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皇貴妃見笑了,實在是這風王爺太不知好歹,恆古至今,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上哪能找到像煙兒這麼一個深愛他,卻不嫌棄他的女子來。”王瑩三兩步上前,似發泄,又似不滿,將王煙兒瘦削的小身板安慰性的圈在懷裡。“風王妃大可不必如此,世上好男人多的是,爲何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好男人是多,可她愛的只有這一個!。
王煙兒泣不成聲,不想開口去解釋。
衛青月定晴看她一眼,吩咐一旁因爲她的到來,而無所動彈的太醫宮女,“還不快去給風王爺檢查病情?”
“可——可皇貴妃——下官——下官——”
“有話就直說,何必吞吞吐吐,拐彎抹角?”衛青月不滿低聲訓斥。
“是是是是——風王爺這是心疾,若是其它疑難雜癥,下官等還能幫忙對癥下藥,可這心疾,解鈴還須繫鈴人,下官等也是毫無它法啊!”一名年老的太醫悲聲痛呼,想他們救死扶傷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進了宮,本以爲可以安穩一生,誰知道中途又出了這槓子!。皇貴妃肯定覺得他們無用了。
“心疾?”王瑩皺眉喃喃出聲,對心疾這二字好似真的有幾分的疑惑。
“我知道,太醫說的心疾指的是什麼。”王煙兒聲音悽楚的傳來。
不僅她知道,衛青月也知道。可是——她陷入兩難境地,難不成真的要向他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可那樣對他有什麼好處,按照他的品行,哪怕是死,也一定會誓死追隨自己。
“這心疾若是不治,會如何?”比起二人的凝重來,王瑩算得上是最輕鬆的,其一,易沐風是死是活和她無關,其二,她也不過是心疼王煙兒,替她不值而已。
“風王爺把自己圈在一個自己的世界裡,不向外人展露,所謂的喜怒哀樂全被他所封閉,輕些或許會這樣一輩子下去,可若是嚴重了,怕是——怕是——”他沒有再說下去,可其意大抵是個人都明瞭了。
這人,最怕的是動情,動了情後,又最怕的是相思。衛青月怔怔看著他那張日益消瘦下去的臉,心中,五味雜陳,有著說不盡,道不明的酸澀。
想起在大西鳳的那段日子,她雖然嘴上說著討厭他,唸叨著他,數落著他,能不能消停,能不能哪怕一炷香的時間不來煩她,她就得燒香拜佛,朝老天磕上幾個響頭。想他,爲了自己哪怕視線多有一分的落在他的身上,他都要花上好幾柱香的時間打扮,每日裝瘋賣傻,拉著她的胳膊就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闖了禍就抱著她的大腿哭的死去活來,死活不認賬,活像死了親爹媽。
真待受了委屈,就會一聲不響,連句解釋都沒有,害得自己平白無故的冤枉他好幾次,打了他好幾次。
變著花樣玩她後宮裡那些有些姿色的男妃,不把他們折磨到遍體鱗傷,根本就不是他易沐風的作風,可若是做的狠了,偷偷的被人泄露了風聲,他又會裝出一副渾然不知,彷彿受了天大委屈的樣來抱她大腿——
說實話,這麼安靜,這麼平靜的他,衛青月竟覺得是那麼的不適應,他爲了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他,爲了自己,他好像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人,除了那副美麗的皮囊,他真的蛻變了,蛻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
“本宮剛好在以前曾學過針法,就是不知道這針法是否有用。”
“針法?”那太醫面露困惑,“不知皇貴妃娘娘,您學的是何針法?”
“本宮學什麼針法還用得著向你彙報不成?”衛青月不悅的瞪向他,真會在關鍵時刻給她見針插縫,她哪知道她學的是什麼針法,她不過是想製造出單獨和易沐風說話的機會罷了。當她看到他清秀的眉峰在細微的動時,她就知道其實他已經醒了,就是不願意睜眼而已。
“皇貴妃娘娘贖罪!皇貴妃娘娘贖罪!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好了,下去吧!宮裡頭養你們這些庸醫,難不成都是吃白飯的,連個人都治不好!”他們是太醫,又不是心理醫生,看病抓藥他們還懂,可看心,說話,試問他們怎麼能成。
幾名太醫宮女忙碌的從地上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爲了此事衝撞了皇貴妃娘娘,丟了飯碗可就不好了!被這個年紀輕輕的皇貴妃罵上一兩句,不痛不癢,他們也能忍,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他們能行!。
“皇貴妃,你——”
“本宮這是從小學的,家父曾是有名的醫者,只不過本宮生性好玩,也不過學了些皮毛,針法不過是爲了給這風王爺打通脈絡,不至於讓他這麼的壓抑,至於他本人是否能夠想得開,還得看他自己。”
眼下之際,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王煙兒到了嘴邊的話,聽了她的解釋,也是不再問了,只是仍是不知死心的反覆追問,確認不會有什麼危險,方可放心。
相比之下,王瑩還是挺相信她,至少沒有問出一句質疑的話出來。
衛青月吩咐了一聲守在殿外的婢女拿來些銀針,細尖長絲的針尖,光是她看了都嚇得不敢動手去接過,更何況是那看著的人。
見她遲遲不曾動手,王煙兒不免著急,“皇貴妃你——”“煙兒,你與本宮出去,想來這是皇貴妃的家學,應該是不願被人看到。”
知她者,莫過於王瑩是也,衛青月正想著法子該怎麼趕她們出去,留她們在這,還不全得露餡,這王瑩還真是有自知之明!。
“可是——”王煙兒還是有些不放心,徒留易沐風一個人在這,她——
“煙兒,你該相信皇貴妃。”王瑩安撫的拍拍她的小手,拉著她一同走了出去。她私心裡是願意相信衛青月的,她和她的交集雖不深,但她能看出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更何況母親當年又救過她的性命,總之,對她,她信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