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秦側妃跪在地上，兩腿忍不住發抖，從來沒有一刻這麼煎熬過。

很快就有侍衛從蕪蘅院搜出一些粉末，經過查實，和沈清瀾中的毒就是一樣的，秦側妃瞪大了眼，“殿下，這怎麼可能呢，這肯定是個誤會，妾身絕對不會暗害沈姐姐的，求殿下明鑑。”

趙承玨沒搭話，而是靜靜的看著七八個丫鬟和婆子，那幾人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氣在，整個院子裡血腥味很濃。

“殿下，蕪蘅院的幾個丫鬟已經招供了，的確是秦側妃對沈側妃心懷不滿，擔心沈側妃奪了殿下的寵愛，所以才先下手爲強。”

墨羽的話才叫人心涼，秦側妃宛若一下子被人扼住了喉嚨，一句話也辯解不出來了。

這是個圈套。

“胡說，胡說，我怎麼會嫉妒沈姐姐！”

要嫉妒也是應該嫉妒浮閒宮裡的那位纔對。

秦側妃擡眸看了眼趙承玨，忽然被趙承玨眼中的涼意給驚到了，這個圈套是趙承玨親自設下的，操控權在趙承玨的手裡，他要誰死，誰就得死，很顯然趙承玨是不想讓秦側妃和沈清瀾活下去。

“殿下……”秦側妃深知多說什麼都沒用了，那些丫鬟不過是屈打成招，招不招認已經不重要了，只是走個過程。

趙承玨一腳踹開了秦側妃，“你害死了一個雲庶妃還不夠，還要來暗害沈側妃，心思竟如此歹毒！”

秦側妃被踹到了一邊，胸口處鑽了心的疼，剎那間小臉就白了，可見剛纔那一腳，趙承玨一點也沒有留情，秦側妃趴在地上，好半天都沒有起來。

爲了一個九珠，值得麼？

“說吧，沈側妃和這個侍衛究竟有沒有染！”趙承玨居高臨下的斜了眼院子裡的丫鬟和婆子，這些全都是跟著沈清瀾身邊的，幾人剛纔眼睜睜的看著蕪蘅院的丫鬟婆子被打，還有四五個直接就被打死了，血跡斑駁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幾人被嚇的瑟瑟發抖，還沒開口，墨羽一聲令下幾人立即被拽走了，“殿下，饒命啊！”

“打！務必要問出實話來，若是嘴硬，直接杖斃！”趙承玨的聲音很冷，冷的像是冰碴子一樣，讓在場的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趙承玨注意到了，招來什麼禍端。

但這話落入旁人耳中，分明就是屈打成招，招認了就能躲過一劫，不招認的就直接打死了，試問這樣的招供，又有幾個人扛得住。

秦側妃的心宛若墜入了冰窖中，凍的渾身發涼，閉上了眼眸，強逼著自己不去聽耳邊的慘叫聲。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有丫鬟熬不住了，直接就被杖斃了，剩下的那些人見狀，臉色更是慘白如紙。

“殿下，奴婢招！”

其中一個丫鬟熬不住了，立馬大喊了一聲，與其被這麼打死了，還不如混個出路。

“殿下，沈側妃醒了。”白朮聽著裡面傳來撲通一聲響，立即順著視線看去，沈清瀾已經醒了，那趙承玨總該聽聽沈清瀾的話吧。

沈清瀾其實早就醒了，只是身子不爭氣，撐不起來，屋子裡又沒有人，無可奈何只能沈清瀾咬著牙撐著身子過來了，沈清瀾趴在地上，小臉慘白，還有不可思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承玨竟然爲了九珠，犧牲到如此地步。

“殿……殿下。”沈清瀾身子晃了晃，剛走到門口沒撐住，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仰著腦袋看向了趙承玨。

“殿下明鑑，妾身絕無可能和任何人有染。”

說著沈清瀾舉起了白皙的胳膊，胳膊上那一粒鮮紅色守宮砂完好無損，簡直就是諷刺，嫁入太子府七年，仍舊是完璧之身。

秦側妃的胳膊上何嘗不是也有一粒守宮砂呢，可，那又如何呢。

“守宮砂？”趙承玨彎腰蹲下身子，嘴角翹起冷笑，“驗！”

沈清瀾聞言小臉瞬間失去了血色，守宮砂完好無損，又何須驗證什麼，“殿下不信任清瀾，若是換成了九珠，殿下也要驗嗎？”

沈清瀾已經被逼急了，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驗了是真是真假已經不重要了，更何況，在這種局勢下，真的也會變成假的。

趙承玨單手捏住了沈清瀾的下頜，目光冰冷似鐵，“你拿什麼跟九珠比較，你不配！”

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沈清瀾的心，此時此刻的沈清瀾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心裡有一股力量在不停的嘶喊，“殿下，我爲何不配，九珠又有什麼好，爲了九珠一個人，殿下不惜杖打這麼多無辜的人，我和秦側妃好歹也是太子府的老人，從未犯過什麼錯，殿下卻是以這種莫須有的罪名，逼著我和秦側妃，我不服！”

秦側妃愣了，倒是沒想到一向溫柔大方的沈清瀾，性子竟然這麼倔強，剛纔秦側妃雖然有心想問，但是觸及了趙承玨的眼神，立馬嚥了回去，似乎只要一開口，趙承玨就敢掐斷她的脖子。

“從未犯錯？”趙承玨毫不遮掩臉上的厭惡，“孤問你，七年前那封信是誰調換的，又是誰藉著孤的名義回了一封信。”

沈清瀾愣住了，這個秘密藏在了她心裡七年，當得知九珠回來了的時候，沈清瀾就沒有一個晚上睡過安穩覺，始終忐忑不安，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肯定是因爲書信沒送到，否則九珠爲什麼還會跟著趙承玨來北縉呢。

“誰給你的膽子允許你這麼做的！”趙承玨緊緊的捏著沈清瀾的下頜，力道非常大，沈清瀾痛的倒抽口涼氣，被迫擡眸看向了趙承玨。

“殿下……早就知道了。”

趙承玨鬆了手，拿起乾淨的手帕擦了擦，彷彿是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

“念在你曾陪伴過母后的份上，孤本想給你一個機會，是你自己不懂珍惜，妄做聰明！”趙承玨對著身邊的兩個婆子使了個眼色，“帶沈側妃下去檢查！”

“是！”

兩個婆子二話不說立馬上前抓住了沈清瀾的胳膊，沈清瀾用力掙扎，“放開我，我是清白的！”

沈清瀾使勁的掙扎，不用想也知道結果是什麼，只是被人扒光了，尤其是在兩個奴婢面前，沈清瀾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纔好，只是兩個婆子力氣很大，沈清瀾掙扎不過，很快就被兩個婆子拖拽著進了屋。

很快就傳來了沈清瀾的慘叫聲，另一婆子很快就出來了，神色還有幾分慌張，“殿下，沈側妃撞牆了……”

秦側妃聞言眼皮跳的更加厲害了，這分明就是把人往死裡逼啊，根本就不留活路，沈清瀾身後還有趙太后這座靠山呢，趙承玨也能不管不顧的就把人折騰成這樣。

秦側妃權衡利弊，立即跪在了趙承玨的腳下，“殿下，妾身有罪，妾身不該幫著沈側妃瞞著殿下，沈側妃的確是和侍衛有染，也是妾身親眼所見，這樣的人不配繼續再呆在太子府上了，妾身有罪，妾身願意自請離開太子府，去尼姑庵帶發恕罪三年，日日替殿下祈福。”

趙承玨聞言斜了眼秦側妃，“秦側妃有此心，孤豈有不成全之理，去收拾吧，秦家那邊……”

“殿下放心，妾身一定會去說服秦家，一切都是妾身的罪過，和殿下無關。”

更和浮閒宮的那位無關，秦側妃很快心領神會，自己和沈清瀾只能有一個活著，需要藉助活著的那位，來洗白九珠，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秦側妃已經不指望什麼了，只能儘快脫離太子府保住性命纔是關鍵。

否則哪一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一刻秦側妃的所有幻想都已經破滅了，不會再有任何的期待了，趙承玨和一般的男子並不一樣，不會心慈手軟，更不會被美色迷惑。

“去吧。”

趙承玨淡淡的開口，這句話對於秦側妃來說無異於是大赦，秦側妃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和狼狽，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二話不說就朝著蕪蘅院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

至於沈清瀾。

“沈側妃畏罪自裁，映雪院的丫鬟全部發賣！”

趙承玨一句話定了沈清瀾的後路，根本不在乎沈清瀾的死活，轉身毫不留情的離開了。

這句話恰好落入沈清瀾的耳中，沈清瀾極度不甘心，身子倒在地上，白皙的額頭血跡斑駁，手心裡緊緊攥著拳頭，這就是她等了十幾年的男人。

夜裡，沈清漪來了一趟，沈清瀾還剩下最後一口氣，沈清漪用怕手帕擦了擦眼角，“清瀾，你這又是何必，是姐姐害了你。”

兩姐妹從小相互依偎著長大，沒進坤寧宮之前吃過不少苦頭，沈清漪處處以沈清瀾爲驕傲。

“早知道是這樣，當初你應該聽了姑姑的話，再不濟也會比現在強，若是有來生，莫要再和殿下糾纏了。”沈清漪哽咽著，心裡頭不僅在埋怨著趙承玨的心狠手辣，竟將人逼到了這個地步。

沈清瀾的呼吸微弱，聽了這句話眼眸微動，“也許當初我就應該親手掐死九珠，不該心慈人善饒了她一命，卻毀了自己。”

很久很久以前，沈清瀾就從趙承玨的眼睛裡，發現了不妥，只是將這個秘密埋藏在了心底，一直抱著僥倖的心裡，一次次的告訴自己看錯了，若是再有一次機會，沈清瀾絕對不會饒了九珠。

那日在荀家嫡子滿月宴上，沈清瀾也在，是沈清瀾擋住了外面的丫鬟，不許任何人靠近那裡，可惜最後心軟了，眼看著九珠快要被打死，沒有繼續堅持，讓荀老夫人進來了，救了九珠一命。

如果能有機會再重新來一次，沈清瀾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話落，沈清漪被驚的渾身冒冷汗，立即扭頭看看這四周有沒有人，見無人才狠狠的鬆了口氣。

“九珠……不過是沒臉沒皮死死纏著殿下罷了，果然，會哭的孩子才招人疼，我本以爲殿下需要的是個賢妻良母，而不是一個包袱。”

沈清瀾笑的蒼白無力，氣若游絲，每說一句話都很吃力，早知道如此沈清瀾又何必花費功夫學那些女德女戒，琴棋書畫好又如何，還不如學一些下三濫的功夫來哄人。

“夫人，側妃這是魔障了，還是快走吧。”丫鬟拽了拽沈清漪的衣裳，這大不敬的話要是傳了出去，肯定會連累沈清漪的。

沈清漪也正有此意，站起身，回頭卻看見沈清瀾在笑，笑容裡還有不甘心和譏諷，更多的還是恨意，這和沈清漪認識的那個妹妹，大相徑庭，簡直就是兩個人。

剛走出門口，裡面就傳來了哭聲，“側妃！”

沈清漪深吸口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