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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曦將廖飄瀅放入榻上,找來大夫,索性沒什麼大礙,只是失血過多身子有些弱,好好調(diào)養(yǎng)幾日就成了。
聽了這話趙曦心裡才鬆了口氣。
“飄瀅!”
廖旭半路得了信趕來,見廖飄瀅額上蒙著裹著紗布,小臉蒼白了無聲息地躺在榻上,眉頭緊皺的看向了趙曦。
“九王爺,飄瀅這是怎麼了?方纔還好好的,怎麼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就受了傷?”
趙曦抿了抿脣,手心裡有些粘膩,似還沾著血跡未乾透,良久瞥了眼廖旭。
“是……是陸公子。”茉兒瑟瑟發(fā)抖的開口,像是被今日的事驚嚇到了,話都說不利索了。
忽然一隻手緊抓著茉兒的衣袖,茉兒的聲音戛然而止,扭頭看著半睜眼的廖飄瀅。
“小姐?”
廖飄瀅嗚咽一聲,皺眉揉了揉腦袋,疼的忍不住倒抽口涼氣,緊咬著牙緩緩道,“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和陸公子沒關(guān)係,陸公子只是恰好經(jīng)過……”
廖旭半信半疑的看著廖飄瀅,又看了眼茉兒,茉兒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只是觸及廖飄瀅的神色只好將口中的話嚥了回去,低頭不語。
廖旭忽然看見了廖飄瀅伸出的胳膊,胳膊上有明顯的掐痕,還有廖飄瀅脖子上也有青紫痕跡。
廖旭深吸口氣,望著廖飄瀅一臉真誠,擠出一抹無奈的寵溺微笑,“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小心,幸虧沒出什麼事,否則我該怎麼和父親母親交代?”
廖飄瀅一幅送了口氣的模樣,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只要大哥不提,父親母親又怎麼會知道,今日又是陸老夫人大壽,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見了血本就不吉利,大哥,帶我回去吧。”
廖旭頓了半響,點點頭,“好,我就去安排,你先好好休息,什麼也別操心了。”
廖飄瀅點頭,半撐著的眼眸忽然看向了趙曦,硬是擠出一抹蒼白的微笑,緩緩閉上眼睡了過去。
廖旭替廖飄瀅蓋上了被子,緩緩站起身,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趙曦,“九王爺,借一步說話。”
趙曦頜首,擡腳跟了上去。
兩人站在廊下,廖旭壓低了聲音,眼眸中盡是不解與憤怒,“飄瀅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還請九王爺給我一個解釋。”
趙曦脣抿的緊緊的,並未開口,廖旭攥著拳直接一拳打在了石柱上,很快五指縫中流出了鮮紅。
“是陸旻!”
廖旭是肯定的語氣,咬著牙說出三個字。
良久,趙曦目光眺望向了遠方,淡淡道,“陸旻不是這樣的人,你誤會了,這件事我就查清楚給飄瀅一個交代。”
廖旭怔了下,“交代?飄瀅犯了什麼錯,她纔多大,竟在陸家受了這樣的委屈……。”
趙曦的語氣是堅定的,“今日是陸老夫人生辰,來往之人複雜,陸旻絕無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廖旭嘴角翹起一抹嘲諷,無奈又痛楚更多的是氣憤,“九王爺,旁的事我可以不提不計較,飄瀅是我親妹妹,我絕不會看著她受這樣的委屈,我知道陸旻是你表弟,陸家是你外祖家……。”
趙曦忽然收回了目光,看向廖旭,語氣冷冽,“若真是他,本王親自砍下他雙手給廖家賠罪,絕不姑息。”
廖旭聞言忽然沒了話,忍了又忍,直接甩袖而去。
不一會一頂青轎擡著廖飄瀅從偏門離開,誰也不知發(fā)生了什麼事,前廳依舊熱熱鬧鬧,歡聲笑語。
趙曦手中還攥著那塊玉佩,玉佩上沾染了些血跡,紫色流蘇也有些破爛。
衛(wèi)七站在一旁默默瞥了眼廊下人,趙曦臉上平淡無波,但衛(wèi)七知道,趙曦此刻是怒極了的狀態(tài)。
趙曦站在廊下足足三個時辰,天色漸黑,微風(fēng)習(xí)習(xí),吹在臉上帶著沁爽的涼意,月色正濃天空卻沉悶的厲害,甚至有些喘不上來氣,一如趙曦現(xiàn)在的心情,煩躁之極,腦海裡揮之不去的依舊是白日裡的那一幕。
無一人敢上前打攪,直到趙曦將手中的玉佩湊近鼻尖輕輕嗅了嗅,淡淡的腥味忽然讓趙曦豁然開朗。
“將今日所有的客人名單一一拿來,一個不許漏,還有所有的酒菜以及陸旻身邊的人一一給本王查個清楚。”
趙曦就不信找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冷靜下來才驚覺今日的陸旻有些不對勁。
衛(wèi)七點頭,很快就將一堆名單放在桌子前,趙曦一一對比,又讓人去查近些年誰與陸旻結(jié)仇的人。
“那幾個庶子可安分?”趙曦忽然問。
“回爺?shù)脑挘瑤兹私袢找恢卑舶卜址郑速R壽以外再沒旁的動作。”
陸老夫人生怕趙曦受委屈,或者是被亂七八糟的事打攪,便勒令不許鬧出什麼事來,否則無論對錯兩方一起罰,所以這兩年陸家上下都十分安寧,沒有那些骯髒的事露出來。
趙曦單手撐著額,既不是院子裡的人鬧出的事,那就是外面的人了,趁著今日……。
趙曦似乎有了些頭緒,又極快的一閃而過,快的令他抓不住。
今日是陸老夫人壽宴,能在今日動手的,又挑了這條清夙院這路附近,平日裡這條路一直有人看守,閒雜人等極少能靠近,今日是個例外,恰巧就被人鑽了空子。
“讓我進去……”
耳邊似有人在叫喊,很快又消失了,趙曦擡眼,“誰在門外?”
衛(wèi)七頓了下,“是陸姑娘。”
陸瑕?
趙曦將手中畫了一半人名的單子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走到門外,衛(wèi)七見狀擺擺手,門口的侍衛(wèi)立即鬆了手。
陸瑕依舊是白日裡的那件杏白色衣裳,淺淺的,襯的她乖巧大方,知書達理。
而此刻杏白色長裙泥斑點點,袖口處還有些破損,看上去有些狼狽,陸瑕兩眼紅腫留著淚,抽抽噎噎。
陸瑕見到趙曦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九王爺,求求您救救大哥吧,祖父快要將大哥打死了,大哥絕不會做那等污衊清白的事……”
說著陸瑕衝著趙曦砰砰磕透,很快白皙的腦門就青紫了。
趙曦聞言心裡咯噔一沉,“你先起來,陸旻現(xiàn)在哪裡?”
陸瑕聞言抹了抹眼淚,哽咽著,“祖父已經(jīng)用家法打了大哥三個時辰,大哥拒不認罪,祖父一氣之下連夜將大哥送走了,去了何處誰也不知情,祖父只說日後陸家再也沒有這樣的不孝子,九王爺,大哥如今身受重傷若不及時醫(yī)治,極有可能有性命危險……”
話未落,趙曦大步朝前走,身影極快的穿梭在黑夜叢林中。
遠遠的有一處亮光,院子裡的丫鬟見了趙曦冷著臉走來,還沒來得及通報,只見趙曦已經(jīng)進了屋。
屋子裡陸老夫人臉上白日裡燦爛的笑容不見了,兩鬢斑白眉頭緊鎖,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幾歲,不停的嘆息。
另一旁的陸夫人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兒,咬著脣不敢哭出動靜,髮鬢散亂,沒了白日裡的端莊典雅。
“曦兒?”陸老夫人擡眸見到趙曦愣了下。
“祖父呢?”趙曦環(huán)視一圈,並未看見陸老太爺,又迫不及待地追問,“祖父把陸旻帶去了哪裡?”
陸老夫人沉著臉不悅地看向了陸瑕,“混賬,誰準(zhǔn)許你獨自去找九王爺?shù)模俊?
陸瑕難得倔強地低著頭,不言不語直接跪在陸老夫人腳下。
“不關(guān)她的事,是我閒來無事出來走走恰好碰見了表妹。”趙曦幾句話便替陸瑕開脫,陸瑕怔了下,悄悄擡眸看了眼趙曦,似是不解,陸旻對廖飄瀅做了那等事,按理來說趙曦應(yīng)該很生氣纔對。
陸老夫人聽了這話,才緩和了臉色。
趙曦看向陸夫人,“祖父帶著陸旻去了何處?”
陸夫人趕緊擦了擦眼角,嘶啞著嗓子,“半個時辰前父親離開了院子,估摸著是去了東邊的莊園。”
話落趙曦扭頭就走,一路小跑,跨身翻上馬背抽著鞭子朝著東邊方向奮力追趕。
偏不湊巧本該是個好天氣,半路上竟稀稀落落的下起了小雨,不一會雨勢漸大,很快就將趙曦淋透,大雨滂沱睜不開眼,馬速絲毫不減,就像一匹閃電不停的在雨中穿梭。
好不容易趕到東邊陸家莊園,跳下馬,直接一腳踹開了門,引的管家嚇了一跳還以爲(wèi)來了盜賊,忙招呼院子裡的護衛(wèi)拿武器。
“何人如此大膽,這裡可是陸家……咳咳。”
趙曦一把捉住了管家的衣領(lǐng),“本王問你,陸老爺子可在這裡?”
一聽本王二字,再加上趙曦渾身上下嗜血的殺氣,管家愣住了,“九……九王爺?”
見問不出話來,趙曦直接鬆了手,長腿直接邁入院子裡四下搜尋,管家好半天才回神,忙道,“九王爺,老太爺並沒來過這裡。”
趙曦一聽頓足,“沒來?”
管家立即點點頭,“奴才不敢撒謊,這一晚上莊園裡沒來任何人。”
趙曦抿緊了脣,眼皮一直跳的厲害,很快又鑽入雨中翻身上馬,猶豫了許久不知該去往什麼方向。
“爺,陸老爺子在城邊方向。”衛(wèi)七冒雨趕來。
趙曦聞言手裡緊緊攥著鞭子,朝著馬背狠狠的抽打一鞭,馬兒嘶鳴,快如離弦的箭一般匆匆閃過。
趕到城門外,雨勢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趙曦手裡的繮繩越西安越緊。
忽然耳邊聽見了馬蹄聲,趙曦心中微喜,順著聲音加快速度。
“是陸老太爺?shù)鸟R車!”衛(wèi)七一眼就看見了標(biāo)識,認出了馬車。
“駕!”趙曦狠狠的抽打馬背,牽過馬頭,直接攔在了馬車跟前,馬車小廝有些驚訝,差點沒控制住繮繩,馬車搖晃了下驚到了裡面的人。
“怎麼回事?”低沉渾厚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
“老太爺,是……是九王爺。”小廝擦了擦眼睛,還以爲(wèi)是自己看錯了呢,咋一看確實是九王爺無疑了。
“外祖父,陸旻在何處?”趙曦驅(qū)馬上前,聲音有些冷。
陸老太爺挑起簾子,見趙曦渾身溼透的在大雨下,又驚又急,“快進來,風(fēng)寒纔好轉(zhuǎn)怎麼又淋溼了。”
趙曦又問,“陸旻呢?”
陸老太爺見趙曦一臉倔強執(zhí)著,忍不住怒氣爆發(fā),“提那個孽障做什麼,枉我教了他十幾年竟做出這等不知羞恥的事,從今日起他就不是陸家子孫!”
趙曦見陸老太爺撩起的簾子後空蕩蕩的,心裡咯噔一下,眉頭緊鎖,“總之,我要見人!”
陸老太爺從未見過氣惱成這副模樣的趙曦,愣了下,緩了好一會才道,“在城外那間破廟。”
趙曦聽了立即飛奔而去,雨水打在眼睛上有些又酸又疼,幾乎都快睜不開眼了。
忽然有一道刀光劍影閃過,衛(wèi)七立即察覺不妥,“爺,不好,咱們被人盯上了,這裡不安全咱們快離開吧。”
趙曦緊抿著脣,手心微微顫抖,一種不安越來越強縈繞在心頭,兩腿緊緊的夾住馬腹,一團迷霧似能看見了棱角。
今天的事一定是早有預(yù)謀的,這些人就是衝著自己而來。
不遠處殺氣騰騰,黑色身影在雨中閃爍,極快的消失,耳邊是刀尖摩擦的聲音。
趙曦稍作猶豫,忽然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速度快如離弦的箭。
衛(wèi)七緊跟其後,不停的衝著黑暗中吹起了暗哨,一路聞聲而去,忽然衛(wèi)七悶哼一聲,胳膊上中了一箭,血流不止很快就被雨水沖刷。
趙曦回眸,“你怎麼樣?”
“屬下無礙,爺,前面就是護城河了,後面的人越來越多,咱們的人一時半會趕不過來,您快走吧,這裡有屬下抵擋。”
衛(wèi)七一咬牙拔出手中佩劍,一躍而上站在馬背上,與身後正要襲擊自己的人相互廝殺,砰地一聲,一個人影墜落在地。
樹林間一下子踴出數(shù)十人,在黑夜裡瞧的不真切,遠遠的只能看見人影閃現(xiàn),個個帶著殺氣,身手矯捷不俗。
衛(wèi)七雖是精心培養(yǎng)的暗衛(wèi),受了傷又以一敵多,很快就落於下風(fēng)。
前面幾人將衛(wèi)七團團包圍,衛(wèi)七緊咬著牙,胳膊上腰間腿上處處受了重傷,耳邊雨滴聲微凝,呼嘯而來的刀聲極快的衝著衛(wèi)七閃去。
就在此時趙曦忽然一腳踢開背後襲擊的黑影,一把拽過衛(wèi)七,奪回其中一人的長劍,幾支劍架在一起,將趙曦手中的劍摩擦出鋒銳的火花。
衛(wèi)七怔了下,不可思議的看著趙曦,恍過神來立即道,“爺,您快走吧……”
趙曦抿脣,“前後被夾擊無處可走。”
順著視線看去,背後果然涌現(xiàn)一大批的黑色身影。
趙曦的不安越來越強,望著這一批暗衛(wèi)出招的手段足以證明,這些人是經(jīng)過精心培養(yǎng)的,個個不俗,能花費這麼大精神對付自己的,寥寥無幾,左不過就是那幾人。
就在此時,忽然涌出幾個熟悉的身影,衛(wèi)七大喜,“爺,快走!”
幾個人身影鬼魅很快涌入人羣,將趙曦護在中央,硬生生劈開一條路。
趙曦翻身上馬,一路暢通無阻地前行,半路上偶爾有一兩個黑影人追來,卻不及趙曦胯下這匹馬,一轉(zhuǎn)眼的工夫就將兩人甩了,消失在黑夜中,無影無蹤。
折騰了大半夜,直到天際微泛白,雨勢漸停,趙曦才停下來腳步,衛(wèi)七也緊跟而上。
趙曦低著頭胳膊上一條手掌寬的傷痕泛白,隱約能瞧見白骨,血跡早已被沖刷乾淨(jìng)。
“爺……。”
趙曦搖頭,“沒事,那些人可追查到下落了?”
“方纔傳來信,一個活口沒留,用上批人一樣查不到半點消息,暫辨不出身份。”
趙曦沉默了良久,“繼續(xù)追查,務(wù)必要查個清楚!”
說著趙曦眺望了一眼遠處,重新?lián)P手狠狠的抽在馬背上,絕塵而去。
半個時辰後,趙曦來到了城門外一間破爛的土地廟,地上還有坑坑窪窪的小水坑,破爛的稻草上還有殷紅的血跡,稻草浸透在水中變的潮溼。
整個土地廟一眼望去,並沒有人影,趙曦彎腰從稻草上撿起一條絲線,天藍色的,是陸旻玉佩上流蘇的顏色。
陸旻素來最喜歡天藍色,凡是用的,大半都是這個顏色。
陸旻每次送給趙曦的物件,大半也都是這個顏色,還曾笑稱趙曦也喜歡這個顏色,兩個表兄弟愛好一致。
看見這根線,就證明陸旻的的確確來過這裡,昨夜下了那麼大的雨,陸旻又深受重傷能去哪?
“沿著這附近找找。”趙曦不死心,四下開始摸尋。
找了大約兩個時辰,虞子衍和廖旭,江澔以及程世瀾四個人匆匆趕來。
“你怎麼受傷了?”程世瀾大驚的看著趙曦胳膊上的傷,趕緊從懷裡掏出金創(chuàng)藥。
趙曦也不動身子,任由他包紮,“沒什麼大礙,碰見幾個不知死活的刺客。”
程世瀾見他說的輕鬆,又見衛(wèi)七滿身傷痕,臉色蒼白,就能猜到了昨夜一定非比尋常。
“你太兒戲了,竟敢獨自出城!”程世瀾一陣後怕,臉色有些冷,“今兒早上侍衛(wèi)通知咱們幾個,真叫人捏了一把汗。”
“你是來找陸旻的?”江澔忽然問,緩緩又道,“他被陸大爺帶走了,如今在府上養(yǎng)傷,昨日的事已經(jīng)查清楚了,陸家是太后娘娘的孃家,又是你表弟,所以這件事你也別計較了。”
趙曦聞言立即看向了廖旭,廖旭眸光閃爍,看得出有些生氣,“此事到此而止吧,飄瀅也沒什麼大礙,倒是九王爺不該這般隨意,若是出了什麼事,讓咱們?nèi)绾稳ジ竽锬锝淮俊?
餘下的話趙曦已經(jīng)聽不清了,身子晃了晃,忽然陷入了昏迷。
一轉(zhuǎn)眼過去了三日,趙曦緩緩睜開眼,衛(wèi)七立即迎了上前,趙曦四下打量了眼四周,還是清夙院。
“陸老夫人和陸老太爺剛剛離開,陸大爺和陸夫人也時不時來瞧。”衛(wèi)七簡單地將這兩日發(fā)生的事一一敘述告訴趙曦。
趙曦站在廊下,腦子裡卻有一團迷霧在繚繞,忽然看向衛(wèi)七,“那日刺客有多少人?”
“六十。”
趙曦頜首,六十個精挑細選的高手,而他的護衛(wèi)才八個人,憑著那些人的手段,不該死的這樣徹底,有些奇怪。
趙曦胳膊上還纏著一圈白色紗布,幸好刀上沒有毒,趙曦躲過了一截。
對於刺殺,趙曦早已經(jīng)習(xí)以爲(wèi)常了,一年裡總有那麼幾次驚心動魄的暗殺。
趙曦忽然瞥了眼衛(wèi)七,“這件事有沒有傳入京都?”
衛(wèi)七點點頭,趙曦眉頭緊皺,果不其然中午就來信了,話裡話外就是讓趙曦儘快學(xué)帝王之道,早日回京。
趙曦將信件揉碎,字裡行間從未有一個字的關(guān)懷,除了督促就是隱隱的指責(zé),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下午趙曦去探望陸旻,陸旻傷勢太重,還未醒來,渾身鞭痕累累,一旁的陸夫人紅著眼替陸旻抹藥。
除了那一張臉還完好無損,剩下的簡直不堪入目,鞭痕極重,有幾處還隱隱透著血跡,可見傷的有多深。
正發(fā)呆,就見陸夫人忽然站起來,拘謹(jǐn)?shù)囊蜈w曦行禮。
趙曦擺擺手,“不必多禮,舅母還是好好照看陸旻吧。”
說著趙曦扭頭離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在附近轉(zhuǎn)悠了一圈後,乾脆直接去了德修書院。
一連數(shù)十日沒來,書院裡的變化並不大,許是來的不湊巧衆(zhòng)位學(xué)子正在習(xí)課,所以院子裡走動的人很少。
趙曦轉(zhuǎn)過一個彎越過假山正要去尋楊夫子,忽然看見假山旁有三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些什麼。
趙曦本無意聽,只是意外聽見了虞子衍和程世瀾的名字,忍不住頓下腳步。
“一會馬伕子會在大堂授課,書院裡的學(xué)子都在,將這一瓶藥抹在他們幾個衣服上。”
餘下兩人點點頭,“世子放心,我們一定會讓他們幾個出大丑。”
聽了大概趙曦蹙眉,透過石頭縫隙隱約能看見一張英俊帥氣的臉龐,有些熟悉,但卻又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鈴聲響起,學(xué)院裡的學(xué)子紛紛踴出,假山後的幾人見狀立即離開了。
趙曦頓住腳步改了方向。
不一會學(xué)子們都正襟危坐,規(guī)矩的坐在大堂中央,大約兩百多個人,紛紛交頭接耳說些什麼,烏泱泱的很是吵鬧。
不一會馬伕子來了,大堂內(nèi)的聲音立即消失了,變的肅靜。
馬伕子手裡舉著一把戒尺,另一隻手捧著書冊,搖頭晃腦的開始講解書上的內(nèi)容。
虞子衍一開始聽還很認真,時不時瞥了眼江澔,沒一會就失去了興致,一旁的程世瀾聽的十分認真,程世瀾的功課在德修學(xué)院一直名列前茅,深受各位夫子喜愛,平日裡談吐優(yōu)雅溫和,人緣很好。
其次就是廖旭了,幾個人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廖家是後起之秀,廖旭出身並不高,只是入了趙曦的眼,一路提拔才得以讓廖家一躍成了皇商,謀了個伯爵的位置。
廖旭如同程世瀾一樣認真,私下裡玩鬧是一回事,但他從不會耽擱功課。
不像虞子衍,從小就被華陽大長公主寵慣壞了,骨子裡的放蕩不羈,能管教他的人不多,唯一懼的人只有兩個。
一個就是華陽大長公主,另一個就是趙曦,虞子衍連自個兒的親生父親都不懼,偏偏懼這兩人。
趙曦發(fā)起瘋來什麼都做得出來,虞子衍小時候就被收拾過,後來乖乖的服了,但心裡還有些陰影。
而江澔的處境和虞子衍又不同,江澔的生母早逝,早些年在家中並不受寵,地位低下甚至不如家中得寵的庶子,是趙曦救了江澔,否則江澔早就病死了。
所以江澔將趙曦奉做唯一效忠的對象,事事以趙曦爲(wèi)先,漸漸的江澔在江家地位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得知趙曦要來德修書院,二話不說就跟來了。
更令虞子衍氣憤的是,江澔可以玩學(xué)兩不誤,平日裡很少聽夫子說課,功課照樣名列前茅,同夫子辯駁也是對答如流。
正想著,江澔動了動身子,虞子衍蹙眉正要開口,忽然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扭了扭。
“呀,好癢。”虞子衍壓低了聲音。
江澔臉色微變,看了眼程世瀾和廖旭,兩人臉色憋的通紅,緊咬著牙隱忍著。
“夫子,這句話是何意,我聽的不太明白,勞煩夫子再細細解釋一遍。”趙肆忽然開口,他的位置離幾人不遠,一開口立即將馬伕子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虞子衍臉色微變,緊咬著牙忍著,只是渾身癢的厲害,忍不住動了動身子,越是撓越是癢,動靜就大了些,臉上表情就豐富了些。
這一幕恰好被馬伕子瞧見了,就被理解成不屑,或是不以爲(wèi)然,馬伕人臉色頓時一沉。
“虞子衍,你在做什麼,請你把剛纔我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虞子衍突然被點名,愣了下,乾脆不忍了跳起來使勁的抓癢癢,臉色漲的通紅,狠狠的瞪著趙肆。
馬伕子恰好就站在趙肆面前,這一眼就被理解成是瞪自己的,沒有將自己放入眼中,衆(zhòng)目睽睽之下,馬伕人又氣又怒。
馬伕人大步上前幾步,怒喊,“虞子衍!”
虞子衍回眸看見了馬伕子要吃人的表情,嚇了一跳,頓時要溜,馬伕子追了上前,手裡揚起了戒尺,“你最好別叫我抓到你!”
“馬伕子,您聽我解釋,不是您想的那樣的。”虞子衍一邊撓癢癢一邊大聲呼救,心裡將趙肆罵了數(shù)十遍,“該死的。”
趙肆在一旁大笑,尤不嫌事大的添了一句,“虞公子,我覺得夫子講的很好,你若不服儘管辯解一二,否則咱們這些學(xué)員都不知該不該聽夫子的話了。”
“你閉嘴!”虞子衍回眸衝著趙肆大喊一聲,強忍著沒去撓臉,手背上一片通紅,抓破了好幾處。
馬伕子聞言怒氣蹭蹭上漲,不悅的看著虞子衍,臉色陰沉沉的可怕,虞子衍莫名有幾分心虛。
“你站住!”馬伕子年紀(jì)稍大,動作不如虞子衍靈活,粗喘著氣,臉上是被人羞辱的憤怒。
虞子衍張嘴都解釋不清了,大堂裡的氣氛一下子高漲,衆(zhòng)人紛紛好奇的看著這二人在大堂裡追逐。
虞子衍一個不慎被強行擠入角落,眼看著馬伕子腳步越來越近,腦子裡盤算著該如何解釋,實在就挨一頓吧。
趙肆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虞子衍被逼入角落,勾了勾脣,期待著虞子衍倒黴。
江澔想要上前幫忙卻被程世瀾攔住了,順著視線看去,只見趙曦忽然一把捉住了馬伕子手中的戒尺。
馬伕子氣的要罵人,一擡眸忽然就愣住了,“九……九王爺?”
趙曦冷著臉,側(cè)身上前高大的身子比馬伕子高了半個腦袋,目光一轉(zhuǎn),“夫子,大家都等著夫子講課呢。”
馬伕子對上趙曦冷冽的目光,訕訕的鬆了手,沒好氣瞪了眼虞子衍,虞子衍是狠狠的鬆了口氣,衝著馬伕子咧嘴笑了笑。
馬伕子差點又被勾出怒火,只是觸及眼前這尊大佛,忍了又忍,儘量恢復(fù)了氣息。
大堂裡卻沸騰了,真的是九王爺,前兩日九王爺被刺客追殺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想不到今兒就看見了九王爺。
趙曦很少與衆(zhòng)人一起聽課,大半都是和幾個相識的人,單獨聽一次,像這樣擠在兩百多人的大堂裡聽課的情況更是少之又少。
趙曦一來立即有人空出一個位置,四周正好都是程世瀾等人,趙曦拿出一隻白瓷瓶遞給四人,四人各自服下一粒藥丸,不一會便恢復(fù)了。
趙曦順著視線看去,半空中與趙肆的眼神碰撞,趙肆嘴角勾起冷笑,似並未將趙曦放在眼裡,隱有不屑之意。
一個時辰後,鈴聲響起馬伕子逃難似的離開了,大堂裡的學(xué)子紛紛散去。
虞子衍湊近趙曦身旁,微訝,“你身子好了?”
程世瀾將手中剛泡好的一盞花茶遞了過去,“前幾日的動靜鬧的不小,太后娘娘肯定是希望九王爺儘快學(xué)成,才能及早回京都。”
趙曦接過花茶,裡面有幾味草藥,是特意替自己準(zhǔn)備的,趙曦接過道了謝,放在脣邊抿了抿,花的香氣將藥草味遮掩,清香撲鼻。
“不錯,還是你的手藝好。”
程世瀾聞言扯了扯嘴角,又替趙曦倒了一杯。
“真的麼?”虞子衍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問。
趙曦點頭,虞子衍頓時齜牙咧嘴的笑,“早就呆膩了,吃喝玩樂樣樣不方便,還是太后娘娘英明。”
江澔沒好氣的打擊,“回京都有你什麼事兒,你還不是乖乖回渭河。”
一句話讓虞子衍泄氣,撇撇嘴,瞪了眼江澔,“就你話多。”
江澔聳聳肩,笑的肆意無害。
只有一旁的廖旭未語,靜靜地觀望著。
不一會虞子衍嘰嘰喳喳的對著趙曦說著什麼,多半是被氣惱的,狠狠的看著不遠處的背影。
趙肆許是察覺到了有人注視,回眸看了眼虞子衍,哼了兩聲便離開了。
“今日之仇若不報,我絕對饒不了他!”虞子衍氣哼哼的說著。
餘下三人臉色同樣很難看,對這一次的事很不滿。
趙曦微微瞇眼,緩緩放下了茶盞,“我還要去一趟楊夫子處,回頭再說。”
楊夫子給趙曦單獨授課,又是帝王之道,所以幾個人是要回避的,沒有資格聽。
後山?jīng)鐾ぶ校w肆怒瞪著幾個侍衛(wèi),“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世子不敬!”
趙肆在路上身邊的侍衛(wèi)忽然被支走,而趙肆被點了穴道,直接被拽來後山?jīng)鐾ぁ?
德修書院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按身份可決定帶多少個隨身侍衛(wèi),趙肆是親王之子,所以只能留四個,國公府世子是三個,餘下的只能有兩個,爲(wèi)的就是謹(jǐn)防院子裡過亂不好管束。
而趙曦是書院裡身份最高的,身邊的侍衛(wèi)數(shù)量也是不定的,從未有人敢抱怨過,畢竟趙曦身份不同。
德修書院內(nèi)部就有不少侍衛(wèi)看守,只要篩查可疑的人和維護書院秩序。
趙肆眼皮跳的厲害,這幾個侍衛(wèi)面色不改分毫,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趙肆忽然發(fā)現(xiàn)一路走來,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叫喊聲這麼大,竟沒有驚動書院的侍衛(wèi)。
可想而知到底是誰將他帶來的了,是九王爺!
正想著這些侍衛(wèi)給趙肆套上一件衣裳,聞著香氣趙肆眼皮跳的厲害,這香味太熟悉了。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工夫趙肆渾身癢的厲害,趙肆硬是咬著牙挺著,沒一會臉上表情變了,身子動了動。
趙肆坐在一處臺階上,不停的蹭著,臉色漲紅,只覺得渾身有幾萬只螞蟻在爬,難受的厲害。
“表叔……。”
趙肆一擡頭就看見了不遠處慵懶坐著的趙曦,趙肆是宣王之子,宣王的父親是老宣王,也就是先帝弟弟的兒子,論資排輩應(yīng)該喚趙曦一聲表叔。
趙曦瞧也沒瞧趙肆一眼,彎腰扯下一根草,捏在手裡把玩著,不急不緩的模樣。
“表叔……”趙肆渾身癢的厲害,比起他折騰程世瀾四人的藥還要濃,讓趙肆差點崩潰。
又等了許久,趙曦才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眼趙肆,“別怪本王沒警告你,收起那點小心思,再敢鬧出什麼幺蛾子,本王饒不了你!”
趙肆一臉不服氣,“雖然我和他們幾個鬧過不愉快,可又如何證明此事是我做的,表叔即便要偏袒,也該尋出證據(jù)來,否則……”
趙肆一幅要追究到底的樣子,就差沒說去找楊夫子了。
趙曦嗤笑,“那日追殺本王的刺客是什麼下場,你可知曉?”
趙肆頓了頓,不安地看向了趙肆竟有幾人驚恐,“和我有什麼關(guān)係?”
“虧你還是皇家子弟,證據(jù)麼。”趙曦下頜一擡,立即有兩個侍衛(wèi)押著兩個男子過來,趙肆見狀臉色微變,噎的說不出話來。
趙曦眸光忽然變的凌厲,“你敢?guī)О敌l(wèi)進書院,究竟有何目的?”
趙肆忽然明白了趙曦的含義,嚥了咽喉嚨,立即搖頭,“不,不是的,他們只是普通的侍衛(wèi)。”
趙曦眼眸一瞇,“真是不巧,他們懷裡的腰牌竟和那日行刺本王的一模一樣,這又如何解釋?”
趙肆驚的背脊濡溼了一層冷汗,忽然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甚至有一種踩進陷阱的不詳感,對上趙曦陰冷的神色,竟連身上的奇癢都沒了感覺。
“表叔一定是弄錯了,不會的……我怎麼會派人行刺表叔呢。”
一旦扣上了謀害九王爺?shù)淖锩麄€宣王府吃不了兜著走。
刀劍一閃兩個侍衛(wèi)應(yīng)聲倒地,就倒在了趙肆面前,趙肆從未想現(xiàn)在這一刻這麼驚恐過,不安的看著趙曦。
“這麼巧,你纔來德修書院不久,本王就被刺殺,而且那些暗衛(wèi)全都來自京都城,還有今日之事又如何解釋?”
趙曦手裡的劍在滴血,緩緩靠近趙肆,“本王一時錯手不慎將宣王世子當(dāng)成了刺客誤殺……”
趙肆驚恐不已,話都說不全了,他敢肯定趙曦說的不是假話,是真的敢,
“難道表叔不好奇那日陸老夫人生辰發(fā)生的事麼……”