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電轉間,沈瑯歌清秀的眉峰微微蹙了一下,卻沒有引起身邊兩人的注意。
“這位是?”童花夭妖嬈陰柔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目光指向了從剛纔起就沒有再開口的陸霜,露出一副探究的神色。
“小女子姓陸名霜,是瑯歌妹妹的朋友。”
“朋友?朋友好,有你在,我們瑯歌妹妹也不會孤單。”儘管朝陸霜勾了勾脣,可沈瑯歌卻發現,童花夭的陰柔而深邃的目光裡並沒有流露出一星半點的笑意。
微微按下了心頭的困惑,沈瑯歌不著痕跡的看向了陸霜,卻發現幾乎是同一時間裡,陸霜的目光也朝著她掃了過來。
兩人同時露出了微驚的神色,隨即很快便消失無蹤。雖然兩人表面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不妥的情緒,可她們卻同時生出了一個近乎相同的想法,那便是:她在觀察自己。
“花姐姐我也就是來打個招呼,瑯歌妹妹,姐姐該說的都說了,總之盡人事聽天命,倘若你們之間當真是緣分已盡,姐姐也自當盡全力幫你說服寨主。”
“盡人事,聽天命……花姐姐,我……”
揮手阻止了沈瑯歌后續的言語,童花夭瞇起雙眸專注的盯著他,緩緩道:“我只是爲了寨主考慮,你,就是他生命裡的一個劫數……”頓了頓,童花夭突然瞇起雙眼笑出了聲,“你們纔剛剛進宮沒幾天,多休息,姐姐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童花夭再次化作一陣七彩的風,扭著他妖嬈的身姿步出了兩人的視線。
看著漸行漸遠的童花夭,沈瑯歌剛要轉身,卻正好看到陸霜的目光。
“其實我一直都有個疑問,一休和尚,到底是誰?妹妹你似乎很著急找他?”平靜的看著沈瑯歌,陸霜清麗的面容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一個朋友。”露出與陸霜近乎相同的笑容,沈瑯歌只是簡短的迴應了一句,隨即走回了書齋。
盯著沈瑯歌的背影看了片刻,陸霜微微一頷首,也跟在她身後走了回去。
位於皇宮三裡外的校場內,夜逍遙正與卓不凡一同在草場上策馬奔騰,而操場內圈的範圍內,正是黎國御林軍們操練的地方。
伴隨著一聲駿馬的嘶鳴聲,夜逍遙身下的黑馬與卓不凡身下的棗紅馬一前一後的停了下來,兩人的目光一同凝聚在校場內那些正在操練的士兵身上。
“這地方不錯!夜逍遙,說句大不敬的話,其實直到現在爲止,本大爺還是實在不覺得你像個皇帝!哈哈哈!”言罷,卓不凡仰天大笑了三聲,似乎是相當篤定,這個有著至高無上權利的男人並不會把自己怎麼樣。
“別說是你,就是我自己也覺得是在做夢!”並沒有因爲卓不凡的狂妄而生出半點怒氣,相反,夜逍遙此時此刻的興致似乎很高昂,彷彿任何事都不會破壞他此刻的好心情。
好久沒有比試過了,三年前的武鬥大會你我打了個平手,如今你是黎國新君而我還是當年的海王,不如咱們就玩點安全的,騎射怎麼樣?
說著,卓不凡突然朝身下的馬肚子上踢了一腳,一聲高亢的嘶鳴過後,他已經遠遠的領先了夜逍遙數十米的距離。
微驚過後,夜逍遙望著卓不凡的
背影勾了勾脣,隨即大喝一聲“駕”,緊隨其後策馬追了上去。
就在兩人先後到達騎射場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公公遠遠的迎了上來,朝夜逍遙作揖恭敬道:“啓稟皇上,天朝皇帝已經在玄武殿外候著了……”
就在兩人先後到達騎射場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公公遠遠的迎了上來,朝夜逍遙作揖恭敬道:“啓稟皇上,天朝皇帝已經在玄武殿外候著了……”
聞聲,夜逍遙兀自蹙了蹙眉。
秦燁還是這副狂妄的性子,當真是一點都沒變。
思所及,夜逍遙轉身朝卓不凡露出了一個遺憾的神情,道:“看來今天,你我二人還是無法分出個高下了。”
“無妨,我們兄弟二人有的是機會!”報以爽朗的笑意,卓不凡與夜逍遙一同下馬,兩人分別將手中的繮繩交給了在近旁伺候的宮人。
書齋內,沈瑯歌猛的一震。
“好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朝她投去困惑的一瞥,陸霜不解道。
“沒,沒什麼。”咬了咬嘴脣,沈瑯歌垂落目光。不知爲何,從方纔開始,她突然有種莫名奇妙的感覺。
像是不安,又彷彿是緊張。
這些莫名生出的感覺,讓她有種沒頭沒腦的混亂感。
下意識的將手覆上小腹,她緩緩的吐了口氣。
不著痕跡的盯著沈瑯歌的神情和反應,陸霜用指尖撥弄著面前的茶杯,時不時的發出一些輕微的脆響。
此刻,她彷彿在等待什麼人一般,又好像是知道之後將會有什麼事要發生。
過了半晌,夜逍遙與卓不凡雙雙出現在門口,兩人的目光一同掃向了沈瑯歌。
“瑯歌,我有位朋友,想見見你。”踏進書齋,夜逍遙澄澈卻深不見底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停留在沈瑯歌身上,彷彿要從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一般。
望著夜逍遙,沈瑯歌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隨後應聲:“見他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聽罷,夜逍遙的眉峰稍稍挑高了少許。他問:“什麼條件?”
“我們已經在你這裡住了三日有餘了,見過你的朋友後,就放我們走吧。”
她用的是“放”而不是“讓”,僅僅一個字的差別,就將兩人之間的距離豁然拉大,讓夜逍遙的心緒猛然一滯。
沈瑯歌並非不知道夜逍遙的心意,只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更不想欺騙夜逍遙,長痛不如短痛,她寧願讓他從現在開始痛恨自己,也不想讓他們彼此之間揹負過於沉重的感情負擔。
她的心裡,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僅此而已。
濃黑的眼眸微微收縮,隨即很快恢復了常態,夜逍遙平靜的勾了勾脣,伸手將沈瑯歌耳邊垂落的黑髮捻起,然後動作輕柔的將它重新置於她的耳後。與此同時緩緩開口:“我答應你的要求。”
他口中的這個所謂的“朋友”並非陌生人,正是秦燁,他雖然不能禁錮沈瑯歌的身子,但卻有辦法讓她死心,從現在開始,他再也不會只在她身後默默的守護她,他想要的是掠奪。
午後三刻,已然裝扮一新的沈瑯歌戴著一塊綴滿了寶石和珍珠的面紗與夜逍遙
一同來到了玄武殿。
之間此時此刻,氣勢恢宏的玄武大殿正中正有一個身穿黑色暗紋蟒袍的男子負手立於那裡,背對著他們。
陽光透過玄武殿的鎏金的硃紅色大門細細碎碎的飄灑在他精瘦卻寬闊的背影上,既顯示出一股帝王的孤霸,又顯示出某種令人難以言明的蕭索。
看著那一襲黑袍的背影,沈瑯歌只覺自己的胸口被什麼重物狠狠的撞擊了一下,登時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憋悶!
她的目光彷彿著了魔一般的被那清瘦孤傲的身影牢牢鎖定,絲毫挪不開半分。
就在沈瑯歌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抹清瘦的身影上而無法剝離的時候,那個背影的主人彷彿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忽然轉身,正正的對上了沈瑯歌濃黑且參雜著慌亂的眼眸。
陽光灑落在那人的臉上,勾勒出他面具清冷的輪廓。
隔著面具和麪紗,沈瑯歌與秦燁就這麼在黎國玄武大殿的正中遙遙對望,卻不知對面的那個,正是他們彼此朝思暮想了許多個日夜的人。
盯著面紗上方那對明澈的星眸,面具後的秦燁微微一驚。
有那麼一個晃神的瞬間,他竟將那個面上蒙著面紗的女子看成了沈瑯歌。
她們的眼神是那般的相似,只是,面前這個女子的眼神多了一分憂傷少了一分歡愉。
這兀自多出的憂傷情緒,讓他感到陌生。
盯著那清瘦男子的黃金面具,沈瑯歌微微蹙眉。
他是秦燁?他不是秦燁?
由於那一襲黑袍的男子的多半張臉幾乎都掩蓋在黃金面具之下,沈瑯歌根本無法辨別他的真實身份。
更何況,夜逍遙從一開始便對她說過,這個人是他的朋友,那也就意味著,這個人,僅僅只是與秦燁有著相似的身形和氣質而已……他,並非秦燁。
驀地,就在沈瑯歌剛要放棄對那人身份的探究時,平靜的玄武大殿內遽然掀起一股風,這風的力度並不大,卻恰好當著那個戴著黃金面具男子的面將沈瑯歌面上的薄紗全數掀起。
見到她完整面目的一瞬,面戴黃金面具的秦燁陡然怔住。他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張面孔,雙腿幾乎是下意識的朝著她所在的方向挪動。
只消一瞬,他已經先於夜逍遙來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扯掉了遮掩住她容貌的面紗。
濃黑的鷹目裡掠過一絲明顯的薄怒,夜逍遙不著痕跡的向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任何陌生內力的痕跡。
想這四面封閉的大殿之中,又怎麼會有風!
即便是有,那風又怎麼會偏偏在秦燁面前掀起了沈瑯歌臉上的面紗!
只是現在,就算夜逍遙知道了是誰出手,也無濟於事,因爲秦燁已經發現了沈瑯歌的所在。
“你!……”驚怔的瞪著面前的金面男子,沈瑯歌怒喝一聲,可卻被那人牢牢的制住了身子,動彈不得。
伸手橫在他們之間,夜逍遙衝秦燁淺笑道:“天帝,她是朕請來的朋友,請您自重。”
“朋友?”清冷而微微上揚的語調裡是略帶戲謔的嘲諷,秦燁透過面上的黃金面具盯向夜逍遙,隨後緩緩的將纖長蒼白的手伸向了自己的面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