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臬亡。”
“永安王經歷此事，既是磨難，也是歷練，此次歸來，焉知不能苦盡甘來，更進一步。”
齊天塵撫須而嘆，蕭楚河看起來似乎是有所變化，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並沒有變化，只是一些事兒藏得更深了。
“國師好機鋒，道家講究因果，可國師是否想過，他日那些人刺殺我這個皇子，今日他們是否就得承擔這份果。”
國師搖了搖頭，不再接話。
道家講究因果，那些人出手刺殺是因，蕭楚河要報復是果，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作爲道家之人，他並不想摻和這樣的事情。
“太師，方纔所說之話可還作數？？”
太師臉色一變，略有深意地看了蕭楚河一眼，朝堂之上，很多事情都是利益的交換，作爲文官之首，深諳帝王之術，爲官之道，蕭楚河如此激進，怕並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並且廟堂不是江湖，一味鬥狠逞強，特別還是在情況不明的時候，蕭楚河激怒自己這位文官一脈的定海神針，真不知對方是怎麼想的？
還是以爲自己只是一個臣子，便能隨意拿捏嗎？
“那是自然，皇上就在這裡，若是殿下能夠拿出證據，想必皇上不會饒了那些人。”
既然蕭楚河想要把事情搞大，那他又怎麼會怕，畢竟刺殺一事，他全程都沒有參與，甚至也不知道里面的內幕，故到最後也不會牽扯到自己。
他們三位皇子若是想狗咬狗，他自然樂見其成，皇權式微，他們官員的權力纔會穩固。
明德帝雙眼一瞇，看向蕭楚河，心裡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嘆了口氣。
氣氛在悄然間一變。
這一點唐蓮也覺察到了，他在心裡暗急，平日裡蕭瑟不是這樣的人，怎麼一回到天啓便如此迫切，讓國師、太師兩位朝堂柱石下不來臺，對他未來可是半點好處都沒有。
蕭崇、蕭羽兩人坐在一旁，雖然面上不顯，但心裡也都焦急起來，蕭楚河這種魚死網破的氣勢，讓他們有些坐立難安，對方不想要那個位置，但是他們想啊！
蕭楚河目光掃過蕭崇、蕭羽，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這兩位所做的一些事情，已然觸及了他的底線。
“二哥、七弟.”
就在蕭楚河進一步說起此事時，明德帝忽然開口。
“楚河，此事暫時就這樣吧！”
蕭瑟雙手抱在胸前，站在原地，收回自己的視線，看向大殿中間的地毯，地毯是紅色的，代表著喜慶。
不過他的心卻高興不起來，這歡迎的儀式，歡迎的到底是誰？或者說歡迎的是永安王還是歸家的遊子？
自己一路上經歷的那些險死還生，到底出自誰手，明德帝想來是知道的，如今他還只是想將事情說清楚，討個公道，便出現了這麼大的阻力。
很難說，他在自己父皇心裡到底佔了多大的分量。
正如太師所想，那些勾心鬥角他難道會不知道？唐蓮能夠覺察到的事情，他怎麼會覺察不到呢？只是他不在意，一個皇朝的起落也不過幾百年，更何況說一個太師，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太師，一個王朝永遠都不會缺的東西，那就是人，無非有的人做的好一些，有些人做的不好，但對於一個國家整體的發展，有影響嗎？
歷史大勢如同瀑布，摧枯拉朽，誰人能擋？人這一生，有所求，有所得，有所失，他方纔求的不過是兩個字。
“公道！”
可惜，這兩個字，沒人能給，而他還是一位皇子，一個常人無法企及的人，依然是這種情況。
推己及人，管中窺豹，對於整個北離來說，這兩個字，對於尋常百姓來說，怕也是奢望。
“這世道的確不怎麼樣！”
他忽然想起了青城山的那個道士，在古滇國說過的一句話，當時他們遇到了一對乞討的爺孫，道士隨手給了對方兩個銅板。
當時，他以爲道士有些不近人情，明明身上有幾十兩銀子，但只給了那對爺孫兩個銅板，只能買兩個饅頭的錢。
而這句話便是道士的答案。
兩個銅板，這爺孫倆能吃一頓飽飯，沒人會因爲這兩個銅板對他們出手，因爲只是兩個銅板，而爺孫倆也能快速將它花掉，換取果腹的食物，不會因爲太多而不捨，因爲只是兩個銅板。
太師看了一眼這位六皇子，眼底劃過一絲異樣，要說明德帝對其有所偏愛，這並不假，可對於朝堂的穩定，對方似乎更在意。
蕭楚河本可以借聖意穩固自己的地位，與蕭崇、蕭羽分庭抗禮，可現在，明德帝的態度一下子就模糊了起來。
“父皇，兒臣身體有恙，就先告辭了。”
蕭瑟一抱拳，也不管身後如何，轉身離去。
蕭崇、蕭羽臉上忽然出現幾分古怪之意，對於自己這位兄弟來說，明明是可以藉助這個大好機會翻身的，但似乎父皇對他也沒有那麼看重。
明德帝臉色有些難看，只是在場之人都是朝堂上的達官顯貴，他不好發作，畢竟此事並不光彩，算是皇家的一些齟齬。
國師齊天塵眼睛一瞇，與其他人不同，他注意到的是蕭瑟離開時的眼神，似乎並沒有憤怒，而是一抹堅定與釋然。
“他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
太師嘴角一彎，蕭楚河這次碰了一個釘子，讓他心頭散去了幾分惡氣，只是他自己也有些奇怪，歷練多年的蕭楚河應該不再這般魯莽的纔是，可眼下對方的表現卻.
“二哥，六哥這回怕是要氣死了。”
蕭羽臉上帶著一絲唏噓，當然，還有一絲快意，之前他在蕭楚河那邊可沒少碰壁，現在父皇都沒有幫他站臺，蕭楚河可以說如同喪家之犬，灰溜溜地走了。
“或許，經歷了這一次他纔會明白，父皇到底看重的是什麼了！！”
“華錦姑娘，朕的身體怎麼樣了？”
“不太好，應該是中毒了，很輕的那一種，但中毒的時間有點長了，解毒的話，倒也能做到，只是其他的，我恐怕就無能爲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