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正在自我陶醉時，如果被別人生生地打斷，那就成一件很不爽的事了。

陳楚就看出阿芬臉上笑容變得有一點勉強。

很明顯，她現在就很不爽了。

陳楚心裡也有一點不爽。

老祖先那句和氣生財，陳楚一直就很認同。他現在所在的攤位，本就屬於“爭議領土”，做人圓滑一點說幾句好話和阿芬搞好一點關係，少一點摩擦不是很好嗎？

他的眼睛微微瞇著，眼裡閃過一絲不屑的冷光看了一眼那個阿武。

這傢伙白活二十幾年了，一點兒也不會做人。

你遲一點等阿芬暗爽完了再說話，會死人嗎？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在陳楚做製衣廠老闆時，他心裡就基本有數附近一帶那間製衣廠的生意最好出貨量最大。那怕是有著幾百個檔口的批發市場，每一位檔主心裡也都有數那個檔口的生意最好。大多數人對這些的行業領導者，心態還算是平和的，但有一些人就是不見得別人好，看著別人賺的錢多心裡會泛起一陣陣的酸味。

“呵呵，還是阿武說得對，這商業街擺攤的最有本事的還是小兄弟你啊。”陳芬說這話的時候，整一張臉都垮下去了，顯得興致索然了。

陳楚臉上依然帶著淡淡的笑容。

開攤前，從阿芬看他貨物中，陳楚就知道阿芬和他一樣，是做女裝服飾生意的。

一定程度上，他們兩個現在就是競爭對手的關係，這是一種很微妙也很脆弱的關係！

阿武與那個中年的漢子，很快地將貨物全部都搬上面包車，然後，阿芬和陳楚客氣地道別一聲後，開著麪包車就走了。

“呸，開一輛麪包車罷了，還得瑟得以爲自已開的寶馬。”陳楚旁邊，田雞佬睨著眼睛看著李阿芬的麪包車離去，不屑地道。

陳楚才微微瞇著眼睛，看著已經收好攤的田雞佬，問道：“田雞佬，那個阿武也是南灣人嗎！？”

“是啊！”田雞佬道：“這有什麼奇怪的。”

陳楚道：“那他和那個李老三的關係，應該不算好吧！？”

田雞佬臉上現出了一絲訝色，道：“咦，阿楚，你怎麼知道的？”

陳楚淡淡一笑，心裡道如果他們關係好的話，王老五直接叫就在他側邊的阿武幫他看住攤位就可以，那裡用捨近求遠叫阿芬幫忙看攤位呢？

“他們以前爲了攤位的分界，吵過一次架，嘖，兩個人都是蠻驢子，要不是旁邊的人拉住的話，我看他們真的就打起來了！”田雞佬臉上現出一種看好戲般的神態，道。

陳楚倒是對南灣人之間的矛盾沒有多大的興趣。阿武是南灣人這事倒是出乎他意料，他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田雞佬，過一二天可能我就要換攤位了。”

“爲什麼！？”田雞佬不解地問道：“阿芬那個八婆不是說你可以擺到星期五的嗎？”

陳楚臉上一臉淡然的神色，肯定地道：“你看著吧，我肯定擺不到星期五了。”

麪包車上。

副駕位上，阿芬的臉上的笑容已全部隱下去了，隱隱有著烏雲密佈。

“陳武，你說那小子今天晚上賣了幾十條褲子，到底是多少條？”阿芬微微側身問道。

“五十條以上，可能超過六十條。”坐在後座的阿武道：“芬姐，你沒有看到，九點鐘在他攤口前看貨的人有多少，差一點就把過道都堵住了！”

芬姐臉色現出了一絲陰沉，微微沉吟一下，道：“算他每一條褲子只賺百分之四十的利潤，那他今晚的利潤……差不多就有八百塊錢了！？”

“八百塊？”聽到這個數字，坐在駕駛室的人身體微微一振，雙眼閃過了一絲紅光，而阿武倒是顯得鎮定，顯然在剛纔也計算過這一筆數了。

這個數字，差不多相當於一些地攤檔口十天的收益了！

“整條商業街就屬他最賺錢了。”陳武的聲音間，隱隱帶著一種幽幽的陰冷：“他賣得最多的，是那三款前袋口繡花的七分褲。芬姐，你說他是從哪裡拿到這一批貨的？大西？廣中？還是河沙？”

“大西。”說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阿芬的臉上，如同陰轉睛一般，微微地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不要看那小子年輕，實際上他可老練得很！剛開始時他不小心說漏嘴說是大西尾貨市場拿的貨，後來我試他口風時，他又改口說自已是跟廠家拿的貨……這小子，太滑頭了。”

“明天我們就去大西市場拿貨，順便去逛一逛找到那三款牛仔褲！”陳芬眉毛上揚，自信地道：“我們掛牌賣二十五塊錢，直接壓價壓死他！”

說到這裡，阿武黝黑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麪包車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分界線——

快到十一點時，路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陳楚又賣出了二條褲子後，很快地收好攤，踩著三輪車回他租住的出租房。

穿過商業街時，兩邊的店輔差不多都關門了。還有一些店輔內，穿著制服的年輕店員們，正在整理著貨物準備收檔。

三天，自已最多還可以使用那個攤位三天……是時候看能不能在其他地方找到新的攤位了，陳楚邊踩著三輪車邊想道。

經過一間女生小飾品店時，那裡的一場爭吵卻吸引陳楚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