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明秀說哪兒涼快哪兒去的齊格卻沒有聽懂明秀話裡的意思,她執(zhí)意要見明秀,甚至不惜託著還沒有好的身體,逃脫侍女們的看管,直接要硬闖明秀的帳篷。
採蓮拉都沒拉住,很愧疚的在一旁賠罪,明秀皺皺眉,擺擺手讓採蓮起來,這才正視了硬闖進來挺直背站著的齊格。
從齊格的一系列的表現(xiàn)來看,她並不是個毫無心機的女人,光是婚禮的插曲,拋去真情流露的可能,如果真的是演戲的話,卻有些違和,畢竟在之前她的表現(xiàn)看來,應該是愛死了蘭泰吧,不然的話也不會讓明秀用那麼幾句話就戳到她心痛的快要死了。
明秀不說話,齊格本來就直挺挺的站著,就是明秀打量她的日寸候,她依舊傲骨猶在,只不過攥起來的手出賣了她真實的情緒,明秀的眼神太具有穿透性,彷彿一切都已經(jīng)被看穿的感覺真是讓齊格感覺很不自在。
侍女們沒有明秀的命令,就如同背景一樣,連個眼神都沒有給齊格,彷彿她們真的不存在一般。
明秀卻不著急,她還想要知道齊格昏倒在他們帳篷前,到底有什麼事呢。
可明秀不急,不代表齊格就能夠沉得住氣,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長久的沉默後終於開口了,卻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齊格多謝毓秀公主不殺之恩。”
哦?明秀身子往前探了探,神色未變,玩味的看著跪倒在地,卻沒有擡頭的齊格。
而齊格放在袖子裡的手使勁的攥著,實際上她心裡忐忑極了,但是她不想在這種時候示弱,她現(xiàn)在心理十分的複雜,畢竟說起來眼前的人是害她淪落到現(xiàn)在這種地步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他們部落侵吞了巴林,她的父親也就不會死,那她還是巴林部的明珠,而不是像現(xiàn)在寄人籬下,還被當成棋子一樣利用。
但是偏偏如今齊格也明白,如果說還能有誰能救她的話,那還是眼前的仇人!她現(xiàn)在是找不到任何的方法,也只能拋棄自尊去求她的仇敵,這一刻的屈辱感她會牢記一輩子的。“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就算你試圖刺殺我們,”明秀頓了下,接著道,“刺殺未遂,我們也不至於因爲這危害到我們安全的事件,就判你死刑,雖然對於我們來說,這不是什麼難事呢。”
明秀還挺喜歡這麼說話的,她總是在話裡用這種方式來提醒對方到底是在什麼樣的前提下,到她這裡說出這樣的話來,表面上說是不計較,但是這話說起來哪裡是不計較的樣子。
“齊格快起來,你還病著,在這裡別被旁人說本公主得理不饒人了。”明秀又加了一句。
齊格並沒有順從明秀的話起來,繼續(xù)跪在地上,微垂的頭顱更低了幾分,聽到明秀的話,雖然沒有擡頭,可是依舊能感受到背上明秀目光的刺眼,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異想天開,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齊格咬咬牙,道:“公主何必白謙,如今誰不知道公主和王爺寬宏大量,胸懷寬廣。對於做下那樣錯事的齊格也能夠?qū)捜菀源@份胸懷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所以齊格這份感恩公主不必覺得受之有愧,那都是公主應得的。”
明秀挑了挑眉,覺得這齊格還挺有意思的,最起碼這話說的,怎麼就會讓人覺得不爽呢。“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更何況這件事你也不過是受了你姑媽蠱惑,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呢。”
齊格道:“公主難道還會信了大汗的推托之詞?難道公主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做推手嗎?還是說之前的那些傳言,公主絲毫不知情,反而相信大汗說的話呢。”
“哦?那這麼說,齊格你是知道內(nèi)幕的,可爲何你不去告訴矇在鼓裡的大家呢。”
齊格笑了笑,遞給明秀一個“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在這裡糊弄人”的眼神,開口道:“難道齊格沒有告訴公主嗎?
還是公主能夠忍氣吞聲,想將這件事就這麼揭過去呢?公主的胸懷那可真是無人能及呢。”
明秀笑笑,微挑著眉,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齊格,笑道:“本公主的胸懷如何,單看現(xiàn)如今好好跪在地上的你,不就知道了?”
笑話還真的以爲光憑這些臆想就能威脅明秀嗎?這些不過都是齊格的猜想,她完全沒有證據(jù)說明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兒都是明秀在背後推波助瀾的,更何況就算她有證據(jù)又如何,一面是試圖謀害他們的巴林部的餘孽,雖然是說被人慫恿,但她做下謀害之事在先;一面是公主之尊,還要加上漠南的土豪清格勒親王,更不用說背後還有朝廷的影子。要相信誰,大家心裡自然有譜。
而且齊格她忘了,她現(xiàn)在是個什麼身份,還妄圖想用這些威脅之言來讓明秀動搖,是太高看了她自己,還是低估了明秀呢。
明秀拉長了聲音說:“哦——還是說你想用來揭發(fā)幕後推手來報答本公主的不殺之恩嗎?雖然本公主不願意藉由此事挑起科爾察和郭爾羅斯部落的爭端,但是呢,這謀害一事事關重大,攸關我們的生命安全,豈是這般能算了的。如果齊格你能站出來指認幕後推手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畢竟你姑媽可不就會平白遭受不白之冤,如此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就是本公主瞧見了,也會覺得不平呢。”
明秀一番話一下子就把齊格打到了很尷尬的境界,不管她怎麼做,都是錯。如果她不承認,那受冤的是她的親人,那她就是不孝;如果她承認了,那就是背後捅蘭泰刀子,那就是背叛了這所謂的愛情。想當初,齊格不就是被明秀激了幾句,就說了出來了麼,但是她是絲毫沒有決定性證據(jù)的,這件事也只能讓明秀以沒有證據(jù)就不需要證據(jù)大家信了這事兒就是真的了的態(tài)度,讓郭爾羅斯部落鬧騰了起來。
如今更是不需要齊格的馬後炮,也許有人看到齊格進了她的帳篷,到時候被人倒打一耙,說是威逼利誘齊格說謊話,那不就是得不償失了,而且還是畫蛇添足,如今的狀況就很好,是把蘭泰往不好的節(jié)奏逼近,齊格這個證據(jù)對她來說,就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怎麼?你又不願意了,還是說你說報答本公主的不殺之恩只是說說而已,毫無誠意呢。”求人的話這點籌碼可不夠看。
對上明秀帶著譏誚的眼神,齊格忍不住挺直了彎著的脊樑,嘴上卻道:“難道公主所說的要送齊格回巴林部,也是說說而己嗎?”
明秀饒有興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齊格,笑道:“本公主記得,你似乎是在我們科爾察入侵巴林部日寸,拋棄了即將受苦受難的族人,事前逃走了的吧?”現(xiàn)如今又要回巴林舊部去,也不看看人家歡不歡迎你。
齊格臉一白,沒有想到明秀會那麼清楚,而且說的話就像是一把軟刀子割在齊格身上,她對上明秀的眼睛,眼中閃過嫉恨和不甘,被明秀捕捉道,明秀還真不介意多說幾句:“知道嗎?在巴林舊部歸順後,卻沒有人反抗,他們現(xiàn)在生活和順,可沒有哪一個像你這般想要報仇呢。”由此可見,木德格的統(tǒng)治是多麼的不得人心了。
果不其然,齊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臉上也不像來的日寸候,那樣的淡定,彷彿一切胸有成竹呢,說來還真是可笑,既然是有求於人,卻沒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面對明秀的目光,齊格臉上露出決然,說:“如果公主能夠讓我平安回到巴林部,我願意以後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公主面前,也不會再滋生事端,放下心中的仇恨。”
明秀忍不住笑了,“你覺得就算你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會覺得困擾嗎?再者說了,難道有誰困住你的腳步,不讓你回到巴林舊部嗎?沒有誰吧。你所謂的仇恨在我看來,不過是不滿於現(xiàn)狀渴望以前奢華的藉口。”
齊格上牙死死的咬著下脣,殷紅的鮮血在蒼白無色的脣瓣上顯得格外的刺眼。“我知道在公主看來我不過是在兀白掙扎,但是我不甘願就這樣被人利用,再被拋棄,如今我也只是希望能夠離開郭爾羅斯部落,回到生我養(yǎng)我的家鄉(xiāng),求公主成全。”說著深深的跪下去。
明秀抿嘴,不說話。
齊格咬了咬牙,道:“不知道公主對我知道的消息敢不敢興趣?”齊格在心中衡量許久,最終狠下心來,說出這麼一句話。
齊格說的是偶爾不小心聽到的蘭泰世子和別人的謀劃,她也只是聽到了隻言片語,但是裡面提到了科爾察,齊格如今見明秀油鹽不進,狠下心來還是把這件事講了出來。所以說啊,由愛生恨後女人就格外的狠辣,說起來毫不嘴軟,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也不管這到底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