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道，論天下大勢
“怎麼樣了？”
戰局終了，莫衣沒有再兵行險招，他出手醫治了蕭瑟，隱脈上的傷勢對他來說，也不算太過棘手。
“我化去了他的修爲，並給他留下了一道內息，若無意外，當他將那道內息煉化時，應該能夠踏入逍遙天境，至於後面能不能更進一步，那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莫衣負手而立，語氣平穩，似乎對於蕭瑟重回逍遙天境並不意外。
“對了，我聽葉姑娘說先生”
“葉若依，是個很好聽的名字，看到她，我就會下意識想到我的妹妹，一兩縷氣息罷了，不礙事”
趙守一聞言，輕聲一笑。
莫衣珍視自己的妹妹，對葉若依算是愛屋及烏，這倒是也說得過去，至於莫衣是否還留了後手，趙守一此刻卻是不想再去想了。
“小道士，你也想摻和一腳朝堂之事？？”
小島上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小雨，莫衣看著細雨朦朧的小院，小院不大，但是五臟俱全，該有的東西都有，有山有水，還有一座小亭子坐鎮中央，就像是那個鎮壓天下的朝堂。
他目光悠悠，好似看到了這個天下的大好河山，看到了江湖與廟堂，紛爭與血淚。
“一個人的貪慾是永無止境的，身居高位者更是如此，都說登高者當如履薄冰，兢兢業業，方爲長久之道。但這個世道早就變了味道”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理循環，就像這座王朝，該日落西山之時，誰也阻止不了，而下一個王朝，又進入了這樣的循環之中，立朝、興盛、衰敗、滅亡.”
“大勢之下，無論是誰，都是螳臂當車，杯水車薪。”
“眼下的這個蕭瑟或許還不錯，可誰又能保證二十年之後，斬向你我的不是他手中的劍，當年他的父親不就是那般”
“就算是他沒有去做，誰又能保證他的孩子不會去做，凡間的帝王，在意的從來都不是百姓的死活，他們在意的是江山是否永固，若是有人觸碰到了這個底線，就算是至親之人，他們也會揮下屠刀最是無情帝王家。”
雨，越來越急了。
趙守一能聽懂莫衣的意思，看起來，莫衣並不願意摻和朝堂之事，許是這個世間讓他留戀的東西不多，當年，他差點餓死的時候，沒有人願意向他伸出援手，那他爲何要去幫那些人？
“很多時候，我們自認爲手裡的劍能夠解決一切，可當我們面對親人、朋友或者大義的時候，該不該揮下手中的劍，更多的是迷茫，就像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若是有一天，她想起兵造反，你明知這麼做，天下會大亂，百姓流離失所，你會阻止她嗎？”
“若是有一天，你的師父成了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你會不會仗劍除魔？？”
莫衣的話很尖銳，宛如一把無比銳利的刀撕開了世間所有的僞裝，將對與錯、是與非赤裸裸地擺在了趙守一面前。
對於上面的兩個問題，或許很多人，甚至是所有人都無法給出自己的答案。
“這就是朝堂，這就是人性，有些時候，當你深陷其中的時候，面臨的抉擇恐怕要比這個還要爲難.”
莫衣見趙守一沒有回答，繼續開口說道。
“他們的確不是伱的對手，但你這柄劍是有劍鞘的，明面上的敵人其實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背後的那些人，若是有一天你不得不拔劍對準自己的愛人、朋友，就像百里東君那樣，人生有多少個二十年讓人醉.
“當年百里東君的事情是有人做局？？”
趙守一沉默良久，忽然開口問道。
“不知道，不過有一件事兒我也是在後來知道的，鎮西侯府是因爲那件事兒從此退出了北離中心，現在恐怕已經沒有人會想起當年那座威名赫赫的鎮西侯府了。”
趙守一輕輕嘆了口氣，莫衣雖然沒明說，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確了，當年的事情，的確是有人在暗中搗鬼，並且那個人已經達成了目的，無論是鎮西侯府還是當年的第一天才百里東君都以慘淡收場。
“噌~~”
一柄翠綠的小劍忽然出鞘，懸停在了趙守一身前，劍身流光溢彩，恍若一汪秋水流動。
莫衣側目，在之前的交手之時，他就發現趙守一手中的長劍不凡，如今近距離打量，眼角下意識瞇了起來。
因爲那柄翠綠的小劍根本就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武器，而是一把靈器，其品質早就超過了凡鐵之流。
“先生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
趙守一開口，並且在一開始他就直接回答了莫衣的質疑之處。
“我是個道士，不是聖人，有自己的立場，有自己的判斷。”
“歲月長河之外，我目睹過很多對於普通人無法抉擇的事情，我們這一生，在心裡應該是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換句話來說，就是我們願意放棄一切來完成的事情。”
“就如同先生想要復活綠兒姑娘，這便是先生最堅定的想法，爲此，先生不惜放棄了通天之路，轉而修行鬼道，不惜離開了黃龍觀，甚至與師父反目成仇，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尋來了借屍還魂之術，甚至也願意跟我這個破壞了你復活大計的仇人站在這裡閒談，那是因爲先生相信我會幫你完成那個目的”
莫衣聽到這話，一時不知所言，沉默了下來。
“先生都有此執念，焉知守一沒有，當有一天守一面臨抉擇之時，你覺得會是那種進退維谷之狀嗎？”
“再者，我等修行的目的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有朝一日，我們面對這種事情，有更多的選擇嗎？”
“道~~”
“很大~~”
“或許未來的一天我可能會面臨那種抉擇，不過我還是希望，至少這座天下，會有人願意聽聽貧道的道理.”
莫衣一愣，忽然他好似明白了什麼似的，驀然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