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楚長歌差點紅了眼眶。她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只知道眼淚已經毫無預兆地流滿了整個臉頰。

一朝夢迴，她竟又回到這一天。她的同胞哥哥在這一天奇毒癥重，命不久矣。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待她最親最好的幾人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陸續離世，她的世界也從被人萬般寵愛捧在手心到被所有人冷眼相待遠走他鄉。

看著門口的兩人，楚長歌差點忍不住直奔過去，寵她至深的爺爺，後來傾藥谷之力助自己的九叔，此刻又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楚長歌的眼中閃過萬般情緒，恍然、悲痛、欣喜、無措，從來不知道怕是什麼的她，此刻竟然升起怯意，她躲在柱子後面甚至不敢上前。

曾經她因爲得知爺爺犧牲了一個精衛隊的力量保住了九叔的命，後來一心報仇的她便以此威脅逼迫九叔加入自己的陣營。後來每次她因爲那個命懸一線的時候，都是九叔耗盡心力救治自己，而那時候的她誰都不信，偏偏只信那個只會花言巧語、以溫柔作假象的司徒楠！她一次又一次地懷疑著，九叔最終負氣而走。

可是，九叔，你明明已經被我氣走了，爲什麼，那時候還要回來呢？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沒有人看得到她，楚長歌的眼淚流得恣意放任，她幾乎要看不清前面的景象。

她擡起衣袖快速的擦了擦眼淚。這一世能重來，就是上天給她的機緣，她要逆天改命，前世的債，前世留下的仇、遭受的背叛，她會讓那些人一筆筆償還！前世欠下的情欠下的命她也會一個個去彌補！

想到這裡，楚長歌原本複雜慌亂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堅定而瘋狂。她再次擡起頭望向門口的兩人，剛纔的激動無措全無，只剩內斂的沉著。心境的改變，楚長歌周身的氣場都變了。

原本在門口的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楚長歌跟前，可他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遠處柱子後面的楚長歌。

楚長歌張了張嘴巴，想要叫他們，可是嘴巴里不知怎麼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她急得從柱子後面跑出來，往楚穆和就九黎的方向跑去，卻竟然直直地穿過了他們。

“爺爺，九叔！”楚長歌回頭，眼前的一幕卻讓她心窒痛地說不出話來。

萬劍穿心！

——

“啪——”楚長歌聞聲回過頭，只看到地上瓷碗的碎片，還有那濃而熱騰的藥汁，還有惶然無措地看著她的環兒。

“小...小姐你醒了？小姐你沒事吧！”環兒馬上反應過來，也顧不得已經打翻的藥碗，立馬過去查看楚長歌的情況，一邊擦拭著她額頭的汗珠。

楚長歌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神思還有些混沌，腦袋裡還是甦醒前的那一幕。

房門被打開，許多人一股腦兒地衝了進來。

“高熱已退，算是熬過去了。按照這個藥方服用半年，半年之內不動元力，寒毒遺癥便可盡除。”

“九叔！”楚長歌下意識地抓住了給她把脈人的衣袖，喃喃地叫出了聲。

那樣的眼神九黎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悲涼而痛苦，明明纔不過十歲的年紀，卻像是經歷過世間苦楚磨難，渾濁卻堅毅，那是一種百鍊成鋼後的堅定，可是，一個從小被嬌生慣養長大的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九黎拂開了楚長歌的手，聲音平淡，“楚三小姐，你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