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沒有和她一句難聽的話，那些貴夫人也沒有和她說任何不好的話，但從她們的言行舉止中，無一不在對著她說：你配不上他。

她配不上那樣好的顧寧弈。

她的家世配不上他，她的才識配不上他，甚至她的狹隘，更加配不上他。

耳邊不自覺響起顧夫人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心妍，沒有顯赫的家世，不是你的錯，可是起碼你自己……要對得起寧弈的喜歡吧？你也不想以後寧弈向別人介紹你的時候，說，你是我們家曾經司機的女兒？一個下人？到時候，丟臉的，只會是寧弈。”

越是深愛，越是在乎，就越是膽怯。

她和顧寧弈，生死都經歷過了，她真的以爲，無論任何困難擋在他們面前，她都不會再害怕，再猶豫，再卻步。

可是現在……她竟開始心顫。

是啊，沒有顯赫的家世，不是她的錯，可撇去家世背景，其他任何東西，她也沒有一樣拿得出手。

沒有名牌大學的文憑，也沒有體面的工作，在娛樂圈混了那麼多年，仍舊是一個三流明星，說出去都不好意思。

她並不想要這樣貶低自己，但她確實一無是處。

如同顧夫人所說那樣，以後顧寧弈帶著她出去，她這個一無是處的女朋友，只會丟他的臉。

董心妍勾了勾脣，眼底卻溼潤了，她的手不自覺顫著，她忙轉了一下方向盤，車子朝著路邊開去，而後踩下剎車。

肩膀輕輕抖動著，董心妍的手死死抓著方向盤，眸底淚光閃動。

手機忽地響了起來，董心妍騰出一隻手，緩慢拿起手機，屏幕上媽媽兩個字，一下一下跳躍著。

董心妍昂了昂腦袋，深深吸了一口氣，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她緩了幾秒，手指才點下了接聽鍵，“喂……。”

董心妍已是極力剋制著自己聲音裡的哽咽，然衛夫人還是一下子聽出來了。

“心妍，你的聲音怎麼了？你在哭嗎？”

“沒。”董心妍下意識否認。

衛夫人語氣卻凝重起來，“心妍，告訴媽，誰欺負你了？是不是顧寧弈？”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顧寧弈他，對我很好。”董心妍強調。

衛夫人微有些沉默，片刻後啓脣，“心妍，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董心妍不知道話題怎麼忽然間轉到了這裡，她愣了愣，開口，“媽，你怎麼會這樣想呢？我沒有生你的氣。”

“沒有嗎？”

衛夫人聲音有些低落，“可是，你明明在難過，卻不願意告訴我，我也沒有辦法幫你。”

“媽……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沒有再生你的氣，只是……只是……。”

董心妍貝齒用力咬了咬下脣。

從小到大，她已習慣任何事情都自己扛著，很少會與她人傾訴，但現在……不知道是心情太過壓抑難過，還是因爲衛夫人那受傷的口吻，觸動了她的心，她不自覺地開了口。

衛夫人安靜地聽完董心妍的話，停頓了一會兒，說：“心妍，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