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尉遲梟的誤會,讓今日的和談大出藍遠的意料之外。他真怕尉遲梟一怒而起,讓今日的商談之事毀之一旦。還好尉遲梟的做法稱了他的心意,如果尉遲梟的手傷殘了,那雪遲國必然軍心動搖,必是他們下手的好機會。
眼看著尉遲梟鮮血直流,婉依也蒙了。不管不顧的衝到他近前,抓住尉遲梟的手不放,一根一根的手指仔細數過去,還好五指健在一根不少,只是割破了皮,這纔出了許多血。
“你瘋了嗎,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婉依嗔怪的白了尉遲梟一眼,尉遲梟只是淺淺一笑,“別人的話可以不聽,你的不能不聽。”
“難不成讓你去死,你也樂意嗎!”這樣本末倒置的人世怎做到一國之主的寶座的,婉依真的替雪遲國的百姓無辜。
尉遲梟倒是不以爲意,婉依多久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的關心了。從前的千般萬般好都多少摻雜進其他的成分,而現在的關心纔是真真切切的,不加掩飾的。尤其是在蜀國的境內,在藍遠的眼皮子底下,這是對藍遠最好的回擊。
“又不是沒死過。”尉遲梟輕輕在婉依耳邊說道,氣流吹過婉依耳鬢的感覺讓她渾身一顫。自己怎麼這樣衝動,看見他流血就控制不住的衝下來。
測過連看了一眼環宇,說好要替小哥哥報仇,自己怎麼可以狠不下心來。
環宇懂得婉依心中的糾結,搖了搖頭,不讓婉依再糊塗下去。藍遠就在不遠處,他做的格外小心,就怕不夠謹慎,會被藍遠抓住把柄。
還好現在藍遠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婉依和尉遲梟緊握的雙手上,震怒漸漸噴薄而出。無論如何這裡也是他的地盤,普天之下誰人不知,陸婉依現在是他的王后。尉遲梟和婉依就這樣明目張膽旁若無人的抓在一起,讓他顏面何存!
“你們夠了,王后莫不是要和雪遲國王再續前緣,二位是不是選錯了地方?”陰陽怪氣的責備婉依,恨不得將尉遲梟生吞活剝。
婉依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還在尉遲梟我在掌心,急忙抽了出來,身體向後退了一步,走的不穩正磕絆在桌角處,身子一彎,險些摔倒。
尉遲梟手疾眼快,猿臂一伸,攬住婉依腰身,旋了個身,把婉依抱個滿懷。這下廳中衆人一片譁然。在場的不僅有蜀國的文武更有雪遲國的官兵。
大家早就聽聞現在的蜀國王后就是以前的雪遲國的王后,大家衆說紛紜,卻從沒有人出來澄清過。
今天突發的狀況,讓再坐的都都坐實了自己的猜想。想必陸婉依就是司徒雲裳無疑,否則尉遲梟也不會衆目睽睽之下公然親熱。
相較於蜀國人的忿忿,雪遲國的官兵就淡定許多,一來他們的王上從來不按常理出牌,這些他們早就有目共睹的。再者,自從懿王后離開後,王宮之中連個宮女都少見,能掛畫像的地方就全都是懿王妃的小像。
而王上現在膝下只有一女,若是長久癡迷懿王妃下去,江山後繼都是問題。只要王上現在有心裡有女人,肯接受女人,他們纔不管那個人是誰。
婉依驚魂甫定,就感覺到尉遲梟寬大的胸膛,一直以來逃避的人,現在竟這樣親近的接觸,那許久以來的努力豈不是全部白費。
“你放開我!”
小手推拒著尉遲梟的胸膛,尉遲梟雖然不捨,還是要把人放下來,儘管這是自己的女人,可是這女人的臉頰已經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他總不能激的她惱羞成怒。自己王后的手段他再清楚不過,真的急了,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對婉依的手段,尉遲梟還心有餘悸,自然乖乖放了手。婉依站定了,又順了順氣,悠然道:“突發狀況,謝過王上!”
站在廳堂正中,氣勢絕不輸藍遠半分,足夠壓迫的百官們大氣不敢出,婉依冷凝的語調,對藍遠道:“本宮身體不適,告退。”
也不等藍遠說話,翩然離去。藍遠氣的只想拍桌子,衆目睽睽之下,她竟然是絲毫不顧及自己的顏面,是他一時糊塗,企圖征服這個根本不可能征服的女人,反倒自取其辱。
一場何談不歡而散,只能再度商量時間榷談此事。藍遠想不到的事,就在他親眼見證下,婉依已經悄悄塞了密信給尉遲梟,關於何談一事,只此一次,再不可能有後文了。
婉依用自己的安危做威脅,沒想到尉遲梟真的應允,她不知該是高興還是失落。婉依也開始不確定起來,尉遲梟認命的聽從自己的話,寧可斷指。可是誰又知道他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何談的誠意,正好自己留了密信給他,反倒成全了他。
八兩已經從世子府趕了回來,風塵僕僕的來不及休息,直奔向婉依的臥房。
“王后姐姐,小世子不在世子府,據管事的管家講,小世子已經離開王庭到邊關來了,可是找到你了!”
爆豆子似的說了一大篇子話,八兩嚥了口唾沫,抓起桌子上的水杯仰頭咕嘟咕嘟的灌起來。
“你慢點,別嗆到!”一邊拍著八兩的後背,婉依一邊道。這是路上有多趕,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既然聽說他來了這裡,你晚點回來也好,幹嘛把自己弄的這般狼狽!”
八兩的鞋子已經跑破了,身上的衣服可能是汗水的浸泡,被凍得都硬了,進到溫暖的房間,竟是冒起了白氣。
八兩摸了摸嘴巴,擦乾淨上面的水,嘿嘿傻笑著:“這不是怕姐姐著急嗎,我又不知道小世子到底來沒來,就想著快點證實,也好跟姐姐交差。”
“嗯到了,辛苦八兩了。”婉依安撫下八兩回去洗漱吃些東西,剛剛坐定,就聽到敲門的聲音。
以爲是八兩去而復返,婉依站起身來親自去開門。之間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婉依還沒來得及分辨這人是誰,身影已經盡到屋內,替她把房門關好。
“你……”婉依被眼前熟悉的樣貌驚呆,氣的說不出話來。
這人未免太過囂張,就算是藍遠很少出現在她的房間,畢竟他們現在還是夫妻的關係,總是有可能要來看婉依的。尉遲梟就這樣青天白日的闖進自己的房間,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摘下頭上蜀國禁衛的頭盔,尉遲梟倒了一杯茶,頗沒形象的喝了起來。
婉依的眼皮直跳,外面沒有水喝嗎,都要跑到她這裡還喝水。“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尉遲梟不答反問,她在這裡,他自然就是要來的,那有那許多道理。
婉依只覺得自己是雞同鴨講,這人根本就不能講道理,也就懶得講。看著把自己這裡當成他王宮的某人,下著逐客令:“喝完了沒,喝完了趕緊走!”
尉遲梟放下杯子,脣角微微動了動,算是緩解下尷尬:“婉依,我們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
她的關心她的維護,無一不在昭示著她對自己仍有感情,爲何就是不肯承認呢。尉遲梟心裡的苦無處傾訴,只希望婉依能夠給他機會,讓他把事情解釋清楚,讓兩個人有挽回的餘地。
“談什麼?小哥哥說過了,他的手與你無關,是我誤會你了。好了現在歉也道完了,事情談完了,請尊駕移步,本宮要休息了。”
婉依給自己也倒了一碗茶,放在脣邊抿了抿,有些涼,眉頭微蹙,這樣的茶水有什麼好喝的,他的王宮有的是,何苦千里迢迢跑到自己這裡來,真是自討苦吃。
“婉依,我是真的……”
尉遲梟還欲分解,婉依手裡的茶碗一抖,一碗茶全都灑在了尉遲梟臉上。
“還不走?再不走我就不敢保證招呼你的是什麼了!”眼睛撇向赤紅的火炭,婉依乜斜著尉遲梟。
倒是不相信婉依真的會拿火炭招呼自己,尉遲梟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先出去,過些時候再來看你。”
或許他該迂迴一下戰術,不能再硬碰硬了。
所謂的迂迴,就是尉遲梟找到了另一個可以說是恨自己入骨的人——環宇。
環宇對面坐著悠然拼著茶,一副優哉遊哉模樣的尉遲梟,旁邊小世子還是一副保護的架勢,心裡不由得好笑,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怎麼就找到他這來了。
“有話直說吧,是不是在婉依那裡吃了閉門羹?”他實在受不了小世子那一副防狼的樣子,自從知道尉遲梟就是洛塵之後,他就是這樣的防備,那件事過去多年,其中的誤會早已解開,他不想再提起,可是小世子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只想速戰速決,他不想看到尉遲梟,也不想看到這樣子的藍若廷。
本來尉遲梟還想著怎樣開口,纔不至於自己表現的太過尷尬,環宇就這樣一針見血不留情面的披露自己的處境,尉遲梟出了乾咳還是乾咳。
從來他的認知裡環宇就是翩翩佳公子,任何時候都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卻忘了這世上有一句話叫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