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樹倒猢猻散，安劍清叛變
之前的錦衣衛，分爲南北鎮撫司，下設十四個千戶所。
南司專轄紀律監察和軍匠後勤等事，北司負責要案重案，專事緝捕，擁有單獨的緝捕、處決等權力，直接向皇上負責。
而下面的十四個衛所，各司其職，核心五所和增設六所負責宮廷儀仗、刺探情報、監視百官、巡街、維護京城內外治安等事務，若是遇到案情，大案重案移交北鎮撫司，其餘案情可自行處決。
但現在，情報卷宗全都移交到了西廠，甚至失去了對普通案件的執法權。
這個損失，不可謂不大。
尤其是情報。
之前錦衣衛掌管著情報，大部分案情都來源於此。
有情報，纔能有更多的案子，纔能有更多的功勞和油水可撈。
可如今，錦衣衛不再掌控情報，哪怕遇到案件也沒有了執法權，淪爲了與其他禁軍衛所一樣的部門機構，只負責巡街，維護治安。
一下子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當這個消息傳出以後，不僅在錦衣衛內部引起軒然大波，外界也是議論紛紛，朝堂上下都爲之震動。
“看來皇上是鐵了心要重用西廠了！”
“本以爲江玄回來，也許會改變現狀，令皇上打消裁撤西廠的念頭，可沒想到，他竟然也屈服了，任由西廠崛起，還連卷宗情報都移交到了西廠，錦衣衛徹底完了！”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自從魏忠賢倒臺以後，這兩年錦衣衛何等的風光，就連曹正淳執掌東廠以後，都不能與錦衣衛爭寵，沒想到這雨化田一上位，就將錦衣衛打壓了下去！”
“據說這雨化田曾是萬貴妃西宮裡的太監總管，竟一躍而上，成了皇上面前的寵臣，女人誤國啊！”
“慎言，今後這朝中，只怕是西廠說了算了，這羣太監手狠得很，萬萬不可得罪！”
“唉……有如讓這羣閹人掌權，還不如由錦衣衛執掌，畢竟相比這羣閹人，錦衣衛還要更好打發一些，那江玄掌權這段時間，也極少與咱們朝堂官員對著幹。”
“或許也正因如此，他纔會爲皇上所不喜、打壓，轉而提拔閹黨?！?
“難道我大明，又將回到閹人當道的黑暗時刻嗎？”
上至文武百官、世家豪族，下至百姓，無數人感慨嘆息，甚至有人提到護龍山莊。
曾經的護龍山莊，也是極受皇室寵信，奉旨訓練大內密探，監察天下，守衛皇室。
但自從當今皇上登基以後，便將護龍山莊打入冷宮，至今都未曾召見過那位鐵膽神侯，也從未吩咐其辦過什麼事，就好像忘了還有這樣一個部門一般。
沒想到如今，錦衣衛竟也落得了這個下場。
很多人擔憂、茫然，不知道未來會變成怎樣的一番景象，朝堂之上，還會不會回到閹黨當政的時刻。
若真如此，大明危矣！
此刻的大明，亂象剛剛平息一些，但天下仍不穩定，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這些傳言，朱由檢自然也有所耳聞。
但當他得知以後，只是輕蔑一笑，表現得極爲不屑。
“朕不是皇兄朱由校，那雨化田也不是魏忠賢，就算他真的敢有如此野心，朕也能輕易鎮壓！”
顯然，他十分自信，認爲自己不會走皇兄朱由校的老路。
在他眼中，不論是江玄，亦或者是雨化田，都只是他監視百官，執掌朝堂的刀。
哪把刀更好用，他便用哪把。
僅此而已。
……
錦衣衛衙門。
錦衣衛衆高層齊聚，這次，就連增設六所和功能三所的千戶都來了，大堂裡氣氛無比沉肅。
衆人同樣神色複雜，憤慨、不甘、茫然、惶恐……各種情緒皆有之。
江玄穿著官服，坐在主位，臉色倒是相對平靜。
他望著底下衆人，淡淡說道：“事實便是如此，身爲臣子，我們的權力都是來自於皇權，皇上寵信誰，誰便能掌權，如今皇上已經不再重視錦衣衛，轉而寵信西廠，所以錦衣衛被打入冷宮，西廠即將掌權。” “今後，錦衣衛只負責宮廷儀仗、京城治安與江湖案件，京城裡頭的案子，若是遇到，一律轉交給東西二廠或北鎮撫司處理，我們再無權過問。”
“本督知道你們大多都各有志向，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也許永遠都難以再有功勞給你們提升，現在本督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想離開的，此刻可以提出，本督會安排你們到東廠或西廠任職，東廠和西廠都還缺一個掌刑千戶。”
“如果位置不夠，本督也可將你們調到其他禁軍衛所，職位不變，還是千戶?！?
“人各有志，看在你們跟了本督這麼久的份上，本督不會怪罪你們?！?
衆人沉默。
隨即，安劍清突然開口，問道：“都督，難道此事便沒有迴轉的餘地了嗎？我們錦衣衛，從此往後，一直都要被西廠壓制？”
“也許會，也許不會，未來的事，誰又能知道呢？”
江玄淡淡道：“畢竟，本督也說了，咱們的權力，並不在於官職有多高，身世有多好，而是在於皇上寵信與否?！?
言下之意便是，將來若皇上轉而寵信錦衣衛，也許錦衣衛能夠翻身，再壓西廠一頭。
反之，也許永遠都無法擡頭了。
安劍清再度沉默，隨後突然起身，拱手說道：“都督，卑職想前往西廠發展，還望都督成全?！?
衆人失色。
徐龍青一拍桌案，怒而起身，喝道：“安劍清，你他媽什麼意思？你當初能從一個小小的百戶升至千戶，是都督給你機會，否則你哪來的今日？”
“如今見都督勢弱，便想離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其餘人也大多怒目而視，沒想到第一個提出離開的，竟然是安劍清。
如今錦衣衛各大千戶之中，他的實力和能力都可以說是最強的，稱一句江玄手下第一戰將也不爲過。
但如今這個危難時刻，他竟然選擇背叛？！
衆人怒不可遏。
江玄擺了擺手，壓下憤怒的衆人，他也沒想到，第一個提出離開的，竟然會是安劍清，不過話已出口，他也並未多言，只是靜靜地盯著安劍清，問道：“你可想清楚了？”
迎著江玄的目光，安劍清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愧疚之色，但想到當下的處境，還是咬了咬牙，堅定拱手：“還請都督成全。”
江玄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本督尊重你的選擇，你可以走了，檔案本督會幫你辦妥?！?
“多謝都督！”
安劍清鬆了口氣，朝著江玄屈身一禮，道：“多謝都督這兩年的知遇與提拔之恩，卑職沒齒難忘，日後都督但有吩咐，卑職萬死不辭！”
說罷，不顧衆人憤怒的目光，他轉身離去。
“都督，今日東廠的曹公公邀請卑職前往東廠任掌刑千戶一職，卑職也想前往東廠，還請都督成全！”
又一名增設六所的千戶起身，抓住機會想前往東廠發展。
接著，又有兩人同時提出要離開，準備前往其他衛所，甚至還有人準備連他們手下的心腹一同帶走。
如今的局勢已經明瞭。
錦衣衛，明顯已被皇上打入冷宮，繼續留在錦衣衛，基本已經沒有了往上爬的機會，這一點，所有人都很清楚。
儘管江玄對這一幕已經有所預料，可看到這麼多人要走，他心中還是不免生出一絲悲涼。
樹倒猢猻散，不外如是。
曾經魏忠賢所經歷的一切，如今竟又在他的身上覆刻了。
他心中自嘲，但臉上卻不動聲色，依舊平靜地答應了這些人的離去，並遵守諾言，保證幫他們把檔案解決，不會影響他們的仕途。
最終，大堂內只剩下裴綸、駱養性這兩位鎮撫使，還有徐龍青、裴興等一共十來個千戶，和任盈盈、藍鳳凰兩女與林平之、靳一川等幾位他比較器重的百戶。
“你們都不走嗎？”江玄看向剩下的人，平靜詢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