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蹙起眉頭,大喊:“你們纔是大膽呢!這一位是秦哥哥的皇后,你們不認得皇后,難道連我也不認得了麼?”
正要動手的太監見是畫師靈兒,那侍衛立即止住了動手,剛要說話,就聽見大殿裡面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外面在幹什麼?”
另外一個太監通報道:“皇上,畫師靈兒求見……”
“讓她進來。”
沈瑯歌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太監道:“我可不是皇后,不過我比皇后厲害多了,你小心點你的手,可別亂指!”
那斷了指頭的太監立即嚇得發起抖來,連忙點頭:“小的知道……”
進了大殿,秦燁正伏案看奏摺,未擡起頭便說:“瑯歌,你非要把朕的皇宮弄得雞犬不寧才舒服麼?”
“皇上也大可把我送出宮去。”沈瑯歌翻了個白眼在軟椅上坐了下來,大殿之中點著一種很好聞的香,好像是松香,沈瑯歌吸了一口氣,想起了自己的正事,“是不是你教念秦說話的?”
“是又怎麼樣?”秦燁頭也不擡地看著奏摺,時不時還在一旁記錄著什麼,看他那蒼白透明的手指握著毛筆的動作,沈瑯歌就忍不住回想起了以前。
“念秦不喜歡接觸生人,他和生人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不會表現出來緊張,但是會對他的心理造成不小的傷害,希望你以後少接觸他。”沈瑯歌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地看著他,她這麼嚴肅,他應該會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吧?
“朕去看自己的兒子也要你批準?”這時,秦燁不爽地擡起了頭,瞇縫著眼睛盯著沈瑯歌的眸,他薄如一條線的脣緊緊地抿著,顯然是對沈瑯歌的話感到十分不高興。“沈瑯歌,除非你不想出宮,否則就別對我提出這麼多要求。”
硬碰硬,她會,難道他就不會嗎?
沈瑯歌卻一點兒也不惱,只微微一笑道:“那好,既然你不讓提那麼多要求,那麼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了,不過你也要小心你自己了,說不定什麼時候你居住的寢宮就會化作一片廢墟,說不定某一日早晨你起牀我就會帶著你兒子逃跑,再說不定一日你睜開眼睛就會發現你自己在某個你自己都不認識的地方。”
她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這麼做,只是她向來都是‘君子’,不屑於這樣幹而已。
果然,秦燁的眉毛抽搐了兩下,握著毛筆的手也因爲隱忍而發起抖來。
正欲發作,靈兒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秦哥哥雖然是君王,但也是丈夫,姐姐生氣了,秦哥哥還是快哄哄姐姐吧。”
秦燁的怒氣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沒錯,他是個大男人,面對沈瑯歌嚴重的無理取鬧加威脅他也只能忍或者無視,而沈瑯歌又是他想要追回來的人。俗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現在裝孫子一些又沒什麼大不了。
因此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脣角勾起了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容,僵硬著說:“那好,朕聽你的,你說怎麼樣朕就怎麼
樣,可以了嗎?滿意了嗎?開心了嗎?”
“可以,滿意,開心。”沈瑯歌得意忘形地點了點頭,“對了,把你這裡的好吃的好喝的全部都擺上來,我答應靈兒的。”
“靈兒,你的肚子都已經撐得衣服快要破了,還要吃嗎?你瑯歌姐姐宮裡有很多好吃的,你去她宮裡吃吧。”秦燁頭疼不已,說完這句話之後又覺得一陣後悔,他亦不想趕沈瑯歌走,於是說,“罷了,靈兒去朕的小廚房去找吃的去吧,朕要和你姐姐說說話。”
“好!”一聽說有吃的,靈兒的雙眼都放起光來,她連忙站起來蹦蹦跳跳地離開了,看也沒有看一眼沈瑯歌,真是個背信棄義的小吃貨。
大殿中只剩下扇風的宮女還有在一旁守著的太監,秦燁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們便全部都下去了。沈瑯歌吃著精緻的點心,喝著熱氣騰騰的清茶,十分愜意。
“瑯歌,鑑於我們明日就要出宮,所以來定幾條規定吧。”秦燁朝沈瑯歌招了招手,一面將滿桌子的奏摺推到一旁去,拿出了一張白紙。
沈瑯歌好奇地走到他身邊咬著糕點坐了下來:“要是和宮裡的規矩一樣多,那我就自己出宮去。”
“不是。”秦燁搖了搖頭,拿起毛筆在白紙上一陣龍飛鳳舞起來。
過了一會兒之後,秦燁將寫滿了字的白紙遞給了她:“你先看看,有什麼不對再跟我說。”
沈瑯歌幾乎滿臉黑線地看了他一眼,將白紙原封不動地方在他面前:“你寫的這麼潦草誰看得懂?你直接跟我說吧。”
秦燁白她一眼,拿過紙張一隻手指著一隻手念道:“第一條,我們出宮後,喊我秦公子;第二條;出宮後不許亂放炸彈;第三條,出宮後不許在我的視線之外;第四條,不許認識陌生男人;第五條,不許救陌生女人;第六條,對我的話言聽計從;第七條,出宮五日便回宮。”
唸完之後,沈瑯歌的一張臉已經黑成了烏雲:“爲什麼這麼多規矩?爲什麼一定要聽你的話?我又不是沒有出宮過,而且我自己能保護自己,也不需要在你的視線範圍之內。”
“那麼省去那兩點,其他的事情答應我就可以了。”秦燁拿過印泥按下了自己的手指印,在白紙上留下了一個手印,又將印泥放在了沈瑯歌的面前,“按下去之後我們明天就可以出宮。”
沈瑯歌想了很久,反正可以先答應他,等出宮了之後誰還能管得了她?所以她按下了手印:“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了,不需要準備太多東西,我會帶錢去。”秦燁將那一紙合同認真地收好,放進袖子裡去,“陪我一起用晚膳吧。”
“對了,我發現你這宮裡,都沒有嬪妃。”沈瑯歌撇了撇嘴,自從她到這裡之後就從未見過有嬪妃或小主在宮中走動,難道……
“的確沒有。”秦燁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我不像你的夜逍遙,有你一個還不夠,還要納妃。”
“少提夜逍遙!”沈瑯歌狠狠地瞪向他,一雙眼睛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如此好的心情現在被他盡數破壞,她快氣死了,“少見你這樣的人,你不自責我還會自責,以後少提敏感字!”
“你這麼大脾氣幹什麼?我一直爲你守身如玉,你還對我發火?”秦燁高高地挑起眉毛,眉心皺成了一個小疙瘩。
她不許他提夜逍遙,難不成是因爲她喜歡夜逍遙?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就悶悶地痛起來,她已經在他的天朝,卻不肯做他的皇后,難道也是因爲夜逍遙?
秦燁緊了緊眸子,喉嚨因爲抽緊而幹得可怕,喝了一杯水卻仍然降不下心裡的火氣:“即便當年的事情是我不對,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懺悔中度過,現在所有的事情我也都已經辦妥,請你回到我的身邊。”
沈瑯歌眉毛一挑:“不可能!”
“你……”秦燁氣得拍案而起,“沈瑯歌,念秦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女人!你別想跑掉!”
“我沒想跑掉。”沈瑯歌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剛纔好好的局勢突然變得這樣針鋒相對,她還有點無法適應,不過秦燁是不是真的守身如玉誰知道呢?哪兒有男人用這個詞語來形容自己的?
“我不和你吵,總之,從現在開始你忘了夜逍遙,心裡只準有我!”秦燁站起來走到她身前,頎長的身子將陰影投到她的身上,沈瑯歌擡起頭,扇子一樣的睫毛不自在地撲扇撲扇著。
“只準有我!其他任何男人出現在你心裡我都不允許!”他惡狠狠地威脅著。
沈瑯歌卻流了滿臉的淚,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又何嘗沒有這麼想過?一個女人若是能得到男人細心的呵護,誰願意顛沛流離?她又何嘗不想成爲某人的唯一?只可惜事與願違,事實總不如人意。她受過這樣多這樣多的傷,都來自他,人類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更何況是她一個這樣不愛受傷的女人,她更要下定決心遠離他,可真正下定決心時,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他們再次不得已地在一起,這讓不讓她心煩?她好不容易剋制住自己的年頭,卻又因爲他的一句話淚如雨下。
她這輩子到底是哪裡惹到他了?爲什麼一定要和她糾纏不清?她已經決定要過自己的日子了,卻爲什麼又要來讓她的心煩躁不已?
看著沈瑯歌的眼淚,秦燁愣住了,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錯了話,一時間慌亂起來,他伸手擦拭著她的眼淚,低聲說:“別哭,有什麼怨恨你說出來,跟我說出來,能補償你的我一定補償你。”
沈瑯歌仰起臉,極力忍住眼淚,讓自己起伏不停的胸口變得平穩起來:“秦燁,我問你,你是不是還愛我?”
秦燁點頭,然後再點頭。
“那就請你放了我,如果你是真的愛我,真的爲我好,那就和我做朋友吧,我既已經答應你了,就會呆在宮中,但是我們只是好朋友的身份,也請你不要跨過了這道防線,可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