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斐這番舉動倒是讓宣王和瑾王有些看不透了,陸斐怎麼會對宋婧這個態(tài)度呢。
宋婧淡然的接過金牌,“多謝陸大人。”
林大將軍眼睜睜的看著宋婧將那一塊免死金牌收起來,眼睛都紅了,那可是一塊保命符啊,眼看著就要拿到手了,卻被一個小小的京兆尹壞事了,林大將軍頓時看向陸斐的神色都變了。
陸斐扭頭對著其中一個侍衛(wèi)吩咐,“即日起沒有本官的允許,任何人不能擅自踏入九王府一步,違令者,立即捉拿,反抗者,殺無赦!”
說完這話,陸斐看了一眼瑾王和宣王,“二位王爺,皇上正在宮裡舉辦宴會,要下官給兩位王爺帶個話,宮裡給二位王爺準(zhǔn)備了位置。”
宣王和瑾王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似是有一種寒氣從腳底直接躥到了腦仁,渾身涼颼颼的,但在陸斐的注視下,兩個人不得不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怎麼瞧都有些狼狽。
陸斐又看向了林大將軍,林大將軍立即道,“本將向來不喜歡那些場合,就不去湊熱鬧了,還請陸大人給皇上帶個話。”
說著林大將軍扭頭就要離開,陸斐淡淡的開口,“那真是可惜了,林夫人和林姑娘都被皇上請進(jìn)宮了,缺了林大將軍,一家三口都湊不齊了。”
聞言林大將軍腳步頓住了,立即扭頭看向了陸斐,陸斐卻是不緊不慢的擡腳朝著門外走,宣王和瑾王一路跟隨,林大將軍等了片刻咬咬牙還是跟了上前。
趙曦眼眸跳動著火光,不能再繼續(xù)在九王府呆著了,太過於被動了。
皇宮
明豐帝眼眸隨意的瞥了一眼宣王和瑾王二人,只是簡單的一眼,就足以讓宣王和瑾王背脊發(fā)涼了,硬著頭皮上去請安,明豐帝擺擺手,兩個人落座。
“末將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林大將軍單膝下跪,拱手對著明豐帝行禮。
不等明豐帝回答,那頭慕凌宸開口了,“本王怎麼瞧著這位這麼眼熟啊,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了。”
明豐帝扭頭看向了慕凌宸,臉上帶著笑意似是將林大將軍給忽略了,“這位是林大將軍,十幾年前曾跟隨先帝南征北戰(zhàn)。”
慕凌宸恍然大悟,“原來是林大將軍啊,怪不得如此眼熟呢,當(dāng)年林大將軍在大雍軍中也算是小有名氣了,今日一見,林大將軍臉色似乎不怎麼好啊。”
林大將軍擡眸,認(rèn)出了眼前這位就是當(dāng)年留在大雍當(dāng)質(zhì)子的慕凌宸,還沒開口又聽一個長相十分俊美的男子開口,“林大將軍?孤似乎記得小皇叔提起過此人,倒是想起一個典故來。”
“不妨說來聽聽。”慕凌宸道。
叔侄兩一唱一和,壓根就沒有給林大將軍開口說話的機(jī)會,只聽慕夙離緩緩開口,“據(jù)說有一次大雍和吳國交戰(zhàn),大雍主將不慎中了敵人的圈套,好不容易有幾個人突出重圍,返回?fù)?jù)軍中求救一位姓林的副將,不知爲(wèi)何這位副將不僅沒有派兵營救,反而是將報信之人斬殺,當(dāng)做這件事沒有發(fā)生,後來那位主將帶領(lǐng)的將士全軍覆沒,沒留下一個活口,軍中無將帥,這位姓林的副將則被提拔成主將,不知道那位林副將,林大將軍可否認(rèn)識?”
林大將軍聞言臉色微變,抿脣不悅,擡眸緊盯著慕夙離。
“林大將軍怎麼會認(rèn)識這麼卑鄙無恥的小人呢,一定是同姓罷了。”慕凌宸緩緩說著。
“宸王說的是,本將的確不認(rèn)識此人,也從未聽說過這件事,或許只是一個傳言罷了,大雍的將士個個都是英勇無畏的戰(zhàn)士,是絕對不會做這等無恥之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污衊大雍的,不可信。”
林大將軍調(diào)整好狀態(tài),臉上十分的淡然看不出一點的心虛,就彷彿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林大將軍說到激動時,忍不住直接就站起來了,忘了禮儀。
明豐帝神色微閃。
“那倒是奇怪了,爲(wèi)何這麼多年也不聽林大將軍的名號呢,本王征戰(zhàn)十五年,哪個國家的名將本王不識,這麼多年林大將軍去了何處?本王還想找個機(jī)會和林大將軍切磋一二呢。”
林大將軍臉色微變,不明白爲(wèi)何慕凌宸緊抓著自己不放,步步緊逼。
“這麼巧麼,當(dāng)年那位林副將就是被趕出軍中,臨走的時候還帶走了一批兵馬,蹤跡無人可尋……”慕夙離若有所思的看著林大將軍,幾乎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林大將軍就是當(dāng)年那個爲(wèi)了上位而不擇手段的林副將。
衆(zhòng)臣頓時鄙夷的看著林大將軍,臨陣脫逃簡直可恥。
“這乃是大雍的家事,恕本將不方便透露。”林大將軍臉色緊繃著,袖中的兩隻拳頭緊緊攥成一團(tuán)。
明豐帝更是沒有阻攔的意思,靜靜地聽著,對慕凌宸和慕夙離這對叔侄兩個人,甚至連一絲絲的責(zé)怪都沒有,幾個王爺更是裝聾作啞,不敢迎風(fēng)而上去招惹明豐帝的不悅。
慕凌宸瞥了一眼慕夙離,慕夙離不得不陪著慕凌宸繼續(xù)玩下去,清了清嗓子又繼續(xù)說,“想來林大將軍也不是這種人,只是孤實在好奇,林大將軍爲(wèi)何要針對孤的義妹呢,帶著人擅闖九王府,奪取免死金牌,究竟是爲(wèi)何?”
林大將軍怔了一下,沒想到慕夙離會這麼赤裸裸的當(dāng)衆(zhòng)說了出來,林大將軍更是不知道慕夙離竟然認(rèn)了宋婧爲(wèi)義妹,之前怎麼一點消息也沒聽說?
“這……”林大將軍正要開口辯解,卻被慕凌宸極快的打斷了,慕凌宸手裡舉著一杯酒,慵懶的撐著身子斜睨了眼林大將軍,隨意的開口,“林大將軍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大丈夫,怎麼會恃強(qiáng)凌弱欺負(fù)一個弱女子呢,免死金牌?倒是個好東西,林大將軍以什麼名義去搶這塊免死金牌呢?”
林大將軍連番被這兩個審問,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臉色漲紅著,忽然擡眸看了一眼明豐帝,明豐帝臉色微沉,眼眸中的狠戾宛若一隻蓄勢待發(fā)的獅子,隨時都有可能將獵物撕碎,饒是林大將軍久經(jīng)沙場也被這氣勢嚇了一跳。
“皇上,這是個誤會,末將只不過是要去勸說九王爺幾句,卻沒想到九王妃從中作梗,末將一氣之下才會想著要勸勸九王妃,至於免死金牌,末將更是從未碰過,求皇上明鑑。”
慕凌宸顯然就是不願意饒了林大將軍,又問,“本王很好奇究竟林大將軍勸了什麼,能惹惱了一個弱女子。”
慕凌宸此刻恨不得賞賜林大將軍幾個耳光,居然敢這樣羞辱他的寶貝女兒,豈有此理!
“末將……”林大將軍噎住了,額上的冒出一層細(xì)膩的汗珠,連後背也都溼了,很快就將他的衣裳浸透,在文武百官面前林大將軍怎麼敢將在九王府說的話一一說出來,勸著九王爺去跟明豐帝爭奪皇位,這不是明擺著找死麼。
“本王記得宣王和瑾王兩位王爺當(dāng)時也在場的,不知當(dāng)時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兩位王爺不如說說瞧。”慕凌宸將目光對準(zhǔn)了兩位王爺。
被點名的宣王和瑾王心裡咯噔一沉,繞來繞去終於還是沒繞過去,被人逮了個正著。
宣王立即看向了明豐帝,“皇上,當(dāng)時情況危急,微臣並不知具體發(fā)生了什麼,只是不一會陸大人就趕來了。”
瑾王也跟著附和,裝傻充愣當(dāng)做不知情。
“皇上,這可就不對了。”慕凌宸指了指臉上還沒有消散的淤青,“前些日子豫王負(fù)責(zé)看守郡主府,結(jié)果本王差點丟了性命,如今舊事重演,兩位王爺連一個九王府都沒有看住,任由人亂闖,怎麼一個個都如此大意?”
宣王和瑾王都恨不得拿根針將慕凌宸的嘴巴縫上,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故意爲(wèi)之,簡直就是在火上澆油,將這件事越鬧越大。
果不其然,明豐帝朝著瑾王和宣王投去一枚略有深意的眼神,兩個人頓時就不淡定了,宣王立即道,“皇上明鑑,微臣和瑾王試圖阻攔,但林大將軍說是奉了先帝的命令照看九王爺,微臣不敢不從啊。”
“是啊皇上,微臣真的並非有意玩忽職守,一直都是矜矜業(yè)業(yè),從不敢有一點疏忽,先帝的旨意豈敢違背?”瑾王也跟著附和,將責(zé)任都推卸給了林大將軍。
林大將軍氣結(jié),沒好氣的看了眼兩個王爺,宣王和瑾王哪裡還能顧及這麼多,明豐帝的眼神實在是太嚇人了。
“先帝之命?”明豐帝細(xì)細(xì)品味這四個字,眼神越發(fā)的因冷宮。
事已至此,林大將軍也不藏著掖著了,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不錯,本將的確是奉了先帝之命照看九王爺,九王爺被妖……宋氏所惑,將一切棄之不顧,有違先帝遺命,末將只是好心提點九王爺幾句罷了。”
慕凌宸忍不住嗤笑,“那你有什麼證據(jù)證明你所說的就是真的,先帝留下的遺旨誰不知情,隨隨便便的冒出來一個人就敢說是先帝的命令,豈不是亂套了?”
“你!”林大將軍愣了一下,“這是大雍的事情,宸王又何必插手過問,宸王三番五次的質(zhì)問本將,究竟是何意,皇上,您可千萬不要相信外人所言啊,大雍的事情關(guān)起們來自己解決尚可,又何必當(dāng)衆(zhòng)說出來,叫有心人鑽了空子,危及大雍的江山社稷啊。”
慕凌宸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本王看別有用心的是你纔對吧,九王爺雖是先帝嫡子,但無心皇位,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擾人清靜,究竟是何目的,大雍皇上治理江山多年,百姓安居樂業(yè),無論如何本王乃至南曜都會支持皇上坐這個位置。”
話落,衆(zhòng)人驚訝,萬萬沒想到慕凌宸會突然說這番話,若南曜真的支持明豐帝,將來即便有什麼變動,明豐帝也不會受到什麼波及。
瑾王和宣王臉色微變,沒想到明豐帝這麼快就收買了南曜,這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兩個時辰前慕凌宸對明豐帝只提出了一個要求,算是欠了明豐帝一個人情,要保宋婧周全,若是能和臨裳郡主一起帶走,那就最好不過了,明豐帝的目標(biāo)從來就不是宋婧,自然點頭答應(yīng)了。
林大將軍怔怔的看著慕凌宸,一時噎住了不知該怎麼反駁纔好。
“大雍良將衆(zhòng)多,爲(wèi)何單單挑選了一個小小的將軍託孤這麼大的事情呢,不如林大將軍將證據(jù)擺出來,讓大夥瞧瞧,何況來都來了京都城了,藏著掖著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慕夙離冷哼一聲,似是有意要激怒林大將軍,明豐帝玩味的舉起手中一杯酒,斜了一眼林大將軍,“朕也想知道林大將軍怎麼會突然出現(xiàn),處處打著先帝的旗號,實在叫人難以信服。”
林大將軍如今是騎虎難下,臉色緊繃著,猶豫再三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枚半塊月牙形的令牌,“先帝遺書,末將不敢大意還沒到時候,所以不能示衆(zhòng),唯有等到一切安妥之後再公佈,這枚金牌乃是先帝臨終前交給末將的,此乃信物。”
噗嗤,慕凌宸一個沒忍住笑出來了,林大將軍臉色微沉,慕凌宸那頭又道,“僅憑一枚令牌就讓人信服,真是荒謬,皇上,當(dāng)年本王也在大雍呆過一段時間,和先帝倒是見談過幾次,先帝爲(wèi)人謹(jǐn)慎不允許有絲毫的閃失,更不喜囂張跋扈之人,本王若是算的不錯,今年九王爺應(yīng)該十九歲吧,離雙十年紀(jì)還有一年,難保不會有人趁機(jī)以此冒充或者搗亂,不可信。”
“小皇叔,侄兒有不同的見解,林大將軍是衆(zhòng)人眼皮底下入京都城的,誰會冒著生命危險如此行事,而且早晚會被拆穿,實在是犯不上。”
慕輕颯緩緩開口替林大將軍辯駁,幾句話讓衆(zhòng)位大臣又舉棋不定了,這話倒是不假,林大將軍實在是犯不上爲(wèi)了榮華富貴以身涉險。
“孤倒不這麼認(rèn)爲(wèi)。”慕夙離淡淡的瞥了一眼慕輕颯,“先帝本就給九王爺安排了這麼一出,若是大家都相信了林大將軍的話,九王爺功成名就,林大將軍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候誰還會計較什麼遺命不遺命的事,即便那個人真的出現(xiàn)了又如何,事實已經(jīng)這樣了,還能造反不成?”
“這些也只不過是大皇兄的猜想罷了,並無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慕輕颯哼了哼,並沒有如以往一樣順從慕夙離。
慕夙離挑脣,並未將慕輕颯的話放在心上,反而看向了明豐帝,“此乃大雍國事,自當(dāng)由皇上自己處理,孤不過是好奇罷了。”
“太子不必客氣,這些好奇又何嘗不是朕的好奇呢。”明豐帝笑了笑,暫時並未追究林大將軍,只讓林大將軍在一旁落座,眼眸看向林大將軍時卻是極有深意的。
慕凌宸瞥了一眼林大將軍,“蠢貨!”
事情已到這個地步了,林大將軍不管是真是假都會有些動作,林大將軍靠向哪邊,哪邊就是明豐帝的敵人,明豐帝此舉何嘗不是刺激林大將軍呢。
宴會散去,林大將軍憋了一肚子怒火,幾個王爺就是有心想要靠近也沒那個膽子,回了林府,林大將軍氣惱的桌子上一整套茶盞砸了個稀巴爛。
林夫人和林嫣玉也受了不少的驚嚇,林夫人安慰了林嫣玉離開,轉(zhuǎn)過身來安撫林大將軍,“將軍,今日之事不能再拖了,皇上顯然已經(jīng)動了殺心了。”
林大將軍緊緊抿著脣,瞥了眼林夫人,“夫人以爲(wèi)齊王府,瑾王府,宣王府,哪一個王府靠得住?”
林夫人疑惑,“將軍,這件事皇上不是已經(jīng)做了決定了嗎,爲(wèi)何會這麼說?”
林夫人一直以爲(wèi)另一半兵權(quán)就在林大將軍手裡,卻沒想到林大將軍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來,著實叫人驚訝,難不成林大將軍有了別的想法?
“將軍,咱們可不能什麼別的想法啊,一定要按照先帝的遺願,否則林家就是不忠不義之人吶。”林夫人勸。
林大將軍眼眸中閃現(xiàn)了一抹心虛,擺擺手,“這種事用不著你插手過問,快回去瞧瞧嫣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