
飛機窗外是一片厚厚的雲層，我靠在椅背上，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的我，完全沒有感覺放鬆，甚至還覺得難過。
“鳳七，我要去白的家鄉，你要和我一起嗎？”我問他。
鳳七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硬了幾秒鐘，良久之後才說，“你已經知道了。”
“嗯。”我回答，“我理解你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你要一起去嗎？”
鳳七沒有回答我，他甚至開始猶豫了，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不去了。”鳳七想了半天說。
我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水說，“爲什麼？”
鳳七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麼。
他變了，變得太多了，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是打算自己去找椒容公主嗎？”我問他，“我不允許。”
鳳七卻輕笑一聲，他回答，“我現在去找她做什麼。”
“那你打算做什麼？”我問，語氣在此刻終於變得糟糕。
鳳七微微一笑，他說，“我以爲憑藉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說你也明白。”
我明白個鬼，我不明白。
可是他既然都說出這種話了，我又怎麼逼問他。
“答應我，注意安全。”我握住他的手說，“請你不要逞強，不論什麼事情都會有解決的辦法。”
鳳七過了很久之後才應了一聲。
之後的時間我們不再說話了，有點像是賭氣，又有點像是無話可說。
我一邊開車一邊想，是不是我太自私了，只顧著自己變強，只讓鳳七跟著我到處跑，卻從來沒有想過鳳七真正需要什麼。
回到家後，我把程玉送給我的東西，放到冰箱裡以後就回房間了，而鳳七則早就去客房休息了。
他沒有睡沙發。
我回到房間躺在牀上，突然懷念起元景城程玉的小院子了。
白與我融爲一體，我知道該如何去她的世界，只是我該如何去椒容公主所在的更上一層的世界。
我知道我該接受欽天司的邀請，只是……
我該如何選擇，我要如何選擇，我不想傷害他。
我從牀上坐起來，從牀頭櫃上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上面是一連串的名字。
程玉、江安、還有……李慕星。
我撥通了他的電話，那邊立刻就接起來了，彷彿一直在等電話似的。
“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你不是最討厭我嗎？”李慕星的聲音很清楚的傳過來，他大概還沒有睡，我能夠聽見他那邊嘈雜的聲音。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鬧鐘，此刻已經是凌晨一點，我沒想到我竟然失眠到這個時刻。
“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我對李慕星說。
“什麼？”李慕星迴答，那邊嘈雜的聲音不見了，他大概去了安靜的地方，“而且拜託人之前難道不應該先把衣服脫了。”
“請你幫我照顧鳳七。”我忽略他後面的一句話直說道。
李慕星在那邊沉默半晌，最後才說，“你讓我幫你看著你的愛人，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爲什麼？”我問他，“你和欽天司的人看起來很熟悉，如果鳳七受傷了，你可以立刻幫助他，而且如果他……”後半句話我沒有說，如果鳳七一意孤行的去找椒容公主，你們也可以幫我阻止他。
“你總是愛從利益的角度思考問題。”李慕星笑著說，“你比我這個商人更像是商人。”
“我很少相信真心。”我沉默良久說，我承認李慕星刺中了我的心事，“真心可能會隨著時間消散，但利益是永恆的。”
李慕星在那邊狂笑起來，接著他說，“我有東西要交給你，你過來拿走它，我就幫你照顧鳳七。”
“是什麼？”
“算了。”李慕星嘆了口氣說。
“嗯。”我說，“我明天就會離開，拜託你幫我照顧鳳七。”
“嗯。”李慕星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謝謝。”我在掛電話之前說。
“你不要對我說謝謝。”李慕星低聲說，“因爲我是真……”
電話在瞬間掛掉了，我猜到了後半句話，但我寧願沒有猜到。
我躺在牀上很快就睡著了，我希望我愛得人都平平安安。
第二天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片如霧一般的細雨，窗外陰沉沉的，分不清楚現在是清晨還是傍晚。
深秋的雨總是越下越涼。
我從牀上爬起來交了取暖費，我知道鳳七不會感覺冷，但我還是希望他所在的地方很溫暖。
“鳳七……”我走出房間，發現他已經在廚房忙著，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單面煎蛋，清炒蝦仁，還有用程玉給的臘腸做配菜煮的面，上面還飄著香菇和油菜。
“你起來了。”鳳七轉頭對我笑，“幫我端一下菜。”
我鑽到廚房裡幫忙把蒸好的魚端出來，順便在白瓷碟裡放了幾顆泡椒。
“我今天就走。”我對鳳七說，“我會給你留錢。”
鳳七坐在餐桌那頭點了點頭，笑容很燦爛，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問我，“你是我媽媽嗎？”
我打了他腦袋一巴掌。
飯菜很好吃，我們兩個人把桌上的東西都吃光了。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嗎？”我們兩個人靠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我最後一次問鳳七。
鳳七想了想然後慎重的對我搖了搖頭。
午夜，我和鳳七離開房間來到天臺，天臺的風呼嘯著，就像是誰在哀嚎一樣，朦朧的月亮掛在天空上，照下悽清的光，星星都被濃重的霧擋住了。
今天不是個好日子。我心想。
我雙手攤開，灰色的靈力自掌心涌出，像一團濃霧。
鳳七坐著看我，表情有點奇怪。
我閉上眼睛，細心地感受著空氣中的力量，就在這個時候地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
我感受著它與白還有鬼王溫蛟同樣的力量。
“就是這裡了。”我說，“只要跳下去，就能到達低等世界。”
鳳七點了點頭，對我露出一個笑臉。
“我走了。”我說，接著我就輕輕一躍落入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