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沈瑯歌點了點頭,輕輕地晃著念秦,天色已晚,看來快馬加鞭也不能在一天之內回到黎國,“天色已晚,我們在哪裡過夜呢?而且我也很餓。”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有地方過夜,只能在馬車裡了,另外包裹裡有乾糧,你自己拿出來吃,我不餓。”柳白夜掀開轎簾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中猜測應該很晚了,於是對外面那趕馬車的小廝說,“找個乾淨暖和的地方停下,今晚在這裡過夜。”
那小廝低低地回答了一聲是,便迅速地找到了落腳的地方。他們二人下了車,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真冷。”沈瑯歌嘀咕了一聲,抱緊了懷裡的念秦,儘管出門之前她沒有帶多少自己的衣服,念秦的衣服冬暖夏涼的卻帶得很齊全,此時小手兒藏在襁褓裡暖暖的,沈瑯歌便沒那麼擔心了。
“冷就回馬車裡坐著。”柳白夜垂下眼眸,回到馬車裡拿了一件衣服與那小廝,“晚上在馬車裡過夜,不必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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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夜的這一舉動讓沈瑯歌感到很稀奇,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柳白夜,怎麼也想不到這竟然會是冷酷無情的柳白夜會說出的話。
看了半晌,柳白夜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尷尬,扶額道:“你看完了沒有?”
“你到底是不是柳白夜?”說著,沈瑯歌徑直走向前,翻開他的臉來回尋找著,卻發現並沒有另外一張人皮在下面,頓時臉就變了色,尷尬地笑道,“果然是你啊。”
“沈瑯歌,如果你想死的話可以說一聲。”他瞇著瞳看著她,那深不見底的眸子如一灘死水,把她看得心裡發毛。
“那個……因爲你性格變化太詭異了,所以我有點接受不了。”緊抱著懷裡的念秦,沈瑯歌暗暗哭訴,果真還是柳清風在的時候比較好,至少不用每天都賠笑。“您老在外面兜風,我進馬車休息!”
晚上,沈瑯歌粗糙地吃了些乾糧,睏意襲來,就又睡了過去。柳清風坐在馬車外看著狂風大作,身後的樹林樹枝被吹斷了許多,還好讓馬伕停的是一塊空地,不會引發無妄之災。
第二日,沈瑯歌一睜開眼就看見夜逍遙正盯著自己,還以爲是做夢,揉了揉眼睛,發現眼前的人愈加清楚起來,不禁大叫:“你怎麼在這裡?”
“我去找過毒醫聖手,他們說你們已經走了,我就在這裡追趕上了你們,我已遣走了小廝,柳白夜,辛苦你要駕車了。”說罷,夜逍遙擡眸看向一動不動的柳白夜,只見他坐在沈瑯歌的身邊,雙手抱胸,表情略有抽搐。
“讓我去當車伕?”
“毒醫聖手的人我要防。”夜逍遙看著沈瑯歌,並不去看他,“麻煩你了。”
“你就不防我麼?”他冷笑著掃了夜逍遙一眼,然而未等夜逍遙回答,便彎腰走了出去,馬一聲長鳴,馬車便開始跑動起來。
“我就快到黎國了,你實在不用趕過來。”揉了揉眉心,沈瑯歌鬆了一口氣,看剛纔的架勢,她還以爲他們兩個要打起來呢,害得她擔心不已。
“我擔心你,正好朝中無大事,便過來看你。”夜逍遙探過身看著白白胖胖的念秦,笑著說,“他已經好了,比先前要更胖了。”
“是啊,毒醫聖手真有辦法,還給了我一包藥沫子,要我餵給念秦,這樣子念秦就
不會經常生病了。”沈瑯歌綻開一個笑容來,擡起眼眸看著夜逍遙審思的目光,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瑯歌,你有點不一樣了。”他的聲音充滿了質疑。
沈瑯歌抱著念秦的手突然就緊起來,手心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涼汗,她尷尬地笑著說:“哪裡不一樣?”
“感覺就是不一樣了。”夜逍遙將手從後面探過去,摟住沈瑯歌的腰,即便她穿的很厚,可還是能感覺到她纖細瘦弱的腰肢,“瑯歌,你不會離開我吧。”
沈瑯歌一怔,脊背整個僵了起來,像是被人看穿了與秦燁所發生的一切,頓時間心裡難過又羞愧。夜逍遙與她在一起這麼久,從來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如今問了,只能是心裡起疑,她擡起頭與夜逍遙對視,從他漠然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波動。
“怎麼會呢。”她低聲說道。“我離開你,又能去哪裡呢?”
“你哪裡不能去?你想要去哪裡,誰攔得住你?只是瑯歌,我可以爲你放棄一切,你不要離開。”夜逍遙緊緊地抱住她,話語中的深情就像是冬天的大霧,濃得散也散不開。
“你亂想了,我不會離開的。”他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了她最結實的庇佑,她若是離開,豈不是沒心沒肺的女人?他給了她無限寵愛,讓她在宮中可以無所欲爲。她本著愧疚的心在宮裡生存,卻不想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還是做出了讓她無比內疚的事來。
他聽了這話卻十分安心,靠著她不再說話。
忽然,柳白夜掀開簾子,滿臉的不滿:“你們兩個說情話可否避避嫌?外面雖然風大,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沈瑯歌一下就紅了臉,心想柳白夜真是不識時務,聽見就聽見,裝不知道就罷了,卻還要來提醒一遭,非得讓兩人面紅耳赤才善罷甘休。誰知夜逍遙卻一點兒也不害臊,抱過沈瑯歌在她的臉蛋上狠狠一親,說:“朕的女人,怎麼樣?”
柳白夜的表情又在抽搐,沈瑯歌意識到他已經在隱忍了,於是連忙推開夜逍遙打圓場道:“柳白夜,你快點駕車啦,要不然撞到樹了怎麼辦?”
聽了這話,柳白夜才緩緩轉過頭去駕車,沈瑯歌吐了口氣,卻對上夜逍遙深邃的眼眸:“你們有姦情?”
“你在說什麼呀!”沈瑯歌擡起腳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腳背上,“我受了風寒剛好,你不要又把我氣得吐血身亡。”
“風寒?”夜逍遙顧不得腳痛,著急地問道,“怎麼會受了風寒?吹了風麼?我就擔心你一個人會照顧不好自己,果真如此。”
“是外出吹了點風……”她低下頭佯作咳嗽起來,“所以你就不要惹我生氣了,否則氣出病來,你還是心疼的。”
“你知道我心疼就好。”他再次摟過她的身體,掩蓋住雙眸中的波濤暗涌。
爲何這麼著急地匆匆趕來,原因大概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昨夜,他剛批改完奏摺,心中掛念著沈瑯歌,好幾日都睡不好,卻聽見外面狂風大作,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想念著沈瑯歌的心情不禁更甚。
這時,他宮殿之中的紗簾被風吹得胡亂飄起,妖異的笑容出現在他的大殿之中。
夜逍遙皺了皺眉,仍不動聲色地將眼前的奏摺收拾好,拿過放在一旁的大衣披上,淡淡地說:“師
妹,別故作玄虛了,出來吧。”
話語之間,只見繫著大紅斗篷圍著雪白圍脖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夜逍遙不禁一笑,說:“你一向不喜多穿衣物,今日怎麼這樣反常?”
黃盈袖仍化著濃豔的妝,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裹緊了袍子說:“你也不看看外面的天有多冷,我這次來可是要告訴你一個讓你心碎的消息的。”
“什麼消息能讓我心碎?”夜逍遙不屑地笑了笑,卻對上她輕薄的眸子。“沈瑯歌怎麼了?”
“你倒第一時間想到了她。”黃盈袖旋轉著在木椅上緩緩坐下,說,“不過你確實是猜對了,我見她與秦燁在一起。”
“秦燁?”夜逍遙瞇起眼眸,握緊了拳頭,骨節泛白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像匕首滑過心臟一幫的疼痛。
“不錯,我在銀翼森林的小木屋裡見到她,她與秦燁在一起。”黃盈袖瞇起眼眸,那一雙妖冶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夜逍遙的臉龐,閃爍著黯然的光芒。
“是嗎。”他低下頭盯著桌上的奏摺,黃盈袖不會無端端地騙他,她的話一定是真的,那日在銀翼森林裡毒醫聖手要瑯歌和秦燁見面,瑯歌拒絕,可沒想到現在,仍是和他見了面,而且黃盈袖只在深夜出行,他們在深夜裡做什麼?
夜逍遙的心彷彿被攥緊,悶得他喘不過來氣,他意識到,這個女人,遲早會要了他的命。
“師兄,你還是把那個女人乖乖給我處置吧,這樣一個對你如此不衷心的女人,你留她何用呢?”黃盈袖的嘴角揚起一絲神秘的笑意,“師兄,你要被戴多久的綠帽子才甘心呢?”
“出去!”夜逍遙攥起一疊奏摺朝地上擲去,清脆的竹簡在碰到地面的時候斷成了兩半。
黃盈袖惋惜地搖了搖頭,嘖了兩聲:“師兄,一個女人,何必呢?”
說完,她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留下了一陣妖異的香風。
夜逍遙握緊了拳頭,額間滲出細細的汗來,黃盈袖的話讓他心痛,他其實心裡早就明白,沈瑯歌心中始終是放不下他的,但是他信任她,知道她不會做出越軌之事。可今天黃盈袖那樣說,他卻按捺不住內心的痛楚了。
是天註定的嗎?註定讓他們得不到自己所愛的人,如此辛苦地愛著,遷就著。
“逍遙,逍遙?”手肘突然被推了兩下,夜逍遙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在馬車內,便溫柔地笑笑,看向一臉疑惑的沈瑯歌。
“你怎麼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沈瑯歌心虛地看他一眼,將念秦遞到他的懷裡,“你還沒抱過念秦呢,我抱太久了,好累。”
“我在想一些事情而已。”夜逍遙從她懷中接過念秦,念秦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他也看著念秦,心裡莫名地黯然起來,無論是眉眼或是鼻子和脣,都和自己沒有一丁點的相像,反而和秦燁,倒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管是不是知道真相的人,在看見念秦與秦燁的時候,都會認爲這是他的兒子吧。
但夜逍遙卻把念秦當做自己的兒子來養,對他無微不至。
“瑯歌,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夜逍遙看著念秦天真爛漫的大眼睛緩緩說道。
“你說。”沈瑯歌伸手去揉念秦的臉蛋,低著頭不去看他,單憑語氣她就聽出這事情對她無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