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擺了擺手。
“就是她死了。”趙佳拉著我來到窗口，指著樓下躺在地上的女孩說。
樓下已經圍了一堆人了，但他們臉上的表情絕對不是難過，甚至還有一點開心和恐懼。
爲什麼會是這種表情？
我仔細觀察起躺在地上的女孩，她瞪大眼睛，臉上還帶著解脫的笑容。
“抱歉，趙佳。”我放開趙佳的手說，“這裡讓我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
趙佳點了點頭任由我離開，我走在走廊裡，卻總是感覺如芒在背。
我打算回宿舍安靜一下，這邊的事情太多，讓我的心裡煩躁極了，我竭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是被害死的。”我身邊突然傳來鳳七的聲音，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的身側。
“嗯。”我應了一聲，“是被我害死的。”
我轉頭看向鳳七，“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耍我很有趣嗎？”
鳳七盯著我半晌，最終露出了一個笑臉，“嗯，很有趣。”
鳳七說完這句話之後又一次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我走在走廊裡，身邊的同學越來越少，但他們好像經過我的時候都要狠狠地撞我一下，我幾乎被他們撞倒在地。
“就是她勾引老師。”我聽見身側有人說，“不好好唸書。”
“聽說她物理競賽得獎了，她怎麼上這兒來了？”有一個尖利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
“聽說她懷孕爲了老師打胎，被學校開除了纔來這裡的。”有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接話。
我猛然回頭想要找出到底是誰在這裡胡說八道，但是走廊裡的所有人都好好的走著，連一個眼角都沒給我。
只是原本陽光燦爛的走廊此刻卻似乎被濃重的陰影籠罩。
我慢慢地轉過頭，竊竊私語的聲音又一次鑽進我的大腦。
“天啊，懷孕流產，真是噁心。”一個女聲誇張地說，“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給誰看啊。”
“可不是嘛，聽說她之前班級的男生都上過她，就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這些竊竊私語傳進我的耳朵裡越來越響，我握緊拳頭，只想把他們的臉打歪。
“不過，她媽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一個人接著說，“她爸不是就想生兒子嗎？可生兒子的主要責任在男方，我看她弟弟肯定是她媽媽在外面找野男人生下來的。”
“這個我不知道。”有人接話，“但我聽說她物理競賽得獎都是抄襲。”
我握緊刀子猛然轉身，卻迎頭撞上一盆水，冰涼的水從我的頭髮上滑落下來，我整個人氣得發抖，但我依然沒有找到到底是誰在惡作劇。
“咚咚咚！”正當我憤怒於這些可笑的惡作劇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一陣奔跑的聲音，我看到一個女孩子的背影在我眼前掠過。
是那個女孩子。我追了上去，一邊跑一邊想，她不是死了嗎？
女孩跑得並不快，我追了上去，她的背影始終在我的前面。
她來到了樓上的走廊裡，她慢慢地在走廊裡走著，似乎心事重重。
“你怎麼來了？”就在她還在猶豫的時候，走廊裡的一扇門突然打開了。
女孩扭扭捏捏的站在物理老師跟前，她面色緋紅，含羞帶怯的看著老師。
“進來吧。”老師看了一眼走廊兩側，然後小聲說，“進來吧。”
女孩看著老師謹慎的樣子眼神有些黯然，但是很快她的臉上就又恢復了笑臉。
她們兩個人進去以後，我跑過去趴在門邊看著他們兩個，我能清楚的聽見他們說話。
“生活費不夠了嗎？”我聽到物理老師說，他坐在椅子上雙手拉著女孩，關切的表情裡隱藏著不耐煩。
女孩飛快地掃了一眼物理老師搖了搖頭。
“那是怎麼了？”物理老師說，“是又有什麼想買得了嗎？學生應該以學業爲重，你少想一些亂七八糟的。”
女孩咬了咬牙，最終鼓起勇氣說，“ 我懷孕了。”
“懷孕了？”物理老師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吃驚，他猶疑的問，“你確定是我的？”
女孩聽到物理老師的話猛然擡頭，她說，“是你的，相信我。”
物理老師看到女孩的樣子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摸摸女孩的頭，“我當然相信你，只是……”
“我們在一起吧。”女孩滿臉希冀地看著老師，“我沒有爸爸媽媽，只有老師真心實意地愛我，我想生下孩子。”
老師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我瞭解這樣的人，他不過是玩玩而已。
“你還太小了。”老師柔聲說，“這樣太傷害你的身體了，而且你以後會遇到比老師更好的人。”
女孩看著物理老師，雙眼含淚，撲到了他的懷裡，她帶著哭腔說，“我想生下來，我不想回到那個又窮又噁心的家了。”
“乖！”物理老師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髮。
我正看著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突然背後被人拍了一下，我心裡彷彿漏掉了一拍。
“江小夏，你在看什麼呢？”出現在我身後的人是趙佳。
“沒什麼。”我看著趙佳，趙佳的臉距離我很近，我恍惚了一下。
因爲我看到趙佳的臉與我的相同，我突然想起鏡子裡與我相同的千百張臉。
我閉上眼睛又重新掙開，我再看趙佳的臉，發現已經恢復了正常。
“你也發現了？”趙佳問我，臉上帶著諷刺地笑容。
我看著她沒說話。
“就是那個女的賤勾引老師。”趙佳惡狠狠地說，語氣讓人很不舒服，我本能的覺得不對，但我沒有開口阻止她。
黑色的陰影似乎越來越濃了。
趙佳轉頭笑著看我，“聽說她家特別窮，她和很多男孩子上牀就爲了拿錢買東西。”
“滕芝也做過嗎？”我問趙佳。
趙佳輕輕嘆了口氣，“都是那女的太賤。”
“我們走吧。”我拉了拉趙佳的衣袖。
趙佳跟著我走了幾步，但她的注意力始終放在房間裡面。
“走吧。”我又說。
“嗯。”趙佳轉過頭看我，對我露出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