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中原之地有人在修煉鬼道。”
“鬼道?這個人不會是瘋了吧?大道三千,條條皆可證道,他是得有多麼想不開,非要選這一條斷頭路。”
“最近我有得罪過你嗎?”
“沒沒,我不是在說你,你都成鬼仙了,自然不在這個範圍之內。”
“對我有意見,可以直說.”
東海,蓬萊島。
莫衣一身氣息激盪而出,轉瞬即是天崩,天空之上忽然出現一個漩渦,紫雷浩蕩。
趙守一嘴角一抽。
“你好歹也是一位仙人,來來去去就是這一招,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鬼仙雖然被評價爲仙境最弱,但終究是一個仙境,早已爲此方天地所不容,莫衣只要泄露半點氣息,天劫轉瞬即至,在蓬萊島養傷的這段期間,莫衣可沒少用這一招來坑他。
“趙守一,你覺得我過分嗎?”
趙守一摸了摸自己後腦勺,有些尷尬一笑。
“綠兒來找我,又不是我故意的,我說的每一句話,你不是都聽見了,如果我要是那樣的人,綠兒早跟著我跑了.”
莫衣看著油鹽不進的趙守一,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頭疼。
“所以你纔沒有被我扔進海里。”
莫衣的聲音悠悠響起,讓趙守一苦笑連連,以他對綠兒的重視程度,這件事兒對方很有可能做出來的。
“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莫衣輕哼一聲,沒再繼續說話,最近這段時間,趙守一一直都在療傷,綠兒也在一旁事無鉅細的照顧,這讓一向疼愛妹妹的莫衣整個人都不好了,要不是綠兒攔著,他高低先把趙守一打一頓,出出氣再說,就連他自己也沒享受過這等待遇呢!
這也就是趙守一對他們兄妹有救命之恩,否則要是換了一個人,敢這麼不知好歹,就算對方是仙人,他也一定讓對方好看。
“鬼道現世,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莫衣作爲鬼仙,對於鬼道的理解,遠在一般人之上,他知曉鬼道的強大,也知道鬼道的弊端。
“當年的我已經成爲神遊玄境,在嘗試復活綠兒的時候,用過無數的辦法,可到頭來並未起到半點作用……走投無路的我無意間在東海一座偏僻的小島上,撿到了一本鬼道功法。”
“那本功法上便記載了一種復活生人的秘法,當時我沒有多想,簡單推測了一下功法的真假,便開始修行。”
“當年,爲了復活綠兒,我對於這件事兒並沒有深究,但現在想想,當年的那本鬼道功法,恐怕是有人故意爲之……”
“世間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在我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恰好便有了峰迴路轉之機。”
趙守一聽到這話,眼睛一瞇,心念好似三千青絲隨風而動,這個世界很大,隱藏著太多的未知,就算是現在,他也不敢說,自己登仙一瞬看到的東西就是全部。
“你的意思是如今的鬼道功法也是有人故意爲之?”
鬼道之所以被稱爲鬼道,是因爲這一脈的修行之法,多與陰魂有關,而陰魂又與死亡牽扯,所以說起來,這一脈要想順利修行,定然少不了殺戮。若是中原的鬼道功法真是有心人故意爲之,那對方的目的可能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以目前的情況來判斷,還不確定。”
只憑借一道氣息,就算是莫衣如今登臨鬼仙境,也不可能判斷出這件事兒的真相。
趙守一站起身,西望中原,悠悠一嘆。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莫衣掃了一眼趙守一。
他不覺得這話是對方說的,道法自然,順天應時,趙守一感悟天地,師法自然,一道歲月意境,便覽千年歷史,知滄海桑田,知紅顏枯骨,知事不可爲。
“什麼時候你也開始傷春悲秋了?”
趙守一低著頭,目光在幽幽海水間遊蕩,一道氣息悄然間在他周身遊蕩,竟讓人生出一種青絲忽成白髮的悲愴。
莫衣眼角一挑,悄然向一旁退了幾步,神色之中帶著一絲忌憚。
“歲月不饒人啊!”
這是一道歲月意境,雖然這道意境聽上去很美,歲月悠悠,詩酒如畫,但往往越美的花都是帶刺的。
除了歲月悠悠之外,還有歲月如刀,這刀可比凡俗的刀更快、更狠,凡俗的刀斬的是肉身,而這刀斬的是壽元。
沒有人願意捱上這麼一下,疏不見趙守一腳下的礁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小,這便是歲月的偉力。
“人生於世,不過光陰之過客,天地之逆旅”
“之前還想著請你走一趟天啓,畢竟現在我的功力未復,不過現在我卻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或許那個地方還得我親自去一趟。”
莫衣沉默片刻,出聲提醒道:“天啓乃北離的都城,是朝廷氣運彙集之所,亦是北離國運聚集之區,天地壓聖之力最強,一個不注意,便會引來天道目光,你確定非要去?”
趙守一忽然擡手,右手手掌掌紋交錯,好似這天地間山川水脈,縱橫交錯,他輕聲說道:“不知道”
“不過有一件事兒我能確定,當我踏入歸真境之後,便已經與這方天地有了隔閡,我們的關係早就對立了,不是嗎?”
趙守一右手輕握,他前方的大海好似被人直接提了起來,水幕沖天而起,如同山巒拔地而起,天空之中,風雷激盪,宛若滅世。
“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莫衣看著前方好似天災一般的偉力,目光輕輕閃動,趙守一雖然因爲天劫一事受傷,但境界卻不退反增,如今這一手,怕是尋常歸真已然望塵莫及。
“修道年來八十秋,曾與天公作敵手,不見古人來時路,只見今人翻天覆。”
莫衣灑然一笑,前方天空陰雲已破,一縷陽光灑落,他修他的道,去做想做的事,換句話來說,這不就是順其自然,又謂之無爲嗎?
“諸位,且聽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